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周璟承释然笑道:“那就好。”
至于好什么?他没说。
得到答案后,周璟承自顾自下了马车,转身命人尽快清点,只待来日一早,便可直入皇城。
他们是去年六月底离开的,原计划的年底回城,因中间发生的许多变故,硬是拖延至来年三月。
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的,进了京城后,时归就满脑子都是阿爹了,久违的思念涌上心头,让她不禁红了鼻头。
皇帝体恤太子等人疲乏,免了众人觐见。
于是车队进入京城后不久,就被一道挺拔的身影给拦下。
时序身着蟒袍,高坐于马上,视线在车队中巡视一圈,只待找到时一和时二的位置后,就知他要找的人在何处。
而外面的轻微异动,也让太子露了面。
时序没有下马,与马车上的太子遥遥相望,半晌方行了一个半礼,复道:“见过太子殿下,有劳殿下此行照顾,臣是来接女儿回家的。”
只在他话音刚落,周璟承身后就传来一道脆生生的“阿爹”,时归再也等不及,慌慌张张从他身边挤出来。
在看见时归的那一刻,时序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
他再是想对太子不假辞色,在女儿面前,也忍不住以笑意为主,高高兴兴应了一声,又招手道:“阿归来。”
时归迫不及待,好歹还记得问周璟承一声:“殿下,我——”能不能先跟阿爹回去了?
周璟承未等她说完,中途打断道:“原是公公来了。”
“孤看公公驾马前来,只怕没有时归的地方,既如此,倒不如孤再多载她一程,且将她送回时府吧。”
时序面色一沉:“不劳殿下费心。”
周璟承面色如常:“公公客气了,不费心。”
时序:“……”
他气极反笑,正待直接将人抢过来。
谁知周璟承先一步有了动作,低头钻回马车中,顺便提醒时归一句:“快快进来,小心马车颠簸,磕撞了脑袋。”
“啊?”时归整个人都傻了。
但凡街道左右没有百姓围观,但凡皇宫的御林军没有随行,时序总要让他明白明白。
可问题就出在,他与太子周围,站了太多围观的百姓。
时序几乎维持不住表情,眼底的杀意翻涌不断,忍耐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走!”
而在他们之后,百姓们的议论断续响起。
“刚刚那位就是太子殿下吧?素问太子殿下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
“还有与殿下说话那位,便是司礼监的掌印大人吧?我之前只知掌印受陛下信重,原来与太子殿下关系也不错。”
“可不是,你们没听见嘛,殿下要亲自把掌印的女儿送回家里去呢!殿下与掌印,必然也是联系紧密的!”
也亏得时序已经走远,不然听到这些,还不知如何怄死。
好在周璟承说送时归回家,就真的只是送她回家。
时序见他既没有绕路,也没有多说话,心底的怨气才算消下去一些,等见到时归从马车上下来,更是顾不得太子了。
他旋身下马,三两步上前,张开双臂,将飞奔过来的时归接住,用力在她背后拍了拍:“好好,总算回来了。”
时归眼眶一红:“阿爹……”
只是听着耳边的哭腔,时序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心底熨帖,愈发后悔叫时归出去这一趟了。
说到出去……时序目光一凛,忽然想起某件极重要的事情来。
即便他们还没回府,即便太子还在后面虎视眈眈,他还是有些等不及了。
时序问:“这回去北地,太子可有跟阿归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若是以前,时归或许不明白阿爹是在问什么。
但经过回程这一路,她面上一红,声音都变得轻飘飘起来:“啊……好像,阿爹是问,那什么……太子妃吗?”
时序不过试探性一问,猝不及防得了这么一个回答,整个人都惊住了,一把将时归放开,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答应了?”极度的震惊之下,他的音调都变得尖细起来,回首就对周璟承怒目而视。
时归看阿爹误会了,赶忙抓住他的手,连连摇头否认:“不不不,没有没有,阿爹你想错啦!”
她担心旧事重提,又惹了太子伤心,只得压低声音,用只她和阿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我不太想成亲,就拒绝了。”
乍悲乍喜,时序用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他看向时归,见她又是点了点头。
他继而望向不远处的太子,便瞧见了他的凝重。
这一刻,时序只想仰天大笑三声。
“咳咳咳——”从没有像此刻一般,时序面对太子时,能产生一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他松开扶在时归臂上的手,走到周璟承身前去,沉吟片刻,终耐不住窃喜,装模作样道:“要是早知道这样,咱家当初就不拦着了,只管叫殿下找阿归就是。”
他拦在太子面前,那叫棒打鸳鸯,那就不通人情!
可时归自己拒绝了,那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去。
时序美滋滋道:“害,这可真是!都是咱家多此一举了,之前对殿下多有不敬,还请殿下海涵才是。”
周璟承无言。
时序又是躬身问候一声,难掩脸上灿烂:“既然如此,殿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臣府中简陋,只怕怠慢,恕不招待殿下了。”
“殿下麻溜儿走呗?”
周璟承:“……”
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而时序更是无意接待,说完赶人的话后,直接用行动表示了不欢迎:“御林军呢?没瞧见殿下面露疲态了吗,还不速速护送殿下回宫!”
后面的御林军闻声上前,用眼神向周璟承问询。
周璟承吐出一口气,遥遥忘了时归一眼,却因她的躲闪,最终也没能再跟她对视一眼。
周璟承微微欠身:“孤说到做到,当不再主动出现在时归面前。”
但他的人或物,便不一定会自我拘束了。
说到底,周璟承还是不愿这样轻易地放弃了。
若时归有喜欢的人,那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不曾有中意的对象啊。
周璟承离开的背影颇有些落寞,但落在时序眼中,那便格外好看了。
“啧啧。”他拍了拍衣袖,“这可真是咱家这一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话。”
第94章 一合一
趁着时归去梳洗更衣的时间,时序赶紧将时一和时二找了过来,他本意是好好打探打探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奈何两个没用的,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时一被骂得冤枉:“太子常有借口打发我们离开,哪怕我们尽快赶回了,往往也错过了他与小妹的对话。”
“便是后面我们再跟小妹打探,她也不跟细说了。”
以时归的薄脸皮,她愿意说那才有怪。
时序嫌弃地挥了挥手:“去去去,叫你们跟着,那是一点儿L用也没中上,还是得等咱家自己去问。”
但不管怎么说,太子知难而退,那就是最好的。
时一两人尚要先把此去大半年里的状况登记造册,见掌印没了多余要问的,就先行告退。
时序在厅里等了半刻钟,问及时归那边还要收拾一段时间,他索性亲自去小厨房走了一趟,要了几样惯吃的吃食。
等厨房准备好了,时归也正好出来。
最开始准备去北地时,时序是想让雪烟和云池一起跟随照顾的,只后来因各种外界因素,两人没能一起。
雪烟和云池在府上待了十几年,其中大半时间都在西厢小阁楼,也算是看着时归长大的,还是头一次见她单独出门这么久,难免多有挂念,这次一回来,她们忙把时归前前后后看了好多遍,一边掉眼泪一边念:“小主子怎瘦了这么多……”
时归又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将两人哄笑,捏了捏纤细许多的手腕,没好反驳自己瘦了的话。
待厨房将饭菜送来,不及时序说话,雪烟和云池先迎了上来,又是劝道:“小主子既回来了,可是要好好补一补,小主子若没什么事,不妨多添两餐,等会儿L奴婢再去库房看看燕窝鱼胶什么的,全给厨房送去。”
时序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但看表情,明显也是极为赞同的。
时归无奈,又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只得应下。
雪烟和云池布好膳后,就先离开了,只余下时归父女俩,正有着满肚子的话要说。
时序虽然想打听太子的事,但总不好一上来就问,先是迂回地说了几句万俟部落叛乱的事,听到时归等在叛军的围剿下逃亡数日,只觉一阵后怕。时归顿了顿,又说:“出逃第一天时,因后面的追兵实在太多,有支箭突破了防守,原是要射中到我的,殿下却帮我挡了去,箭上有倒刺,伤口养了许久才见好。”
这话一出,时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迟疑起来。
挡箭的恩情,可跟平日里的小恩小惠不一样,哪怕时序对周璟承全无好感,也不免对他生出感激。
半晌,他回道:“我知道了,等明日进宫时,我再亲自与太子道谢,另这事多半也会传到帝后耳中,等你歇好了,不妨也进宫一趟,便是不见太子,跟皇后娘娘表达一二谢意也是好的。”
时归点头。
既说到了太子,时序也就顺势问了:“之前你说,你拒绝了太子,可是太子与你说了什么?”
这些事若是旁人来问,时归可能还不好意思。
但若是阿爹……她不禁想到去年那一院子的面首,从一群人变成一个人,这瞬间就能接受了。
时归从周璟承提出属意开始,将后面的事皆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只有些相处不好细说,就被她含糊带过去了,话到最后,她仍是那句:“现在就谈成亲,未免有些太仓促了,我还不想那么早……”
而坐在她旁边的时序,已经从最初的欢喜变作凝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时归,在他未曾注意之处,他的眉头已经紧紧蹙在一起,满目的警惕。
可能时归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谈及太子时,嘴上虽说着拒绝,可这份拒绝,多是从不想那么早谈婚论嫁的角度出发,至于她对周璟承是何想法,则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或谈不上喜欢,但肯定也不是全然的抗拒。
时序想问——
那若是等二五年后,太子再问此事,你可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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