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洙洙
“对了,六哥,娘方才说其这间寺庙的斋菜还不错,特别是豆腐脑,味道一绝,与我们平日吃的豆腐脑不一样,这寺庙里既有咸豆腐脑,又有甜豆腐脑,待会我们一起去尝尝?”
苏轼虽贪吃,但汴京什么好吃的没有,他何必贪这一两碗豆腐脑?
再说了,好吃的再重要,却也比不过苏辙在他心里重要!
苏轼只觉得不对劲。
一来是他也是刚成亲不久的人,二来他回来之后喜欢没皮没脸黏着苏辙,近距离之下,便察觉到苏辙与史宛不对劲。
特别是方才苏辙故意岔开话题。
呵!
八郎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自然是不能的!
苏轼泡完温泉,吃完甜豆腐脑后,就将元宝找了过来。
事关苏辙,他甚至将来福都赶走,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元宝两人,这才开口道:“元宝,你与我说实话,八郎与八弟妹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元宝想也不想就说没有。
苏辙曾叮嘱过他,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外说的,谁都不能说。
苏轼却道:“你撒谎!”
“元宝,旁人你信不过,难道我你也信不过?八郎与八弟妹之间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八郎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说好听了叫沉稳,说不好听了就是老气横秋,比老头子都要无趣,我要是八弟妹,定要闹着回娘家,难不成你非要见到他们之间成了这样子才肯说实话?”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点。
元宝也吓到了。
他想了又想,这才点了点头:“少爷与八娘子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但好像也不是那样不对劲,您若说少爷不解风情,好像也不对,少爷时常给八娘子带些零嘴,吃食回来的,秋日还带着娘子一同去郊游,两人凑在一起更是说说笑笑,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只是少爷每晚都是睡在榻上,连大婚当日都是如此。”
苏轼一愣:“竟还有这样的事?”
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出去那可是不得了,忙道:“元宝,这件事你对外可不能瞎说,知道吗?”
元宝重重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苏辙已回屋。
人泡了温泉容易身上疲乏,他回屋时史宛已经睡下。
方才屋子里的那点旖旎早已消耗殆尽。
苏辙苦笑一声,便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下。
山中很静,静的只能听到大雪落下的沙沙声和风吹动落叶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很快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反观另一间屋子里的苏轼虽泡了温泉之后浑身疲乏,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一旁的王弗也被他吵醒,直道:“怎么呢?”
苏轼索性抓着头发坐了起来:“我睡不着,一个人起来看看书吧。”
说着是看书,但他的思绪却是飘的很远很远。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与王弗成婚当日。
那天他紧张,不安,但更多的却是雀跃和期待。
人生有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就是其中一件,大婚当夜八郎竟睡在了榻上?难道八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轼是越想越害怕。
他不免想起他们十四五岁的事情来,那时候他与史无奈都对男女之事有几分好奇,若路上遇到哪个小娘子长得好看也会多看两眼,更会期待以后自己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可唯独苏辙,从始至终眼里心里就只有圣贤书。
当时郭夫子因为这件事没少夸苏辙,说苏辙心若磐石。
但如今想来,苏轼却觉得一切有迹可循。
难道八郎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
不对。
八郎一贯也不喜欢与男子有身体接触的。
那难道八郎那方面有隐疾?
苏轼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个人在书桌前,独坐到天明。
翌日一早,他眼睑下就是一片青紫。
可任凭谁问起,他都说没事。
苏轼很快就去了程氏房中,程氏稀罕苏迈,所以这两日苏迈就养在了她房中。
苏轼一进屋,不仅叫常嬷嬷等人出去,甚至将苏迈都交给了乳娘。
对上程氏不解的目光,他这才开口道:“娘,我想请您帮忙抓点药,得偷偷的去,谁都不能告诉,连爹都不行……”
程氏瞧他神神秘秘的,觉得很不对劲。
可待她低头一看,瞧见这药方子时,却是脸色一变,上面又是牛/鞭,又是猪肾的,她就是傻子也知道这药方是用来干什么的:“六郎,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在弟弟与自己之间,苏轼不过犹豫了片刻,就毅然决然选择了苏辙:“娘,这等东西还能用来做什么?”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是前些日子公务繁忙的缘故,还是这些日子赶路舟车劳顿的缘故,每每与娘子同房时,我总是力不从心。”
“可这等事,我也不好说与旁人听,只能告诉您……”
程氏瞧见他似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也猜到他定又是昨夜受挫了。
想想也是,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谁人遇上这等事能睡得着:“六郎,你放心,这件事我谁都不会说的。”
“你也别太伤心,你还年轻,吃上几副补药就能好了。”
苏轼点点头。
他想,自己不过是替八郎背黑锅而已,又不是真的,娘若是误会了也无妨。
反倒八郎,他本就不行,即便是娘知晓这等事,他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
等着苏轼“落寞”离开之后,程氏就叫来了相信的仆从,吩咐他即刻赶回汴京抓药。
想着长子那憔悴的样子,她更是担心不已,不由道:“将药抓重一两分,如此效果才好。”
到了晚上。
苏辙就察觉到了不对。
虽说是在寺庙,但桌上却摆着粟米粥,芝麻糊这些东西,这些都是治肾虚的食材。
他下意识扫了眼苏洵,想着有些事情他这个当儿子的还是不便多问。
他之所以这样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程氏与寺庙中的僧人打交道。
可这些菜,苏辙却觉得没多少胃口。
苏辙略吃了些,正欲回屋时,一旁的苏轼却神神秘秘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苏辙走过去道:“六哥,有事吗?”
苏轼拽着他直往另一间屋子走,走了进去,只见桌上摆着两碗黑乎乎的汤药。
他神神秘秘道:“……这是寺庙高僧熬制出的补药,说是喝了能够延年益寿,叫人更加聪明,八郎,快喝吧。”
他做贼心虚,端起自己跟前那碗黑芝麻糊一饮而尽,将另一碗补药递给苏辙,催促道:“八郎,你快喝吧。”
苏辙:???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六哥,这些东西也能相信吗?”
“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没有好处的。”
“至于什么延年益寿的汤药,这些都是骗人的,以后你也别喝了。”
苏轼嘴角的笑容一滞,强撑道:“我喝都喝了,喝完了你才说这些?”
“不行,我都喝了,你也得喝!”
苏辙只觉得他这六哥是越来越不讲道理,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六哥,又不是我要你喝的,是你自己要喝的。”
“我先回去了,你若是喜欢喝,将我这一碗汤药也留给你喝好了……”
苏辙走的是毫不留情。
接下来几日里,不管是在寺庙,还是回去苏家,苏轼就差每日追着苏辙喂他喝补药。
殊不知,苏轼越是如此,苏辙就越是怀疑,说什么都不肯喝。
苏轼急的哟,可谓一夜夜睡不着觉。
程氏瞧见,也跟着担心。
程氏原想着委婉与王弗说一说这件事,可她转而一想,她这个当婆婆的与媳妇说这些好像不太好。
她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史宛。
王弗与史宛虽是妯娌,但两人皆是性子好的,整日相处下来,不说像亲姊妹,却也成了闺中密友。
这一日,程氏便找到了史宛,寒暄几句后这才开口道:“……按理说有些话是不该与你这个当弟媳的说,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去劝劝王氏,要她莫要不高兴,这等事六郎多喝几天药就好了。”
史宛:???
她早几日就听说苏辙说苏轼整日追着他喝药一事,敢情喝的不是延年益寿的汤药,而是十全大补药?
若非当着程氏的面,她就要笑出声来:“娘,放心,我定会好好劝劝六嫂的。”
等着回去之后,她就将这件事说与苏辙听了。
乍然听到这事儿,苏辙面上的惊愕之色比史宛好不了多少,呢喃道:“我是说这几日六哥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事儿,真是难为他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苏轼为了保全他的名声,竟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史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幸好你先前与我说过六哥不对劲一事,若是我不知情,莽莽撞撞跑到六嫂跟前说这些,六嫂肯定会误会了,保不齐他们夫妻两个因为这件事还会大吵一架,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