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若无牵连也就罢了,若有牵连,宁翘是一点都不能放过的。
多尔衮瞧着宁翘只管笑着不说话,便仔细瞧了她一眼。
见她面色红润,气色与精神都还挺好的,这心里倒也放心了,也就不提大格格的话了。
“爷听说,你方才见你额娘了?怎么不叫你阿玛哥哥过来?”
前院膳食送来的很快,果然是宁翘种类繁多的月子餐,还有合多尔衮胃口心意的烤物。
眼瞅着天气就要冷下来,多尔衮先前一直忙,总是没有能好好的用膳,今日又不曾好好的吃用,宁翘就琢磨着给多尔衮来点烤物开开胃,痛痛快快的吃一顿,出出汗,自然一切都好了。
多尔衮瞧着送来的烤物,与宁翘会心一笑:“郭喜倒是用心了。”
宁翘也笑:“主子爷若用得好,那也是郭喜伺候主子爷的福气。”
用膳的时候也并不是不说话。
宁翘倒是叫多尔衮带动了食欲,跟着多吃了一点,甚至还小小的尝了一口鲜香麻辣的烤羊腿。
她将伊尔根觉罗氏的话与多尔衮说了。
“因想着我这里还没出月子,阿玛和哥哥也不好过来,便不曾叫来。只等着出了月子,再有适当的时候,再见便是了。”借口都是信手拈来的。
多尔衮只是想着出征前不见一面可惜了。又想出征回来后总是要见的,他带出去的人,自然是能全须全尾的带回来的,一时也就释然了。
多尔衮道:“你哥哥和弟弟的婚事,爷倒是心里一直想着的。”
宁敬茂和宁克申兄弟俩,多尔衮都还是很看重的。
宁敬茂自不必说,那也是同宁国光一样的骁勇善战,甚至还要比宁国光更聪明,是个有勇有谋的。
宁克申读书好,学问也好,多尔衮见过几回,觉得很是个治国治政的好苗子,就给送到范文程那里,叫他教读书历练去了。
宁家以后顶门立户的,肯定是这兄弟两个了。
宁家以后的前程,也肯定不止眼前这一点的。
宁家倒是听话,这么久都没动兄弟俩的婚事,多尔衮只是心里想着,还没有去交代过,现在人家知道自己来问,而不是擅自做主,也令多尔衮觉得很好。
多尔衮道:“其实今日,还来了一个人,是爷特意请来瞧四阿哥和二格格的。只是身份特殊些敏感些,不好在人前露面,所以是私底下瞧的。但他是很喜欢四阿哥和二格格的,说四阿哥和二格格也是有福气的。”
多尔衮都能照拂阿巴亥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又怎会对自己的亲舅舅不闻不问呢?
阿巴亥一共四个兄弟,如今还在世的,便只有阿布泰了。
舅舅阿布泰曾因为皇太极的打压而跟他们兄弟三人保持距离,甚至因为他们的反抗而被皇太极勒令断绝关系从此不许再有任何的往来。
为了多尔衮的前程,阿济格和多铎是怕了的,也不敢再搞什么事情。
这两个老老实实的,多尔衮心里却是深藏着不服气的。
早些年阿济格和多铎还误会多尔衮对舅舅阿布泰不上心,为此还很是和他保持距离冷淡过一阵子,后来在多尔衮的努力下,兄弟两个也谅解了他,早两年私底下见过一面后,阿济格和多铎也就彻底的知道体贴了多尔衮的心思,不再误会他了。
当年因为受他们牵连的阿布泰的长女也早就嫁出去了。如今生活的也很好。
有时候多尔衮就想,也幸而多铎没有娶阿布泰的女儿,否则皇太极是绝不可能放过他们兄弟三人的。
皇太极是绝不愿意看见乌拉部的旧人再跟他们兄弟三个有什么牵扯的。毕竟当年他们的额娘就出身乌拉部,谁都知道,当年先汗在世的时候,多铎和他才是先汗最为宠爱的儿子。
时有传闻,先帝将他们额娘最后带去见面的时候,便是有心将汗位传给多铎的。
如今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禁令有所松动,乌拉部也已经沉寂很久了。阿布泰在镶黄旗也一贯是深居简出不怎么出来走动。
但多尔衮的心里,是绝不愿意舅舅就此一生沉寂的。
他将阿布泰请来,阿布泰也悄悄的看过四阿哥和二格格。
多尔衮心里的想法,便是想叫宁敬茂与宁克申娶阿布泰的两个小女儿。
这是阿布泰的继福晋所生的。头一个大些,已经十六了,后一个小一点,才十四,但若是宁家愿意的话,过两年肯定就可以嫁过去了。
只是他的这个打算,不知宁家愿不愿意了。
宁翘听了便笑道:“这样的好婚事,妾阿玛额娘一定会答应的。主子爷只管同阿玛提一提便是了。妾阿玛额娘一向都听主子爷的,绝没有不应的道理。倒是阿布泰大人那边,不知对哥哥和弟弟满不满意了?”
多尔衮道:“舅舅今日瞧过你哥哥的。自然是满意的。听说你弟弟在范文程那里读书,也是愿意的。”
“若如此,等出征回来,爷就做主,叫你们两家结亲了。只是乌拉那拉氏如今并不如何显眼,若是想要出众些,还需你们家里自己努力。或者将来,乌拉那拉氏才有出头的机会。”
宁翘笑道:“这如何出众如何出头如何显眼,都是爷们的事情。自该是妾的哥哥弟弟努力去。阿布泰大人家里的姑奶奶便是只管过好日子的。况且有主子爷在,这婚事是错不了的。”
这婚事是真的很不错。若是与多尔衮的舅舅家中结亲了,这日后自然更是亲密了。
但相对的,只怕承担的风险就更多了。宁翘却不怕这个。
她都已经是多尔衮的女人了,相比这以后的风险,还能有什么比这个带来的风险更大呢?
多尔衮见宁翘一口答应,竟丝毫不顾及从前的那些事情。心里想着,果然这丫头还是很勇的。别人若是知道要与乌拉那拉氏结亲,只怕是心里都要犯嘀咕的,生怕将来受到牵连。
可这丫头问也不问一句,着实令多尔衮心中感触。他在心里发誓,这一回一定会护住舅舅一家,更会护住宁家,护住宁氏和她的孩子。
宁翘还不好下来走动,便只能倚靠在床榻上。
多尔衮见她精神还好,却也知道她这里也没少来人,更是忙了一整日的。
就有心想要她好好的歇着,便说去看一看四阿哥和二格格。
多尔衮温声道:“爷去看了四阿哥和二格格后就去歇着了。你也好好的歇着。”
宁翘也笑,说好。
宁翘这里也没叫再把四阿哥和二格格抱来了,这两个小家伙也累了一日了,就叫他们好好的休息罢了。
宁翘一时也睡不着,就在床榻上撑着额头养神。
乌喇嬷嬷悄悄进来道:“主子若困倦了,便安睡吧。主子爷去瞧小主子们,想是不会回来的。”
宁翘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主子爷不会回来。”
生产之前,为着她的身孕,又因为担心她,多尔衮不曾与她分开睡觉。
为此倒很是折腾了一阵子的。两个人都没有睡得很好。
如今生产了,这还在坐月子,自然是不能侍奉多尔衮的。
且她如今身上还不干净,夜里还要起身几回,总不好再和多尔衮同榻而眠的。多尔衮将要出征,不能休息不好,每日里回来的时间也不固定,也是一大堆的差事要忙,宁翘也不想影响他的差事,想让他保持一个好的身体状态。
因此多尔衮来了邀月堂,也是在他们原先的内室休息的。两个人并不在一处。
乌喇嬷嬷的意思是,多尔衮去看了四阿哥和二格格后,肯定是直接去了内室那边休息,不会再过来宁翘这里了。
可瞧见宁翘这样神情,乌喇嬷嬷也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酸。
乌喇嬷嬷道:“先前福晋就打发英巧来问,说侧福晋如今在月里,府上总得要人侍奉主子爷的。奴才瞧着那几句话着实不好听,就给打发了,那英巧回去也不知怎么说的,福晋那边也就没有再来人说嘴了。”
宁翘道:“先前有孕的时候,不就满府里都盯着主子爷的去向么?不过是因为她们手里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不曾把人推出来,不然早就想法子送上来了,哪还至于说这些话敲打我?”
“如今我成了侧福晋,又是在月子里,拢共离着主子爷出征也没有几日了,她们大约是还想着好事儿的,想叫我亲自把主子爷推出去。这话是说给我听的,难不成做了侧福晋,就得跟福晋一个心思么。以后再有这样的话,嬷嬷也不必理会。只推说出去便罢了。”
乌喇嬷嬷道:“咱们这里严实得很。外头不知消息,只说主子爷这时候还留宿在邀月堂,背地里都说主子爷不尊重主子。也说主子不庄重的话。福晋那边没下力气压着,东院那边就更不理会了。”
宁翘反倒又笑,她是想起多尔衮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私底下缠.绵,他就总是说她娇滴滴不庄重的话。
想了会儿,她笑道:“这才几日呢,这话就传出去了。可见有些人是当真迫不及待了。嬷嬷适当露一点消息出去,别人能说,咱们怎么就不能说了?这尊重不尊重的,原也不在这上头。有些人怕是都酸的不行了。”
多尔衮若是个在乎口舌的,当初怕是恨不得就直接在她身边陪产了。
福晋如今是只有这个能耐了,就会在口舌上拿捏人了。
外头的人瞧着,她是风头正盛,在府里也是一人盛宠的时候。
多尔衮不去旁人那里,瞧着是她独宠似的。
可宁翘心里却明白,多尔衮待她是偏爱,可从没有给过她什么独宠的承诺。他就从没有说过,只要她一个的话。
是偏爱的那个唯一,但能永远都是唯一吗?
如今,只不过是府上的人都不和多尔衮的心思。若真有个更好的,谁知道又会如何呢。
她也想不到以后如何,就只能抓紧现在了。
三阿哥的生辰办得不大。但有宁翘做主,还是热热闹闹的办了的。
宁翘在月子里,也不能亲自过去,便送了丰厚的礼物过去给三阿哥。
多尔衮还过去养云斋略略坐了坐,看着三阿哥吃了几口长寿面。
多少人都盯着多尔衮夜里会不会再去养云斋,结果养云斋天一黑就关了门,倒是深夜回来的多尔衮,径直去了邀月堂。令众人又不免有些心冷。
怎么宁侧福晋在月子里,还叫主子爷这样丢不开手呢?
多尔衮大军启程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二阿哥的生辰是赶不上了。
佟佳氏那边再如何气恼都是无用的,难不成为了一个二阿哥,叫多尔衮违抗启程的圣旨么?这显然是不能的。佟佳氏也只好认了。
宁翘还想着多尔衮出征那一日她是一定要起身相送的。哪怕不能出去,便是送到房间门口也是好的,结果偏偏睡熟了没能实现。
多尔衮不是一大清早就走的,是深夜就穿甲预备好了,到了凌晨的时候就起身准备启程了。
这时候夜色深浓,正是安睡的时候,宁翘哪里起的来呢?
福晋等人早就起身等到府门口送多尔衮出征了。
前院多尔衮准备妥当了,硬是迟疑了一下。
不由得想起那年初见宁翘时。他也是有事要出京,稍稍迟疑了一下,也不曾与宁翘说过些什么,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迟疑了一下,他就走了。
现在却做不到这样不闻不问的就走。
“爷去一趟邀月堂。”丢下一屋子的人,多尔衮穿甲带着周得胜踏着夜色去了邀月堂。
正是烟雨烟霞值夜的时候。
两个人见了多尔衮来了,忙要起身行礼问安,都被多尔衮给止住了。
一院子一屋子的人都噤声,一声气儿也不透,就瞧着多尔衮打帘进了内室,周得胜和众人都留在外头候着。
床帐被轻轻撩起来,里头抱着锦被的人儿睡得正香沉,完全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多尔衮也怕吵醒宁翘,已经尽量不发生什么声音了。
但甲胄碰撞摩擦,难免会有些声响。
这也就是宁翘正坐月子,产后睡得香甜,若换做寻常,她早就醒了。
多尔衮瞧着那锦被里香香软软的小人儿,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蛋,却怕身上的寒气浸侵了她,很快就把手收回来了。
目光视线描摹,多尔衮如墨般深邃的眸光中满是依依不舍。
上一篇:清穿之泰芬珠悠闲奋斗日常
下一篇:豪门夫人被读心后,瓜田里都是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