作者:春溪笛晓
霍善欢欢喜喜地把太子刘据要的那匹分了出去,高兴地绕着自家三匹马转来转去,决定给自己的小马驹起名为霍小黑!
他家霍小白是头白脸黑驴。
霍小黑呢,通体都是白的,只鬃毛、尾巴以及马蹄是黑的。
至于另外两匹马的命名权,霍善觉得自己不能越俎代庖,得留给李长生他们自己取。
霍去病见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跟李长生分享家中再添新成员的好消息,便领着他向刘彻辞行。
临别时,刘彻又许给霍善另一样好处:“你这几匹可都是好马,那得有个地方供它们多跑动才行,回头朕叫人在你家周围给你围一处带马场的庄子,”他兴致盎然地拿话激霍善,“以后那边就归你这个朝阳侯管了,你可得用心些才行。”
霍善一听刘彻对自己委以重任,立刻支棱起来了,信心十足地说道:“没问题,您只管交给我就好!”
一行人离开了未央宫。
霍善精神抖擞地和卫青他们分享自己给霍小黑起的绝妙好名。
卫青看了眼那匹雪白小马驹的黑尾巴,觉得这名字起得倒也还算贴切。
霍去病领着霍善和金日磾归家。
他看得出金日磾是个很识趣的人,便也没有敲打这个曾经是匈奴休屠王太子的少年郎。
而是领着金日磾去见李长生,告诉李长生他们即将一起成为霍善家臣这件事。
李长生从没想过当官,只不过家臣是跟在霍善身边的,霍善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估摸着也没什么外事,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只是对于金日磾这个“同僚”,李长生很有些忧心,因为此人面相一看便不怎么寻常。
再听霍去病说起金日磾的来历,李长生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霍去病一个放话说“匈奴不灭,无以家为”的人,放个前休屠王太子在自己儿子身边合适吗?
霍去病似是看出了李长生的想法,对李长生说道:“阿善自己挑的。”
那么多马奴负责牵马,霍善愣是从里头挑出个休屠王太子,只能说这娃儿不愧是他儿子,眼光着实有些独到。
李长生没话说了。
这可不仅是霍善自己挑的,还是刘彻亲自赐名并安排成霍善家臣的!
他哪怕当了霍善的家丞,也没法决定金日磾的去留。
有了这么一出,李长生便不再抗拒出任家丞了。
霍去病是大司马,有许多军务要忙,而他什么事都没有,理当由他好好看着霍善。
总不能真把霍善交给金日磾这个匈奴人。
霍去病倒没怎么担心,他虽然杀匈奴人,但也用匈奴人。
这里是大汉,金日磾不过是降奴,他怎么都不可能突然昏了头要害个半大小孩。
便是他舍得自己的性命,难道他还能舍得自己母亲、兄弟以及昔日族人的性命不成?
霍善可是刘彻亲封的朝阳侯,金日磾动了他无疑是想让自己举族一起陪葬。
何况杀个三岁小娃娃算什么本事?
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见过李长生这个未来同僚后,金日磾便留在了冠军侯府。
即使刘彻让他出任侯国庶子之职,金日磾依然挑了个离马厩近的落脚处,准备尽职尽责地替霍善把刘彻赐下的三匹马喂好。
霍善不懂大人的种种思量,等霍去病和李长生聊完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师父去看马。
小的是他家霍小黑!
性格烈的是给李长生挑的,李长生懂驯马,可以把它驯服!
性格温顺的是给师弟易知挑的,师弟说不了话,所以他的马必须要听话才行!
李长生听他讲了半天,才知道他在御前说要回新丰县去。
霍去病还同意了。
看来霍去病未必没有察觉卫霍两家在长安城的处境,他们站的位置越高,盯着他们的人就越多。
尤其他们还生在大汉这种在高祖时期便曾因为外戚出过乱子的王朝,不少人就更有理由拿他们的身份作文章了。
只是真要细究起来,宦官、权臣、宗室出的乱子也不少,只能说权欲这种东西一旦深陷其中,估计谁都可能逐渐迷失自我。
霍善要不是年纪还小,哪里舍得下长安城的繁华?
换成别人得了天子这般优待,怕是恨不得时刻待在御前不走,生怕离远了自己就失了这份恩荣。
李长生道:“那我先回去与你师弟说一声,省得他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每天睡不着吃不香。”
若是在此之前,霍善肯定不会答应让李长生走的,可现在他知道自己必定能回去也就不怕了。他说道:“那师父你要快些回来,若是过几日你不回来,我便自己走回去!”
李长生无奈地笑道:“好,过几日我就回来。”
霍善与李长生说定了,才依依不舍地送李长生到门口。
李长生趁着城门还没落锁径直出城归家去。
李长生一走,霍善就变得蔫了吧唧的,很不习惯没有师父在身边的日子。
还是霍光过来说想跟他学他提到过的五禽戏,霍善才重新支棱起来。
他问金日磾:“你要一起学吗?”
霍光也看向金日磾。
金日磾哪里知道什么五禽戏,可对上霍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后还是应了下来。
霍光其实也不懂五禽戏,他只是忙完正事后见霍善情绪低落,才主动说要跟霍善学这东西。
早前霍善和他提过一嘴,不过没来得及教他就被宣召入宫去了。
小孩子有了事做,很快就能忘记不开心的事。霍善也一样,他再聪明也只是个三岁小孩,哪里知道霍光和金日磾是在哄他玩呢,马上给他讲解起五禽戏第一式——虎戏的动作要诀!
霍善做事可认真了,不仅自己似模似样地给他们示范了一遍,还要让他们学给他看。
还小嘴叭叭地说什么“贪多嚼不烂”“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表示一定要他们学会虎戏才能继续教他们下一式!
特别有教导人的样子。
当霍去病听到动静出来时,看到的便是霍光和金日磾齐齐作出虎扑姿势。
霍去病:?
霍善不知道他爹来了,兴致勃勃地夸道:“没错,就是这样,你们可算是学会了!”
等他注意到霍去病站在边上看着的时候,眼睛登时更亮了,一张小脸上明显写着一句话:爹!你要学吗!
霍光:“……”
金日磾:“……”
旁观全程的李时珍几人:“……”
从未想过的新鲜体验增加了。
连华佗这个五禽戏创始人都感慨不已。
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他的五禽戏居然能让冠军侯和日后两大辅政大臣一起练习!
没错,金日磾虽然是昔日的匈奴休屠王之子,为人却和霍光一样谨慎小心,非常对晚年刘彻的胃口,两人最终都被刘彻敲定为托孤大臣。
霍善根本不晓得众人的复杂想法,他只知道华佗他们都说这个五禽戏好,练了能够长命百岁。
他想所有人都长命百岁!
等回到他们福寿里,他还要教他师弟和村里所有人练习!
……
霍家这边其乐融融地享受起了五禽戏全家桶,长安城中各家各户的热闹却才刚开始。先是不少生鱼脍被人从饭桌上撤了下去,接下来则是一片咒骂之声,大骂东方朔不是人。
有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好,为什么要那么详细地讲出来。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还有些疑病症患者看了那份《寄生虫图谱》便觉得自己肚子里也有虫,连夜派人去请了医者登门,非要人家看看自己到底肠胃中长没长虫。
人家说没长,他们还要拿出从丞相庄青翟那里誊抄回来的《寄生虫图谱》,让人家好生研究清楚才许走。
疑病症这玩意是种心理疾病,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病,不反反复复把各种检查做上几遍决不罢休!
长安城中的医者大多收到了这样的出诊要求、遇到了同样稀奇古怪的疑病症患者,同时也都抄走了一份《寄生虫图谱》。
这图谱归纳总结得还怪仔细的哩!
连他们都长见识了。
长安城中有个叫义纵的官员,目前的官职是长安左内史,负责的是东到扶荔宫、西至甘泉宫那一大片京畿,乃是掌治京师的三辅之一。
也是刘彻为了解决盗铸钱币问题以及征收算缗钱而提拔起来的能员干吏之一。
这时代的能员干吏一般有另一个称呼:酷吏。
从如今御史大夫张汤到义纵这位左内史,全都是刘彻磨刀霍霍向富户而拎出来用的刀。
没办法,刘彻的各种兴趣爱好实在太花钱了:打仗花钱,修建宫殿园林花钱,赏赐爱幸之人也花钱。
反正等刘彻回过味来,他爹和他爷攒下来的小金库,已经在他登基二十几年间花得七七八八。
所以刘彻就准备把京畿这些养得肥肥白白的富户给宰一宰。
所谓的算缗钱,其实就是征收财产税,征收比例大约是商贾拥有两千钱就上交一百二十钱给朝廷。这里指的是不事生产、专搞倒卖的商贾,如果是手工业个体户的话税率会低一点,一般是四千钱起征。
征收比例看起来不算太高,但是钱都已经进了别人口袋了,你要掏出来可太不容易了。
所以汉武帝特意提拔了几个酷吏到长安替他宰肥羊。
义纵就是其中之一,义纵年轻时就因为痛恨当地的富户豪强提刀宰了对方,从此当了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还是他姐义姁学医有成,入宫为刘彻母亲王太后看病得了恩典,才叫他这个弟弟洗脱罪名当了官。
年轻时都落草为寇过了,义纵的治理手段能温和吗?
这天傍晚义纵也带了一份《寄生虫图谱》归家。
倒不是他也被上头的内容震慑住了,而是他姐义姁学了一辈子医,如今跟他住在一块,他觉得他姐应当对这个感兴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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