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阿嘉
花锦嗔怪:“表兄不应,我便只能托芙蓉阁的桃娘替我送回徐州,给人家平添麻烦。”
上元之夜,京城花灯如昼,烟花夺目,街上熙熙攘攘,岸边莲灯盏盏,芙蓉阁里的萧声悠扬,酒香飘了十里远。
花锦听到路边的喧闹声,没再理会沈昭,她掀开帘子,看向窗外,算是赏过了今年的灯,花锦合上帘子,正欲闭眼,忽然听见沈昭说:“今夜沈焰纠缠你,我赶去时看见一个人影。”
花锦垂头想了想,应该是皇后的人,但以皇后的脾性,牵扯到沈焰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只出阴招。
花锦正想皇后还有什么招数,马车已经到了燕王府,她的思路被打断,在沈昭后下了马车。
花锦正要路过,便听见沈昭说:“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不留任何余地。”
花锦顿了顿,回头看着沈昭,他目光下敛,语气轻佻的说:“若你我不是夫妻,今夜我便要与沈焰揭发你了。”
他被花锦糊弄那么多次,尽管语气恶劣,难得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花锦也学着他的语气:“若你我不是夫妻,你连发现的机会都没有。”
沈昭:“那你就是承认了?”
花锦:“妾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骄矜女娘,哪来的本事将太子殿下的死囚送出京城呢?若无夫君您的帮助,妾身也爱莫能助呀。”
花锦刻意软着声音开口,她与沈昭的距离很近,二人对视,旁人瞧着亲密无间的模样。
沈昭声音都轻了许多:“窈窈是要我背黑锅了?”
花锦讶异:“夫君快别胡说,若你我不是夫妻,今夜我便要与太子殿下揭发你了。”
沈昭:“沈焰到底怎么敢招惹你的?”
花锦勾唇,她长了一双漂亮的明眸,直勾勾瞧着人,沈昭看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添云追了过来,手里拎着方才从摊贩买的糖葫芦,花锦自然地接过,问沈昭要不要吃,沈昭没看她,也没答话,径直走了。
添云叹:“娘子怎么不留殿下,上元夜,夫妻就该同房呀。”
花锦打了个寒战,她睡相实在不太好,别让沈昭来一晚,第二日就病得奄奄一息。
但沈昭这厮大概想起来了今夜与往日不同,花锦都要睡着了,他才推门进来。
花锦懒得应付他,翻身欲睡,忽然察觉身边沉了一下,细碎的动静传来,花锦迷迷糊糊问:“殿下怎么不看书?”
怪了,他不是正人君子的很,厌恶旁人触碰?怎么肯上榻了?但她困倦的很,没听清沈昭的回答,就沉沉睡去了。
花锦的梦魇轻了很多,但她还是时常惊醒,或者在梦中哭泣,今夜梦到了皇后伸手来掐她,她挣扎推搡,怎么都躲不掉,哭都哭不出来。
被她踹了两脚的沈昭无奈般的睁眼,他坐起身来,刚想将她唤醒,但花锦衣衫凌乱,领口已经被她蹭开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沈昭迅速移开视线,伸手去碰她的脸,花锦的呼吸太重,温热的鼻息擦在手边,沈昭诧异地低头看,只见花锦面颊泛红,眼角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又迅速收回了手。
沈昭转过头去,看向屏风外,喉结无声滚动:“花锦,醒醒。”
被他叫的人仿佛只差一声呼唤,霎时就睁眼坐了起来,花锦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大概是今夜被沈焰纠缠,又被皇后的人看见,她潜意识还是怕的。
花锦擦了擦额角的汗,偏头看了眼背对着她的沈昭:“多谢殿下。”
沈昭没吭声,他忽然起身,绕出了屏风外,花锦诧异问:“这么晚了,殿下去哪?”
沈昭:“......看书。”
花锦又听见沈昭起身寻找火烛的声音,隐约想起方才她问沈昭为什么不看书,沈昭说,尚在病中,撑不住。
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真这么辛勤一夜,明日要是病垮了,皇后该刁难她了。
花锦只好柔声说:“殿下歇息吧,我做了噩梦,不敢独自睡。”
沈昭那边静了许久,才缓缓走回来,他背对着她躺下,像避着什么猛兽。
这厢二人同床异梦。
却说花府上元夜,这么多年来,花锦头回不在府中过节,一家人气氛沉闷,尽管极力掩饰,依旧于事无补。
上官夫人揽着花瑟,失落的情绪才缓和了许多,她牵着女儿的手,心里缺失的东西渐渐被弥补。
花瑟心思细腻,能察觉的到今日府中的怪异是因为什么,但她低垂眉眼,遮去眼底的厌烦,宽慰伤心欲绝的上官夫人。
花瑟回房后,已是三更半夜,婢女林霜递来一封信:“李庆从宫宴回来,赶着给娘子送这封信。”
花瑟甩了甩被上官夫人牵到酸软的手,她接过白帕,狠狠擦拭手背,擦到手背红肿,才烦闷的将白帕摔在了地上。
林霜赶忙捡起来:“娘子如今还是要小心些,上官夫人对三娘子还是有些...”林霜正想说还是有些歉疚,但花瑟瞥她一眼,她连忙改口:“三娘子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如娘子您万分之一。”
花瑟拆开李庆送来的信件,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平日里为掩饰,李庆很少亲自送信来,今日这么急,一定不会是小事。
林霜不敢与花瑟一起看信,只能观察花瑟的脸色。
花瑟看信的手指渐渐加重力气,直到信被折成一团,她才愤懑的将信件摔在地上:“我早该知道沈焰的脾性!”
无非就是今日太子在宫宴下对花锦死缠烂打。
花瑟坐了回去,她沉吟片刻,拾出纸笔来,奋笔疾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起身将信递给了林霜:“你去,为我送一封信。”
*
沈昭病好就要去上朝了,他起身的动静很小,但杨嬷嬷进来后,看见在榻上熟睡的花锦,扬声道:“作为燕王殿下的正妻,王妃该侍奉殿下更衣,送殿下离府。”
沈昭蹙眉:“不必行这些虚礼,你先出去。”
杨嬷嬷声音更大了些:“新妇随意出府便罢了,如今的规矩再省,老奴真不知该如何与皇后娘娘禀报才好了。”
这就是威胁了。
花锦再想装死,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她眯着眼下榻,走得晕乎乎,险些栽在地上。
沈昭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拽到了怀里,花锦的里衣薄薄一层,沈昭的五指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意识就想松手。
花锦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沈昭的衣袖,这才没再跌倒。
杨嬷嬷气的七窍生烟:“王妃来燕王府前,宫中女官没有教习过吗?”
花锦还半倚在沈昭怀中,她知道杨嬷嬷,皇后派来的眼线,对她没什么善意,除了刁难就是冷嘲热讽,甚至还想让皇后再找女官教习她。
可惜,全被沈昭挡了。
沈昭也听烦了,回眸斥道:“够了,出去。”
杨嬷嬷张了张嘴,还是没吭声,低着头出去了。
花锦正拾起沈昭的腰带,见杨嬷嬷走了,她将腰带塞回沈昭怀中,闭着眼摸索到了榻上,狠狠地磕回了被窝。
沈昭见她过河拆桥的模样,破天荒的什么都没说,刻意忽略掌心还残留着的温热,他迅速穿戴好离了府。
花锦还睡着,杨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今日,府中侍妾该给王妃请安了。”
添云:“嬷嬷再等等,奴婢这就去请王妃。”
添云稳重地关上门,霎时手忙脚乱,几乎是跑到了榻边:“该醒了娘子,嬷嬷来催了。”
花锦顶着眼下的乌青爬了起来:“你去,回绝了嬷嬷。”
添云硬将人拽了起来:“府中侍妾来给您请安,娘子,若是今日给人小瞧了,往后再想翻身,难啊。”
花锦对那些美人侍妾印象不深,她只对柳氏了解多些,还是柳氏主动来招惹她。
不对。
花锦猛地清醒了过来,上一世,因为死囚污蔑五皇子有二心,五皇子被逼造反,沈昭被无辜波及,罚了禁闭,这才遇上恩人柳氏。
这一世,花锦放跑了死囚,五皇子不被污蔑,也不会闲来无事造反找死,那么,沈昭上哪认识柳氏?
柳氏上哪给他恩情?
他闲来无事,怎么休了她?
花锦绝望的想,那她怎么才能逃离京城,逃离这座牢笼呢?难道要她做月老,为柳氏和沈昭牵线吗?
第18章 反转
侍妾们请过安,花锦独自坐在榻上发呆,敬皎皎来时,她还在思索如何让沈昭再次遇上柳氏。
敬皎皎见她魂不守舍,打趣道:“窈窈是在想燕王殿下?”
花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一声,敬皎皎瞪圆了眼睛:“我原先还担心你,如今瞧着,倒是我多想。”
花锦连忙解释,但敬皎皎已经不听了,她惆怅的说:“菁菁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些,但还是受了惊吓,不愿接触任何男子,连我阿爹也近不了她的身。”
敬皎皎叹:“我与阿爹说过后,阿爹已经对六皇子有了防备之心。对了,菁菁与我说,那个男子是在诗会上认识的,是由你阿姊引荐的。”
六皇子沈逸应该从没想过此事会败落,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谨慎布局,反正敬菁菁身子被染指后,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再听了。
届时压根没人在乎是谁让敬菁菁认识了那登徒子,敬菁菁说什么,都会被当做疯言疯语。
如今敬菁菁情况好转,花瑟如果和沈逸真是一伙的,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敬菁菁闭嘴。
敬皎皎:“菁菁受了惊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出门了,整日闷在府中,我阿娘怕她憋坏了,明日带她去寺庙祈福。”
花锦点点头:“多加派些人手护着菁菁。”
敬皎皎又待了一会,直到门外嬷嬷进来说燕王殿下要归家了,她才从偏门离开,一步三回头,硬缠着花锦送她出去,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人。
今夜沈昭没来,花锦睡前,添云突然进来:“王妃,敬二娘传话过来,说是邀约王妃明日同去寺庙祈福。”
花锦应下后,躺回榻上,心想不对啊,怎么会想起来邀约她呢?
迷迷糊糊间,忽然想起来上一世,她也是这两日打算去寺庙祈福,但都被沈昭拦下了,花锦虽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没再去。
过了一阵子,府中的侍妾忽然提起了那座寺庙,说原来是那死了个人。
死的是谁呢?
“好像是......敬二娘的情郎,咱也是听了一耳朵,那登徒子拽住敬二娘的外衫,嚷着始乱终弃什么的,敬二娘的家仆去打他,他掏出匕首,自刎了。”
花锦忽然睁眼,爬了起来,上一世敬菁菁没有邀约她同去啊。
花锦喊添云进来:“你确定是敬二娘的人来传话的?”
添云:“奴婢与您去过庆国公府,认得那家仆的脸,是在敬二娘子身边侍奉的,错不了。”
那就怪了,她与敬皎皎关系亲近,可是与敬菁菁的交情远没有到同行祈福的地步,敬菁菁居然愿意邀她同去?
花锦闭上眼回想了许久,才让添云遣人去办。
第二日,花锦起了个大早,添云见她醒了,进来在她耳边说:“敬二娘让娘子先行,她已经让人在禅房中备好了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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