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阿嘉
沈昭停在她面前,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意,他连为?她拂去肩上落叶的动作都是轻柔的,漫不经心的问她:“喜欢喝茶?”
院中的侍妾早已躲着跑了,漫漫黑夜,花锦被他的声?音吓清醒了:“柳氏,做什么了?”
沈昭怕吓到花锦,特意挑了她不在的时辰,结果她提早回了府,还被杨嬷嬷拦了。
沈昭:“与人里应外合,被我抓了两次,前些日子,你也听到过。”
花锦记得与沈昭险些圆房那?一日,她在门外听到了安公公的话。
杨嬷嬷是皇后的人不错,但也的确是看着沈昭长大,对沈昭的吃食体贴入微,他眼都不眨,说杀就杀了。
花锦有些慌张,上一次觉得一个人变化之大,是沈焰改娶,她拦了沈焰的路,看着沈焰的面颊,仿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如今对沈昭也这样,她印象里的沈昭,好像与面前慵懒淡漠的沈昭不一样。
见花锦木着脸,沈昭周遭的戾气忽然变重了,他沉声?问:“怎么了?”
花锦眨眨眼,不知为?何想起来前几日韩嘉鸿与她说的话。
她当时心中不是没有别?的念想,因为?沈昭与她承诺过一年,她信了,所以还是找借口婉拒了韩嘉鸿的帮助。
她自以为?对沈昭算是了解。
可他对柳氏的温柔全是装的,她又如何敢肯定,沈昭对她的情意,不是装的呢?
他的冷漠,连柳氏都捂不热,她又凭什么敢肯定这一年,出任何事,沈昭都会护她周全?
见花锦瑟缩的样子,像是害怕了。
沈昭挑眉,眼尾上挑,看似平和的问她:“你,在想什么?”
第48章 第 48 章
沈昭笑意不达眼底, 花锦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我想什么, 与?你何干?”
说完,花锦转身?就走, 生怕沈昭穷追不舍。
不过他就稳稳跟在她身?后,也没有?要并肩的意思,萤雨扶着花锦, 手?心不知为何全?是汗水, 眼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花锦紧紧地握了握萤雨的手?, 萤雨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
回去的路上?, 花锦总是隐约能听见哭嚎声,混着棍棒砸在身?上?的闷响声, 与?柳氏行刑一墙之隔, 墙那边喊的越凄惨, 萤雨就抖的越厉害。
“抖什么?”
身?后又响起了沈昭的声音, 萤雨年纪小,沉不住气, 心里担忧什么,面上?藏都藏不住。
花锦回头,看沈昭面色沉着, 想让他别再注意萤雨, 打?趣道:“柳氏没有?功劳, 好歹也有?苦劳,殿下可真舍得。”
夜里的风呼啸着, 卷起落叶,花锦与?沈昭只隔着两步,沈昭低垂眉眼,看着落叶卷作一团,被风吹的远了,才轻声说:“我给过她?机会。”
他自以?为对柳氏足够宽容,这几日他在外查办了一些?官员,拿捏着陛下的心思,还要应付许多人,实在是累了,不想再处处提防家贼。
花锦点?点?头,一直到回房,都没有?与?沈昭说话,沈昭一路跟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花锦没有?上?榻,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珠钗,净脸,直到添云为她?梳头发,沈昭都拿着一份名录,在榻边仔细翻阅。
添云还没听萤雨给她?唠叨,只是见夜深了,杨嬷嬷都没过来,有?些?奇道:“今儿杨嬷嬷来了一趟,瞧着像有?急事。”
花锦所在的院中?,仆从都是老实本分闷头干事的人,不像别的院里消息灵通,添云一晚上?都在侍候花锦,还没来得及知道东院发生了什么。
她?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花锦刻意维持的平和。
花锦从模糊的铜镜中?看见沈昭放下名录,他也看着花锦的背影,她?长发垂至腰际,柔软纤细的腰肢藏在薄薄一层外衫下,瞧了几眼,沈昭收回视线,抖了抖被抓皱了的名录。
他近日为名录的事忧心,十分大胆地挑韩氏族人下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祝绻过了好些?日子的瘾,他不介意当靶子被人记恨,祝绻讨厌韩氏族人,更讨厌韩烨鸿。
韩烨鸿岁数大了些?,比祝绻他爹还能絮叨,幼时祝绻能得到做沈昭伴读的机会,全?看在祝家的名望上?。祝绻笨拙,但好在愿意下功夫,在选伴读的考试中?拔得头筹。
那时祝绻还有?些?胖,又白又圆,他去和沈昭说此事的时候,韩烨鸿恰好也在。
韩烨鸿明目张胆的鄙夷不屑,把祝绻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嚣张的让祝绻记忆犹新。后来在朝中?少不得与?韩氏族人来往,祝绻惊奇的发现,他们?都是如出一辙的傲慢,眼睛都长顶上?。
自从逮住韩烨鸿的把柄,祝绻就与?他爹说明了意图,让他爹盯着韩烨鸿的动向。
沈昭却说不用,陛下已经容不下皇后的母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祝绻听进去了,但机缘巧合下还是得知了一些?消息,说韩小将军打?算在大婚前离京,就在前几日,韩小将军还见过花锦一面。
祝绻没敢说他二人交流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丢下一句你问老天爷去吧,慌慌张张跑了。
韩嘉鸿与?她?,还能交流什么呢?
沈昭思及此处,忽然与?花锦说:“韩小将军要离京了。”
添云为花锦梳头发的手?一顿,不过下一刻,就很自然地捻起花锦的头发,像是头发打?了结。
沈昭看着花锦乌黑柔顺的发丝,一个让他烦闷的念头生了出来,沈昭合上?名录,有?一瞬在想,不若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放她?走好了。
不过下一瞬,又狠戾的想,她?连一年都不愿意等。
既然她?对他,原本就没有?所谓信任,他又何必再妄想循序渐进捂热她?。
花锦不知道沈昭想了什么,她?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回首,沈昭目光温柔,还与?她?说:“如今朝中?许多纠葛,我不便见韩小将军,你若得空,替我送他一程。”
花锦:“许多纠葛?”
沈昭轻描淡写的说:“高公公受贿一案,与?韩小将军也有?些?牵扯。”
花锦:“与?他能有?什么牵扯?”
韩嘉鸿在为人处世上?一向笨拙,若他能像他兄长一样灵活变通,早就挂个威风的将军名号坐享其成?了。
这话说完,花锦看着沈昭脸上?淡淡的笑意,她?才懊恼的察觉自己不该问这句。
他话里有?一万个陷阱挖好了等她?跳。
沈昭瞥了眼添云,添云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将火烛放的近些?才退下。
花锦借着火烛微弱的光看,才发现沈昭脸色苍白,偏着头要咳嗽,此情此景实在眼熟,她?不耐烦的说:“我累了。”
沈昭今夜真不是装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轻声笑了笑:“我也累了。”
花锦知道赶不走人,不想浪费口舌,再激恼沈昭,她?上?了榻,听着耳边的咳嗽声,故作轻松的问:“你真杀了柳氏?”
沈昭:“不杀她?,如何镇住在东院为他人卖命的女娘?”
他精力有?限,不可能挨着揪出来杀无?赦,杀一个,还是平日瞧着最宠爱的一个,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沈昭心想,只要花锦问他,哪怕对他透露一丝因为恐惧才想逃离的念头,他都不会做最坏的打?算,但花锦点?点?头,眼中?澄澈:“殿下好手?段。”
沈昭沉下了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才说:“柳氏明知故犯,咎由自取。”
花锦没反驳,只是很轻的喃喃,重复沈昭的话:“咎由自取。”
她?若是因一时心软留下,才是真的咎由自取。
困意来的很快,花锦一整夜都没有?梦魇,天亮时,她?正纳闷着,杨嬷嬷今日怎么不来唠叨那劳什子规矩,催她?起床了?
花锦觉得腰间很沉,压的她?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去捞腰间的重物,她?握住了一只滚烫的手?。
花锦才反应过来,杨嬷嬷死了。
她?愣神片刻,才使出力气推开沈昭的手?,她?听见沈昭痛苦的□□了一声,以?为沈昭是在装样子,强压着心中?的烦闷,踹了沈昭一脚。
等她?下了榻,回眸去看,才发现沈昭脸色惨白,喘不过气的模样。
花锦蹙眉,伸手?去探沈昭的额头。
忙碌了好些?日子,沈昭本就因为常食皇后送来的药物体弱,旧伤还未痊愈,拖着病体,终于垮了。
花锦坐在榻边,出神的想,沈昭病重,她?清楚沈昭的病,像这么严重,没一个月好不起来,病着,对她?是有?利的。
花锦咬牙,沉思片刻,起身?让安公公去传太医,她?与?添云一起出了府。
韩嘉鸿说,她?若反悔便去茶馆,只要是在他离京前,帮她?的诺言就作数。
花锦在房中?等了一阵子,才见韩嘉鸿赶来,韩嘉鸿心中?激动,虽然有?些?担忧,但有?了少时的遗憾作祟,此刻助花锦离京的念头占了上?风,
花锦没敢强求:“帮我的风险很大,小将军真的想清楚了?”
韩嘉鸿:“燕王殿下也算我半个兄长,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会对我动怒的。”
韩嘉鸿是这么认为的,他印象中?,沈焰虽是太子,但对他也十分宽容,许多事他不愿做,沈焰绝不强求。沈昭有?时冷淡严厉,但事关韩嘉鸿,总会体谅一二。
花锦:“无?论小将军能否帮我,有?一事,也要给小将军提个醒。”
韩嘉鸿茫然的看她?。
花锦:“小将军可知道高公公受贿一案?”
韩嘉鸿是清楚的,此事掺和的臣子太多了,有?些?觉得他与?沈昭算是表兄弟,沾着亲,想让他通融一下。
可韩氏向来与?沈昭针锋相对,他们?从未把沈昭当亲人看,如今出了事,怎么能妄想沈昭听他们?的话呢?
花锦:“据我所猜测,应当是小将军家中?嫡亲,有?人在名录上?。”
韩嘉鸿:“怎会?”若名录上?真有?他家中?嫡亲,恐怕父兄早就想方设法置沈昭于死地了。
韩嘉鸿:“不过多谢你告知我。我下月初离京,随行是不用查的,可燕王殿下心思缜密,你要如何骗过他,提前离府呢?”
花锦:“他病了。”
不过距离下月初,还有?小半个月。
韩嘉鸿:“你只要提前离府,来我军营中?,天亮即可出发。离京后,你要去哪?”
韩嘉鸿很想说,不若随他走下去,可他要去的地方太苦,不知花锦愿不愿意一起走。
花锦:“暂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离京,出了京,去哪儿都是好的。
可她?若离京,没有?任何借口,一个活人便销声匿迹,陛下若是动怒追查,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不自在的。
韩嘉鸿摇摇头:“如今,陛下已经在扶持燕王殿下了。你若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对燕王殿下争权没有?任何益处。他一定会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让陛下起疑。”
陛下最恨优柔寡断,让自己的正妻活生生跑了、丢了,都会让他重新审视沈昭的能力。
沈昭若想要东宫的位子,就一定会将此事摁下。
韩嘉鸿笃定的说:“只要在殿下心中?,权柄胜过一切,你离了京,就再也不是花三娘、燕王妃了。只要在殿下心中?,没有?什么比皇位重要,他就绝不会来纠缠我的过错。”
花锦离京,沈昭一定会想一个让她?死的合理的借口,她?“死”了,陛下那边也信了,沈昭就绝不会再多此一举,问责韩嘉鸿,引起陛下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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