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筠扇
梅泠香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应当是他们曾经和离过,让皇帝无法草率赐婚,才?与皇后淹了方才?那出戏。
皇帝亲手将明黄旨意递到?梅泠香手中,微微含笑,似一位寻常兄长:“看看吧,都是这臭小子的心?意,他待你情深义重,还请弟妹与鸣珂相携相守,永不?相负。”
“父皇,母后!”李岳泓一手牵着?玉儿,一手捏一支新折的牡丹,为了让玉儿能跟上,他脚步特?意放慢。
“阿娘,宸王叔叔!”玉儿手里也捏着?一支花,是一朵开得正好的绯色莲台芍药。
小姑娘话音刚落,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失笑。
岳皇后侧眸问梅泠香:“你是不?是叮嘱过玉儿,要她在人前只能唤叔叔?”
泠香面颊绯红,不?知当如何解释。
岳皇后走过去?,接过两人手中的花,顺势捏了一下玉儿小脸:“玉儿,从今日起,不?管在何时何地,你都可以光明正大唤宸王为父王了。”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有时该叫叔叔,有时该叫爹爹,这会子又要叫父王了?玉儿不?太明白?。
方才?跟李岳泓玩得开心?,她已把李岳泓当成好朋友,便顺势侧眸问:“大哥哥,为何我的爹爹又变成父王了?”
李岳泓大些,自?然明白?,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玉儿明白?,毕竟玉儿年纪还小。
他想了想,小大人似地解释:“我以前也喊爹爹,爹爹升官,就变成父皇。你就当宸王叔也升了官,往后唤他父王便是,跟爹爹是一个意思。”
玉儿重点记住了后面一句,她朝皇后福身施礼,继而小跑着?冲进章鸣珂怀抱:“父王!”
岳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想到?曾为一己之?私,险些拆散人家,心?中有些愧疚。
她走到?梅泠香面前,抬起手,将玉儿摘的那朵莲台芍药簪在梅泠香发髻侧,轻赞:“果然是人比花娇。”
皇后凝着?她,眼中是真心?实意的欣赏与羡慕:“方才?那些话,多?有冒犯,本宫很抱歉,还请宸王妃莫往心?里去?。”
生辰宴上,礼乐声?中,帝后二人牵着?太子,缓步走到?上首御案后。
而章鸣珂则与梅泠香一起,一左一右牵着?玉儿,坐到?第一个席位上。
对面的席位本是沐恩侯及其?夫人的,这会子却?空着?。
外面的传言,到?场的朝臣与家眷,多?数都有所耳闻,只是有人相信,也有人没往心?里去?。
直到?章鸣珂牵着?一大一小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到?他们身上。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那美貌女子和可爱女娃。
那女娃娃裙上悬着?的龙纹和田玉佩,分明是宸王令!
当认出梅泠香发间簪着?的那朵,娇艳欲滴的莲台芍药时,所有人又是心?中一紧。
正值冬日,整个京城只有皇后的暖房里培育着?牡丹与芍药,听说近来开了花,皇后却?没舍得请人同赏。
眼下,皇后发间簪着?碗口大的牡丹花,雍容明艳。而那陌生的美貌女子发间,却?簪着?皇后赐予的芍药花,娇媚秀丽。
所以,就连皇后娘娘也认可了那女子的身份么?!
那孩子随意将宸王令当做压裙的配饰,必定是传闻中,宸王的独女,还极受宸王喜爱。
牵着?孩子的美貌女子,必定是女娃的娘亲了。
相信那些传闻的人,本来还指望那是宸王少年荒唐时,与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生下的,还想着?把家中适龄的女儿送去?宸王府,去?给那女娃做后娘。
做后娘怕什?么,反正王妃的尊荣是实打实的。
可眼前的情景,无疑将他们的盘算,无情扼杀。
宸王这是要让眼前的美人做王妃啊,而且还已经说服了皇帝和皇后?
众人左右交头接耳,猜测着?宸王是怎么做到?,让皇后不?生她们的气,还赏赐她们的。
正在这时,皇帝忽而扬手,命总管太监宣读旨意。
旨意有两道,一是为宸王和梅氏赐婚,封梅氏为宸王妃,玉儿为长乐郡主?。
这个众人已有心?理准备,虽震惊,倒很快能接受。
另一道旨意,则引得满堂哗然。
皇帝要在大晋兴办女学,明年加恩科,准允女子参考取仕,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
“皇上,不?可!”有大臣坐不?住,当即站起来反驳,“前朝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恐会动摇国本,请皇上三思!”
皇帝没说话,朝章鸣珂瞥去?。
梅泠香尚未从震惊和茫然中回神,便见?章鸣珂站起来,反驳那位大人的话:“王大人,你是旧臣,了解前朝,本王能理解。可你如今效忠的是我大晋的皇帝,不?是前朝昏君!皇商爱民如子,对子女一视同仁,让女子也有机会读圣贤书,为江山社稷献计献策,到?你口中,就成动摇国本的事了?”
“王大人,你是觉得大晋根基不?稳,轻易便能动摇,还是害怕女子入朝,衬托你的无能怯懦啊?”
一个一个大臣站起来,有旧臣,也有新贵,章鸣珂走到?不?知不?觉走到?大殿中央,坚定有力地反驳回去?。
偏偏他并非诡辩,而是引经据典,将那些熟读圣贤书的文臣,以及几位武将,驳斥地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太子生辰,殿内九枝灯光辉似昼。
无数的灯辉照在他颀长的身影,他身上银线绣制的蟒纹光华流动,整个人气度高华,威严慑人。
梅泠香愣愣望着?他,他们说的内容渐渐变得杳远,进不?到?脑子里去?,她满心?满眼凝着?殿中的章鸣珂,蓦然忆起书中明相舌战群儒的盛况。
可是,殿中人是章鸣珂啊,曾经那个文章写得一窍不?通,静不?下心?读书的章鸣珂啊。
她知道他比从前进步很多?,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在与她分开的岁月里,他曾经怎样独自?努力。
在那些努力的日日夜夜里,支撑着?他努力进取的,是什?么呢?
是当年临别前,她那一巴掌吗?
蓦地,梅泠香掌心?微微发麻。
“阿娘,父王吵架好厉害。”玉儿凑到?梅泠香耳边赞叹。
若非周围有许多?陌生人,她几乎想站起来给父王喝彩。
听到?玉儿用“吵架”这样的字眼,梅泠香忽而弯唇,被?她逗笑。
只是她眼圈微微湿润,说不?清是因为当年的事,还是为眼前的章鸣珂欣慰、欢喜。
有人欢喜,也有人发愁。
陆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因为女子能科举取仕的事,他操心?的是自?己的仕途是不?是到?了头。
昔日一起征战的,现下只剩下几个,包括章鸣珂和罗师父在内,也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章鸣珂是宸王,罗师父守卫大内,自?然都是皇帝最?亲信的人。
而他们剩下这几个呢,每次被?皇帝叫去?骂,都是如履薄冰。
陆将军已有好些日子没睡过完整觉了,时常做噩梦,梦到?被?皇帝下旨罢官下狱,满门抄斩,醒来时冷汗涔涔。
君威难测,他只好为自?己找一位有力的靠山。
外表看起来冷漠,实则至情至性的章鸣珂,无疑是最?佳人选。
陆将军膝下有一嫡女,名唤陆莺莺,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也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求娶,陆将军都没答应,他是想把女儿嫁入宸王府的。
他是正二品的大员,女儿当上王妃也不?算高攀,陆将军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可听说沐恩侯府有意与宸王府联姻,把嫡女岳香菡嫁给宸王,陆将军便赶紧打消了让女儿抢位份的念头。
他的处境本就岌岌可危,若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去?跟皇后和沐恩侯府硬碰硬,只怕陆家会倒得更快。
是以,陆将军蛰伏着?,想等到?沐恩侯府得偿所愿之?后,他再去?跟宸王提,把女儿嫁给宸王做侧妃的事。
名头是比不?上正妃,可至少能将陆家帮上宸王府的大船,让陆家不?至于在皇帝的忌惮中倾覆。
可谁能想到?,皇后的侄女没能当上宸王妃,被?赐婚的只是一位平民女子。
陆将军想了想,回去?还是狠心?劝女儿:“为了爹爹,为了陆家,你就委屈委屈,那是宸王,就算给他做侧妃,也是很光耀门楣的事。”
“女儿不?愿。”陆莺莺含泪摇头,“女儿岂能在平民女子面前伏低做小?我做不?到?。”
“只要你有手段,得了王爷的宠爱,还需要你去?伏低做小吗?没出息的东西。”陆将军心?急之?下,忍不?住斥了女儿一句,随即叹道,“爹不?是不?心?疼你,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陆家若是不?保,你只怕连那平民女子都不?如。”
生辰宴结束,已有些晚了。
出宫时,玉儿便趴在章鸣珂肩头睡着?。
坐上马车,她还睡得很香。
梅泠香见?他抱得太久,下意识伸手来接,却?被?章鸣珂稍稍侧身避开,他压低声?音道:“本王哪有那么没用,连自?己女儿都抱不?动么?”
袁氏与另一位夫人提前出宫的,并未与他们一道。
马车内只他们两个醒着?,章鸣珂说话便没了顾忌:“你若困了,我也可以这样抱着?你睡。”
梅泠香不?由嗔他一眼。
不?想听他说些不?正经的话,梅泠香便与他聊到?宫里的事。
“皇上怎会忽而下旨,准许女子参考取仕?”梅泠香这会子想起,仍是不?解,“再说,皇上下的旨,怎么是你在殿中与那些大人们博弈?”
“哦,因为此事是我向皇上启奏请的旨意,他自?然不?会为我收拾摊子。”章鸣珂眉眼含笑,语气理所当然。
闻言,梅泠香登时惊愕得说不?出话。
难怪他在殿中能够游刃有余,原来是他提的,他早就想好了会有今日局面。
可是,他为何会突然向皇帝上奏疏,提出这样的谏言?
马车内装着?一盏壁灯,不?算亮,却?衬得她眸光莹莹,仿佛会说话。
此刻心?思,悉数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章鸣珂腾出一只手,略倾身,动作温柔摘下她发间已不?太新鲜的芍药花,捏在指尖转了转。
芍药花似乎带着?些她发间香气,章鸣珂凝着?她眉眼轻道:“这便是我说要送你的聘礼,香香,你欢不?欢喜?”
第70章 婚期
聘礼?
梅泠香忽而忆起昨日,他将她圈在妆台上,对她说的那句话。
章鸣珂确实说过,要给她一份特别的聘礼。
当时梅泠香便暗自猜测,会不会又是哪一样对他们意义非凡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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