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福晋看向佟佳氏,“侧福晋,这是你的人吗?在这里信口雌黄,真当着府上没有人做主了,是吗?”
佟佳氏自己也懵着呢,但听福晋污蔑她,她可是不依的:“福晋这是哪里的话?我可说过了,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我是从来没沾手过的,这些都是扎鲁特庶福晋一手安排的,福晋不该问我,该问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呢?”
“竟惊动主子爷叫内务府镶白旗下的人来查问,还把人都押走了。该不会我方才说福晋的话,都是真的吗?福晋与扎鲁特庶福晋可真是心狠啊。对待自个儿沾亲带故的亲人都这么狠毒。”
福晋被佟佳氏抢白的越发着恼,狠狠瞪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当然也慌,可这几个积年的嬷嬷怎么逼问都问不出什么来。
偏偏这来头也不小,谁也不能轻举妄动。要真是主子爷吩咐的,那谁也不能脱身。
这屋里闹哄哄的,也听不见产房的动静了。
这会儿里头没惨叫了,宁翘却还是有些担心。
过去问那几个嬷嬷:“嬷嬷们,敢问一句,里头现在可有人伺候么?人命关天的事情,总不好外头吵吵闹闹的,里头没人关照吧?”
那领头的老嬷嬷对着宁翘行了一礼,笑道:“宁主子放心。主子爷已经安排好了,里头有旗下的接生嬷嬷照顾着。孩子已经送进去了,正了胎位就能顺利生产,只是时候确实要长一些。”
“一会儿夜深了,也会有人照顾着。宁主子不必守在这里,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老嬷嬷笑吟吟的望着宁翘,“您安心,主子爷什么都会知道的。”
这几声宁主子,叫的福晋等人瞬间侧目。
而这老嬷嬷话中的内容,更是让几个人心中燃起惊涛骇浪。
镶白旗旗下的人,就这么认宁氏做主子了?这是主子爷默许的吗?还是说,这老嬷嬷有什么来头?
主子爷已经安排好了?安排好什么了?又说什么都会知道的?知道什么?
有的人是一派懵然。有的人却是惴惴不安。
宁翘其实也还是不大明白。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就走。虽然说这老嬷嬷的话挺让人安心的。
但这儿情况不明,看福晋绝不肯就走的模样,宁翘还真不敢走。
佟佳氏大约也是这个意思,也没有动弹。
就这会儿,周卫来了。
等他拿出多尔衮的王印的时候,众人倏然都是一惊。
这是王印,而非私印,见了是如同见到和硕睿亲王本人,哪怕是福晋,也要行礼的。
周卫道:“各位主子,主子爷说了,养云斋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察哈尔庶福晋生产自有内务府积年的接生嬷嬷伺候,不必外头的人侍候。请各位主子移步回去歇着。等着养云斋的好消息便是了。”
“这里的事,主子爷已尽知道了。”
周卫到了福晋跟前,说,“福晋,主子爷说您辛苦,请您回正院歇着。请扎鲁特庶福晋去前院候着,等主子爷办完了差事,回来是要立见庶福晋的。主子爷有话要问庶福晋。”
若是寻常,周卫肯定是不能这么跟福晋说话的。
可他拿着王印,说的都是多尔衮事先交代的话,福晋就只能听着。
再不从命也不成了。
佟佳氏还想从周卫嘴里套点话出来,但周卫口风紧得很,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说,佟佳氏又实在担心三个孩子,见这儿没什么事情了。
她就惦记东院里的二阿哥了。也不知道大格格和大阿哥将弟弟照顾的怎么样了。
这里既然有多尔衮选的人坐镇,她便不再纠缠,预备着回去了。
周卫走到宁翘身边,笑眯眯地道:“宁主子,主子爷交代奴才,要奴才送您回邀月堂的。”
宁翘笑道:“好啊。有劳小周公公了。”
周卫笑呵呵的说宁主子客气了。
这声儿不小,也没刻意压着,福晋和佟佳氏走在前头是都听见了的。
哪怕两个人都有心事,但还是在听见的下一秒对视上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神情。
宁主子。
看宁氏那个样儿,大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丫头难道听不出这一声宁主子的意义吗?
看宁氏身边那些奴才喜气洋洋的模样,福晋心中生厌。
多尔衮让周卫都叫上宁主子了,这说明什么?他想做什么?
这宁氏的位分只怕是压不住了。
可福晋现在顾不上这个,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送到前院去了,王爷说他尽都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佟佳氏慢慢走回东院。
孩子们都睡了,她在外头瞧着三个孩子的酣睡模样,不由得攥住了永平的手。
“主子,主子爷接管了养云斋,这是好事啊。这样福晋就不能抱养庶福晋的孩子了。咱们就不必担心正院名下会有嫡出的孩子了。”
佟佳氏喃喃道:“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我做错了呢?咱们是拦住了福晋。可看主子爷的架势,那也是护着养云斋的。要是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生了个阿哥,她晋封侧福晋,那该怎么办?”
“还有宁氏。你也听到了。连周卫都管她叫宁主子,这是庶福晋的称谓吗?咱们防着一个福晋还不够,这是各处都要防着了。她们要是一处做大,那咱们怎么办?”
第50章 取舍
宁翘回了邀月堂,养云斋那边有多尔衮安排的人,想来是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宁翘现在就是好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才有这样的动静。
她能猜到肯定是有事,但现在看来,多尔衮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周卫来邀月堂,宁翘留她吃茶,周卫道一声不敢:“奴才身上还有主子爷交代的差事,不敢耽误了。奴才给宁主子赔个不是。”
宁翘笑道:“你有事,去忙就是了。这也没什么打紧的。”
“只是我问一句,主子爷什么时候回府呢?若是不方便回答,小周公公也可以不讲。”
周卫道:“宁主子这话奴才可不敢当了。主子爷也有过吩咐的,等主子爷回府后,处置过那些事情,便会到邀月堂来与宁主子说话。宁主子只管宽心便是。”
原本嘛,这后院的女眷,都是不能问男主子的行踪的。从前或许福晋和侧福晋都是可以一问的。但如今这个境况,睿王府里还真是没人敢问的,连福晋都很少说这个话头了。
宁翘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一问,没成想还真的得到回答了。
宁翘心里有数了,周卫又待不长,宁翘就叫烟清送周卫出去了。
周卫的差事还没完呢,从邀月堂出门后,就带着人径自去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院子。
扎鲁特庶福晋和她随身的人是都跟着去了前院,但这院子里还有别的人,这会儿正是乱的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得了消息就满府里乱窜的。
这一院子的人,有问题的该带走就带走审问,问题不大的就都押在院子里叫专人守着,不许府里任何一方与他们接触,不然到时候乱套了,主子爷可是要怪罪他的。
周卫接了这么大的差事,可不想办砸了被主子爷遗弃。他师傅天天跟在主子爷身边伺候露脸风光着呢,他如今的这个差事也是很不错的,可不能叫他自个儿给丢了。
这会子的周卫叫一声宁主子那可是比之前还要心甘情愿的。先前多是还有些钻营,如今瞧着主子爷对邀月堂的看重,这位将来必定不只是个庶福晋的,况且他这些时日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这一声宁主子不只是心甘情愿,也带着些敬意和尊崇。能在主子爷心里头这样看重的,怕是福晋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看重呢。
周卫的动静,如今满府里都是看着的。可他手上有多尔衮给的王印,没有人敢拦着,福晋瞧着周卫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院子里去拿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这么着先看着。
这府里管得严,后宅往外头去的角门,还有往前院去的二门口都叫人守住了,不许进出。
便是想要送消息出去,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烟清瞧了回来同宁翘说:“周卫不止拿了扎鲁特庶福晋院子里的人。其余庶福晋们,只要是蒙古出身的,都去她们院子里拿过人。这回还不是院子里粗使的,是庶福晋们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们。”
烟清小声道,“奴才听说,福晋院里,一个伺候的三等丫头也被带走了。”
三等丫头,那都是能进屋里去伺候的了。
宁翘道:“你听说的?”
烟清忙道:“园子里伺候花草的奴才们都亲眼看见了。”
宁翘想,这可真是大事了。
听烟清说,前院里似乎还有些动静,但因为前头管得严,这会儿后院里也不能随意走动,这消息传不到后头啦,也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了。
正院和东院两边都挺安静的,这事儿里头,宁翘和佟佳氏都是一个境地,佟佳氏是知晓轻重的,不会随意打听,她是侧福晋,事情过后自然会有个结果,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李氏的秋雅阁更是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存在感。
就是宁翘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就想第一时间知道究竟是有什么大事。
偏生多尔衮到了黑天也没有回来,养云斋那边有内务府积年的接生嬷嬷伺候着,孩子送回去胎位正之后,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晕过去了一会儿,后来用过药汤后慢慢醒转,现在正攒着力气等慢慢生呢。
养云斋那边伺候的接生嬷嬷得了多尔衮的伺候,怕吓着宁翘,也不愿意叫外头的人知道更多的消息,因此只晓得一个大概,更多的具体的都没说出来过。
便是烟霞烟雨两个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也没有在宁翘面前说过,就怕她们主子听了会害怕。
毕竟察哈尔庶福晋这回生产是很遭罪了。
两个人就只同宁翘说,至多明日,察哈尔庶福晋就能顺利生产了。
宁翘自己其实也能知道的,先前胎位不正,正过来之后重新生,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她望着多尔衮望不回来,便是回来了,多尔衮还得在前头处置那些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她干等着时间过得更慢了。
干脆就看了一会儿之前没看完的小漫画,又和丫头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洗漱歇息了。
这一日忙来忙去的,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一心惦记着吃瓜,本来还以为会惦记着睡不着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看着多尔衮倚在榻上望着她笑的模样,宁翘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怎么了?几日不见爷,不认识了?”
小丫头刚睡醒总是会有些懵懵的感觉,那一双眼睛就显得更水润了,多尔衮瞧的心痒痒,就凑过去亲了亲宁翘的眼角。
宁翘顺势到了多尔衮怀里:“不是几日。是快十天啦。”
多尔衮笑起来:“爷是忙了些。委屈你了。”
这倒是不委屈的。就是——
宁翘看了看多尔衮眼睛里红血丝,他身上的衣裳是换过了的,是家常穿的衣裳,还是前两个月在针线房里做好的,直接送到她这儿来的。
可瞧着多尔衮的模样,不像是睡过的。
宁翘摸摸多尔衮的眼角:“主子爷是一宿没睡吗?眼睛都熬红了。”
她昨夜都没感觉到多尔衮回来。如今多尔衮若是进后院,就一定只往她这里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多尔衮若是昨夜回来在她身边睡下了,她一定会感受到的。
从小丫头眼里瞧见了心疼,多尔衮勾了勾唇角,道:“公务忙些,子时过后才回来。在前头处置府里的事情,才刚处置的差不多了。爷想着你大约也该醒了,便过来了。爷方才洗漱过了,你也起来,陪爷一起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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