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阿嘉
花锦也庆幸韩嘉鸿没有追过来与?她说?话。
白蓉跟在?花锦身边,惊奇地问:“在?这宫中,都要留这么多心眼儿吗?”
花锦:“蓉娘后?悔了?”
白蓉看着前方带路婢女?头上的簪子,又想?起今日入宫时看到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不后?悔。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花锦:“你再思虑几日,不急在?一时。”
白蓉摇摇头:“我只谋财,哪里财多,我就在?哪里。”
花锦失笑,她刻意晚到了些时辰,想?等韩嘉鸿出来了再进去,但皇后?的人却传她进去。
花锦没让白蓉跟着进去,她进去打?量了一眼,皇后?应该是真的病了,脸色惨白,未施粉黛,倚在?檀木椅上,韩嘉鸿就坐在?下方左侧。
花锦跪着,皇后?也没让她起来。
皇后?:“清河房氏也有适婚的女?娘,姑母觉得户部?尚书?家的房七娘就很好,你意下如何?”
这是在?谈韩嘉鸿的婚事。
花锦隐约记得韩嘉鸿是娶了房七娘,户部?掌管财政收支,七娘又是户部?尚书?与?夫人老来得女?,疼爱有加,韩嘉鸿娶了她,就相当于?为?沈焰攥住了户部?。
皇后?好算盘,就是不知为?何会刻意说?给?她听。
韩嘉鸿强撑起笑容:“姑母怎么忽然提起这个?燕王妃还跪着呢,姑母先让她起来吧。”
皇后?这才侧目瞥过来:“赐座。莲嬷嬷没让你送药来吗?”
花锦:“莲嬷嬷为?母后?病体担忧,路上走神,竟摔了母后?的药膳,妾身怕母后?责罚,遣她回去再煎一壶药了,母后?可千万不要责怪嬷嬷。”
皇后?失语片刻,心中先骂了莲嬷嬷一句蠢货,又问花锦:“燕王妃说?说?,这房七娘为?人如何?”
花锦对房七娘印象不多,户部?尚书?宝贝得紧,房七娘也很少与?她们?聚在?一处,想?来也是个心性纯净的女?娘。
被皇后?的贪心糟蹋,实在?是可惜。
花锦敛眸,顺着皇后?的话夸,说?这房七娘实乃妙人。
皇后?又看向韩嘉鸿:“你瞧,姑母没有骗你吧,你常年在?外征战,也该有个管家的照顾你。”
韩嘉鸿憋着烦闷婉拒了:“姑母别为?我烦心了,家中爹娘说?我不会照顾人,京中女?娘娇贵,嫁给?我可惜了。”
花锦知道他莽,见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嘴角下意识就扬了上去,韩嘉鸿也瞥过来,竟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皇后?脸色铁青:“你还配不上一个户部?尚书?的嫡女?吗?”
韩嘉鸿摆摆手:“姑母也知我的脾性,娶正妻为?时尚早。”
韩嘉鸿起身:“既然燕王妃在?,侄儿不便继续待着,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探望姑母。”
皇后?被他气的直捂胸口。
斜眼瞥见花锦,气不打?一处来,她得知太子退婚的消息,传谁都说?在?病中,连陛下也不想?见她。
皇后?治不了别人,治花锦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看向花锦:“你既来侍疾,不若给?母后?讲讲,你家中阿姊犯了什么过错,让太子退了婚?”
花锦:“妾身不知。此番前来也想?问问母后?,太子殿下为?何执意退婚?”
花锦说?着,想?着花瑟以前捂帕的动作,拿帕子也掩面,硬是挤出两滴生泪:“家中爹娘忧心忡忡,妾身寝食难安,还望母后?仁慈,给?妾身个准信儿。”
花锦呜咽起来,皇后?近来最听不得哭声,头痛欲裂地打?断花锦的话:“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皇后?忽然提起:“春搜时想?要你为?母后?抄书?,你说?记挂家中阿姊,无法分心。如今闲下来了,就为?母后?抄几本罢。”
花锦刚想?拒绝,皇后?就捂着胸口唤人,几个婢女?围着花锦,硬是把她请到了偏殿。
偏殿寂静,还有几个婢女?守着门?。
花锦已经不怕皇后?这一出了,她撂下笔,将柔软的纸垫在?桌上,倒头就睡。
是有人轻声唤她:“窈,不是,燕王妃,也不是,花锦,醒醒。”
花锦撑着爬起来,只见韩嘉鸿圆润明亮的眼睛,她吓了一跳:“放肆!”
韩嘉鸿被她一吼,也吓得退后?两步,连忙解释:“我不是,我在?外面等你,等不上,别怕,婢女?已被我支走了。”
花锦这才看向门?口,刚刚守门?的几个婢女?确实不见了,可是天色都暗了下来,她与?韩嘉鸿这个外男待在?一处,实在?是不合适。
韩嘉鸿脸都憋红了:“对不住。”
花锦蹙眉:“小将军是有什么事吗?妾身与?您身份有别,若是给?人撞见了,小将军想?过后?果吗?”
韩嘉鸿连连摇头:“我知道,你放心,门?外的婢女?不会折回来。”
见花锦是真的烦他,韩嘉鸿心中歉疚,又后?退几步,指了指另一个桌案,见花锦一动不动,韩嘉鸿拾起那里的纸,他不敢靠花锦太近,将那些纸抛了过去。
韩嘉鸿低下头:“别恼,对不住,天色晚了,我该走了,明日再给?你赔罪。”
韩嘉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花锦是真的头痛,她真怕自己小心谨慎,被韩嘉鸿给?害死了。
她看着韩嘉鸿抛过来的纸,捻起一张,上面是清隽有力?的字体。
花锦恍惚间,能从字中看出行笔人的洒脱自在?。
她从桌上爬起来,拾起皇后?说?的书?本,看着看着,花锦瞪圆了眼睛,她沉默地坐了回去。
所以他这个见到诗文就想?发疯的莽夫,一笔一划,为?她抄了书??
花锦看着那些纸张,有些出神地想?,韩嘉鸿瞧着是个武状元,可字也写的不赖。
他大抵是真的才来没多久,只是为?了给?她送抄好的书?,恰巧婢女?又折了回来,寒声说?:“皇后?娘娘让奴婢们?来领王妃抄的书?。”
窗外月牙尖尖,她睡了一觉,被婆娑月光一照,才咬牙想?,自己好像真的误会他了。
婢女?从花锦手中接过纸张,瞧着厚厚一沓,露出笑意:“时辰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
白蓉见花锦回来的时候,花锦眉眼间都是惆怅,白蓉失笑:“怎么了?”
花锦摇摇头。
她记得上一世明明与?韩嘉鸿没有更多的交集了,他娶了房七娘,还传出一段佳话。
花锦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韩嘉鸿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眼就能看穿。
白蓉:“莲嬷嬷来过一趟,说?明日要你早些起来。”
花锦没想?到莲嬷嬷口中的早些,是天还没亮就来敲她的房门?。
花锦从白蓉怀里爬起来,心想?昨夜应该直接绊死莲嬷嬷了事,她恨恨地爬起来,被莲嬷嬷叫出去端药,侍奉皇后?晨起用药。
莲嬷嬷一路谨慎,时不时侧眸回头看,生怕花锦再使昨天的招数。
花锦不曾为?人侍疾过。
不过瞧见过上官夫人为?祖母侍疾,上官夫人时时跪在?下面,侍候祖母吃穿用度,祖母挑剔,并不喜欢上官夫人,刻意刁难,上官夫人侍疾一阵子,肉眼可见的消瘦。
花锦曾发誓,若未来的公婆敢这么磋磨她,她一定会把药碗丢在?公婆头上。
但她只能跪在?皇后?榻下,恹恹地喂药。
皇后?有时刻意偏过头去,让她端着勺子,花锦也不惯着,皇后?不喝,她就顺势倒在?榻边,从来不累着自己的手。
皇后?:“昨日抄的书?,你可喜欢?”
花锦:“妾身只顾着抄,没有仔细看,母后?喜欢那书??”
皇后?点?头:“时人都说?你的字好看,母后?瞧了也十分喜欢。”
花锦正思索着皇后?是不是发现了,莲嬷嬷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娘娘,陛下来了!”
花锦看着皇后?面上的喜悦,心中轻叹一声,饶是皇后?手腕再硬,也会为?夫君上朝前专门?来探望她一下而感动。
可陛下又是从言淑妃宫中折过来的。
花锦无法接受与?人共享心爱之人,她退开几步,坐在?一侧,抬眸对上了白蓉在?门?外兴奋的目光。
她与?白蓉做了交易。
白蓉为?她蛊惑沈逸,她再给?白蓉添几笔钱,让她离京。
但白蓉听说?她要入宫,与?花锦说?想?换个心愿,她想?进宫。
“你信我,我行的,我在?宫中也能帮衬你不是?”
花锦总觉得宫中并不是好选择,但白蓉对这里有着执念,她自诩貌美,不愿蹉跎岁月:“我要争,窈窈。”
陛下径直进来,先夸赞了花锦的孝心,又问了问沈昭的病情,这才转过头去宽慰皇后?。
花锦抿唇,抬眸又看了眼白蓉,白蓉对她点?点?头,并无悔意。这的确是最好的机会了,原先的计策是白蓉主动出击,但那样效果不会太好。
花锦端着药碗的手一松,她惊呼一声,药碗滚落在?地,药溅在?了她手上。
白蓉垂眸,忙跑过来为?她擦拭,陛下瞥过来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待婢女?收拾好残局,白蓉欠身退下,立在?屏风外,她今日穿得十分素净,并不逾矩,但陛下那一眼,莫名就记住了她斜飞入鬓的细眉,以及一双勾人心弦的眼睛。
陛下的视线追了过去,只见白蓉身姿婀娜,侧身站得远了些。
皇后?是最清楚陛下的人。
她是真的病了,从前落下病根,她格外害怕这样的雨雪天。
她本来是不再哀求夫君爱意的人,可陛下近来待她好了许多,前不久还歇在?了她的宫中。
她不介意他多情好色,只求不要如此残忍,在?她病中就这般大胆。
皇后?眨眨眼,憋回了眼中的泪水,病中的人格外脆弱,她拽着陛下的衣袖,撑起笑容叫:“陛下?”
陛下终于?收回了视线,但不再像方才那样纯粹的关怀,他勾唇:“朕下了早朝再来看你。”
皇后?心痛如刀绞,她是真以为?陛下来探病,但她看着陛下飘在?屏风外的视线,她真的太累了,躺了回去,并不想?搭话。
花锦看着皇后?吃瘪的表情,有些意外这样的手段真能伤到皇后?。
活该。
她垂眸,听见陛下走到屏风外,外间跪了一地的人,陛下说?:“抬起头来。”
花锦看向床榻上,皇后?翻过身去,留下背影,不再像方才那样憋着坏要折腾她。
白蓉娇媚,够皇后?吃一壶醋了。
外间又一阵动静,白蓉跟着陛下离开了,花锦眉眼带笑地强调:“蓉娘好福气,说?起来还要多谢母后?,若非母后?唤妾身侍疾,蓉娘也不会有这般福分。”
皇后?闷声不答,坤宁宫都静的出奇,莲嬷嬷都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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