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霍檀闭上眼睛,满脸都是放松。
崔云昭就道:“若是可能,还是把符大哥调回来吧。”
霍檀没有说话,等崔云昭给他刮完胡子,他才道:“娘子放心,我记得这事呢。”
崔云昭点点头,端起托盘,到边上清洗刀具。
“我已经同阿娘他们说好了,十二郎和柳儿都愿意去伏鹿书院,阿姐也说要去陪柳儿。”
霍檀轻轻摸索着下巴。
此刻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熟盯着自己娘子窈窕的背影看。
“多谢娘子,如此甚好。”
崔云昭把东西放起来,擦了擦手就要离去,霍檀却叫住了她:“娘子,我受伤了。”
“什么?”
崔云昭方才倒是没注意他身上有伤,此刻听了,难免有些焦急,转身就往浴桶边走。
等来到浴桶边,她也不羞赧,直接往里面瞧。
霍檀健硕结实体魄瞬间出现在崔云昭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忙,许久未坦诚相见,崔云昭甚至觉得霍檀如今还健壮了一些,身上肌肉的线条越发漂亮。
她的目光在霍檀身上逡巡,看了一会儿,都没发现霍檀身上哪里有伤。
“伤在何处?”
崔云昭疑惑地问。
霍檀却对她伸出了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崔云昭把手放到了他手心上。
手心忽然触碰到温热,那是最熟悉的体温,让人的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然而她还来不及继续询问,霍檀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她拉进了怀中。
湿淋淋的水染湿了崔云昭的肩膀。
霍檀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办呢,不小心弄湿了娘子,要不……”
耳朵上一汤,男人的低语声继续响起:“我帮……洗干净?”
等两个人从浴房里出来,崔云昭的脸已经全红了。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被霍檀拦腰抱着,一头长发都有些凌乱。
她半阖着眼睛,显得有些困顿,眼尾洇着一抹红,好似夕阳的余晖,明媚耀眼。
霍檀倒是一脸满足。
他把崔云昭轻轻放到罗汉床上,先去穿了衣裳,然后才给她取来平日里穿的常服。
崔云昭把衣裳简单穿好,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说了不行。”
她虽然在训斥他,可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一抹颤音,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一点都不害怕。
霍檀过来帮她倒了一碗热茶,低眉顺眼推到她眼前,让她润润口。
“我这不是没耽误晚食时候?”
霍檀坐在她身边,给她揉腰。
“再说了,我瞧着娘子也很喜欢呢。”
崔云昭咬牙切实,狠狠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霍檀!”
这一下跟挠痒痒似的,一点都不疼。
霍檀咧嘴一笑,立即换了话题:“十日后大部队就要全部搬来伏鹿,吕将军的意思是,要在观察使府举办一场宴会,宴请各位将士。”
崔云昭半阖着眼睛,倒是不困,好似吃饱喝足的猫儿,全身洋溢着舒适。
“咱们去吗?”
霍檀笑了一下,道:“自然有你我。”
说到这里,霍檀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近来因为军队挪动,里外调遣,博陵和伏鹿周边的贼匪越发猖狂,劫掠了许多郊县和村庄。”
趁着将士们没工夫搭理他们,又到了早春青黄不接时,这些贼匪就倾巢出动,能抢多少是多少。
崔云昭抬眸看了他一眼,知道霍檀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事。
果然,她就听到霍檀淡淡道:“那些贼匪也分人,有的势力庞大,手里几百上千人,这样的倒还算有规矩,不会胡乱行事。”
“倒是那些几百人几十人的,已经穷途末路,无恶不作,行事颇为狠厉,完全没有章法。”
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有些人也不是自愿占山为王,成为山匪贼寇。
他们若是不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可有些人本来就是恶人,借此机会肆意妄为,把心里的恶都散播出去。
霍檀手上动作不停,崔云昭也没出声,重新闭上眼睛,安静听他讲。
“博陵城东,伏鹿城西,也有一伙儿盗匪。”
“自从隆丰村的那伙山匪被我剿灭之后,这一伙人就借此机会占了山头,隆丰村他们不敢去了,那边的村民现在都很凶狠,完全不给他们抢掠的机会,他们只能去其他村子抢掠。”
霍檀的声音很淡。
有一种说不出的冷然,跟方才的热情如火形成鲜明对比。
“岑勇现在是代辖,他肯定想做出一番成绩,毕竟不能辜负吕继明对他的信任。”
“另外,趁此机会,如果他的功绩被郭子谦看到眼中,那这个博陵防御使,说不定他就能做实。”
崔云昭点点头,终于开口:“吕继明只想守成了,但岑勇还得开疆扩土。”
霍檀淡淡一笑:“娘子犀利。”
“借此机会,我微微动了动手脚。”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抬眸看向他。
霍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只有深夜寒潭的冰冷。
“岑勇不可能坐视不管,这群穷凶极恶的匪寇也不足为据,我就让人暗示了岑勇一番,这个大好的能赚取军功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岑长胜的身上。”
听到这里,崔云昭就全部都明白了。
霍檀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是一字不差。
岑长胜在他队伍里埋钉子,让他跟他的手下差点死在隆丰村,那霍檀就有样学样,也送给岑长胜一份大礼。
不过相比岑长胜的狠毒,霍檀一击必中,绝不牵连其他人。
霍檀见崔云昭精神了,就扶着她坐起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很暖。
就犹如这外面的三月天。
霍檀道:“我动手,只取他一人性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她动了一下手,回握住了霍檀的手。
她用很轻快的语气问:“夫君,事情可办成了?”
霍檀看向她,忽然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我出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霍檀说着,回眸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岑长胜不会活到明日落日前。”
说到这里,霍檀又笑了一下,然后才道:“明日我要出城一趟,去督办河道清淤事宜,若是晚间不回,两日一定能回。”
崔云昭就明白,霍檀肯定还有后手。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并不怎么紧张,只是认真道:“那夫君小心一些。”
霍檀点点头,说知道了。
正事说完,霍檀才道:“十一郎呢?”
老夫老妻的,他不用多说什么,崔云昭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道:“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去拓跋武学还是去吉氏武学,我让他下午自己去看看,自己做出选择。”
听到这里,霍檀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孩子原来看着还好些,现在有了十二郎和霆郎比照着,他就显得太过优柔寡断了。”
其实不是优柔寡断,霍檀嘀咕了几句,才说:“贪婪耍滑,以后到了战场上,没人会让着他。”
以前的霍成樟在家里确实过得舒坦。
霍檀征战在外,不在家中,霍新枝也已经出嫁,家里只有三个孩子。
那时候父亲刚过世,他又格外被老太太看中,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年纪小的霍成朴和作为女儿的霍新柳都要让着他,只因为他也是能鼎立门户的男孩儿。
这种独一无二的超然地位,让霍成樟看不清前路,看不到自己的不足。
很多时候,他容易退缩,勇气欠佳。
容易选择最舒服的路往前走。
若他跟霍成朴一样,选择文臣之路,按部就班读书赶考,这样的性格或许没什么差错。
可他偏偏是个武将。
武将最忌讳的就是胆小怯弱。
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犹豫可能就会让自己送命,这也是为何霍檀亲自看过几家武学之后,认为最合适霍成樟的就是拓跋武学。
拓跋氏一个外族,能在伏鹿屹立不倒,成为皇权之下最忠心的朝臣。
无论那个人当皇帝,无论国朝是叫大周还是大陈,无论伏鹿的观察使是谁,拓跋氏都稳扎稳打,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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