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谁家团子
现在天儿太冷了,又要过年,攒钱的事等明年开春再说。
顾桑清查了一遍物资,见无所遗漏,便喜滋滋地躺平了。
第104章
年三十, 除夕。
天光将亮。
宋家夫妇一早就起床忙活,宋大娘忙着厨房的活计,宋大叔则扫尘除雪, 顺手将顾桑院外的雪一并清扫干净。
除旧迎新,新旧交替的这一天, 讲究的事情繁多,忌讳也颇多。
宋家人挂上门笼贴完窗花,隔壁没有动静。
宋家人吃完早饭,隔壁还是没有动静。
宋家人摆上香案祭祖,隔壁也还是没动静。
“当家的, 隔壁妹子不会还在睡觉吧?这都快晌午了。”宋大娘做午饭时,见隔壁烟囱依旧没响动,忍不住对着厨房门口剁骨头的宋大叔道。
宋大叔将剁好的骨头扔进盆子里, 应声道:“年三十,是不该犯懒。”
宋大娘说道:“这大过年的,一个姑娘背井离乡看着怪孤单可怜,小姑娘胃小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不如我去说说,让她与我们一道过年。”
宋大叔剁完骨头,又去宰鸡:“你不是说她不愿意吗?”
宋大娘一把麻利地淘洗骨头,一边道:“小姑娘脸皮薄, 不好意思上门叨扰。我多说一回,估计就愿意了。”
宋大叔皱眉:“还是别找事了,人家未必是一个人。”
宋大娘奇道:“咋说?”
“听她口音像是燕京人士,燕京离这儿上千里的路, 一个弱鸡崽子似的小姑娘不就是财狼嘴里现成的香馍馍,哪有路过不扑咬上一口的?”
宋大叔没说的是, 挨着顾桑左边那家无人居住的宅子似乎也住了人,神出鬼没,从没从正门出来过,也没开过火煮过饭。直到有天半夜小解,发现有人趴墙头屋顶,吓得他差点没了魂儿。
有人时刻窥视着隔壁的小姑娘,善恶不明。
宋家就是平头老百姓,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宋大娘想到自己带着儿子回娘家省亲,差点就被人拖进了玉米地,那还是青天白日里,且离青石镇不远,要不是遇见同乡的叔伯,后果不堪设想。
瞧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竟能离家千里而不遇险,着实不简单。
这年头,还是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宋大娘歇了邀顾桑过年的心思。
......
冬日严寒,又远离燕京的人和事,顾桑渐渐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为了省事,早午饭都是并一顿。
除夕之日,也不例外。
顾桑压根就不想起床,该准备的已经提早准备了。她打算晚上的团圆饭吃火锅,高汤昨日便已熬好,睡醒熬制一份麻辣味的底料即可。
贴贴对联,吃吃火锅,守守岁……
一切从简。
将近午时。
顾桑慢吞吞地起床烧水,洗漱梳妆,并换上专为过年而添置的新衣。她对着镜子一照,大红色的棉袄加身,衬得整个人喜气洋洋,立马就有了过年的喜庆气氛。
简单吃过午饭,挂上灯笼,贴上对联,过年的气氛越发浓了。
顾桑满意地瞧了两眼,开始筹备年夜饭。
“就你吧。”
顾桑挑了一条不肥不瘦约莫两斤左右的鱼,拎到院子里去杀。她一手按住活蹦乱跳的鱼,一手拿刀在鱼身上比划,似乎难以下手的模样。
暗卫们见她要杀鱼,叽叽哇哇地议论起来。
“她会杀鱼吗?敢杀鱼吗?要不我们帮她将鱼杀了。”
“怎么帮?你敢现身,不怕被发现?”
下一刻,就见顾桑手起刀落,一刀将鱼脑袋砍下,鱼头骨碌碌滚到雪地上,零星的血洒在白雪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暗卫们静了一瞬,又见顾桑手脚麻利地掏内腑,刮鱼鳞,没一会儿就将鱼洗干净转去了厨房。
“杀鱼而已,又不是杀人,好像也挺正常。”一暗卫小声道。
“我们砍人头不就这样,只是没有刮皮掏内脏而已,一个姑娘家杀个鱼又算什么?”
看不见厨房里面的情形,暗卫们的话题绕来绕去都离不开鱼。
“不知道是清蒸还是红烧?”
“三姑娘过年吃鱼,那我们过年吃什么,不会还啃干馍?”
“流云去街市买现成的熟食去了,好歹过年,还是要吃顿好的。”
“有酒没?”
“执行任务期间,不怕喝酒误事?”
就在暗卫们嘀咕不休时,顾桑陆续出来了几趟,慢悠悠地将冻在外面的肉拿进去解冻。
顾桑见灶里的火将熄,随手往里添了一些柴,火势渐渐旺盛起来。没有丫鬟打下手,凡事亲力亲为,前几月尚不会烧火,如今却已是得心应手。
她烤了烤手,便开始熬制火锅底料。
没过一会儿,鲜香麻辣的味儿顺着厨房飘出去,馋的暗卫们嗷嗷叫。
“啊啊啊啊,做的什么菜,怎么这么香?馋死我得了。
“又香又辣,这味儿太霸道,我敢打赌三姑娘做的绝对不是红烧鱼。”
“也不是清蒸鱼。”
年纪最小的暗卫一出口,就遭年长的暗卫给鄙视了。
“谁家清蒸鱼是这个味儿?”
只要鼻子没失灵,谁都闻得出来。
“三姑娘厨艺这么好,谁娶回家,天天吃香喝辣,口福不浅啊。”
“这可是主子最宝贝的妹妹,哪个不长眼的敢随便娶,不要命了。”
“三姑娘总不可能不嫁人吧,主子以后送三姑娘出嫁,岂不是要哭死了?”
暗卫们听命顾九卿行事,却并不知主子的真实性别。
宋家人也闻到了从隔壁小院传出的香味,宋家小儿馋的口水直流,吵着闹着要吃。
过年不宜动棍棒,宋家夫妇耐着性子哄儿子,但小孩子贼会看大人脸色,发现父母只是雷声大不会动真格时,就闹得更汹了。
“我不管,我就要吃,你们也给我做,给我做一样的味道。今天过年,我就要吃那个姐姐家里做的。”
就在宋家夫妇耐性耗尽,打算破了俗例也要收拾一顿顽劣小儿时,院门被敲响了。
“婶子,是我。”
听见是顾桑的声音,宋大娘瞪了一眼撒泼的儿子:“给我老实点。”
说完,便去开门。
院门一开,那股子浓郁的香辣味扑鼻而来,直击味蕾。
顾桑端着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红汤火锅底料,俏生生道:“婶子,这是我自己做的红汤锅底,我一个人吃不完,便送过来给婶子和家人尝尝鲜。不过,我口味偏重,这份汤底可能有些辣,也不知是否合口味,还望婶子莫要嫌弃。”
宋家人并非吃不得辣。
宋大娘早上还在以小人之心揣度顾桑,这会子心里却过意不去了:“这……这大过年的,怎么好意思?”
顾桑说:“婶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邻里,我会在这里长住,日后还需婶子多关照才是。”
宋大娘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客气了,让宋大叔将盆子端进厨房,并招呼顾桑去正屋坐坐。
“不了,我还要回去准备食材。”
火锅尚未在大燕流行起来,顾桑又将吃法和调蘸碟的法子仔细说与宋大娘。
这也是宋大娘第一次听见火锅这等稀罕吃法,听得连连称奇,说什么也要让顾桑带两道菜回去。
“妹子,婶儿不跟你客气,你也莫跟我客气。这两道菜带回去,尝个现成,你也省点事不是?”
顾桑抿唇道谢,带着宋大娘送的两样荤菜回去。
刚进院子栓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追逐声。
“快,别让他跑了。”
“往前面去了,快追。”
顾桑顺着门缝偷偷往外瞧了一眼,只看见几个手持刀兵的黑衣人快速从门前闪过。
阖家团圆的日子,也不知被追杀的倒霉蛋是谁?
顾桑摇摇头,转过身子,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翻墙而入。
四目相对的刹那,双方都惊了惊。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文殊公子身穿厚重的鹤麾,身形狼狈地站在院里,满身风雪气息,他戴着银质面具,露在外面的漆黑眼睛掠过一抹惊喜之色。
顾桑没想到在边远小镇的除夕日,竟会遇到文殊公子。
文殊公子救过她,她也救过他。
他还对她半真半假的表白过,竟要与她白头偕老,不过也让她知晓,他戴着面具并非是因为颜值丑陋,而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缘分还真是奇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故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