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小离
那兰图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道:“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德主子一往跟前站,奴才即便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皇太后突然想起了先帝顺治还没有彻底和她闹崩时,也曾对她念过几句经。只是那时她还小,并不明白。现如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了,然后在那一瞬间明白。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她喃喃着。
她收回目光,轻声道:“我前些日子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劝我不要因为她而和皇上离了心,让我对她好些。”
“现在,有几个人还记得她没封位份前闹出的阵仗。”
那兰图突然一惊,康熙十八年,那德妃才封嫔,现如今也才康熙二十四年,不过五六年时间,整个后宫已经对德妃失去了敌意。
当年谁不恨这位德妃恨得牙痒痒呢?一口一个狐媚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正如皇太后所说,现如今宫里那些争宠的,倒是更恨宜妃得宠,压根儿不曾记得当时的事。
今日若非皇太后提及,她也记不起来这件事。甚至,即便皇太后提及,她也下意识的想,一定是那位德主子不得已之下,才会闹成当年那样的情况,必不是她的本意。
下一瞬,皇太后也说了同样的话:“即便我自个儿提及当初,现如今也觉得,一定是她迫不得已才那样的,必不是她的本意。指不定就跟当时,阿布把我嫁进紫禁城一样。哪由得了她选呢?”
两主仆沉默了下来。
那兰图提了一句:“主子还把秋兰送去了……”
“是……”皇太后应道,“是啊……”
两主仆继续沉默。
直到五阿哥胤祺拿着风筝进来,打断了这段沉默。
“祖母陪孙儿放风筝。”
“好,好。”
下午,乌玛禄果然遣琉璃送了十份她亲手抄写的《药师经》去往慈仁宫。
皇太后瞟了一眼,那字迹并不算顶好,胜在工整,叫人看了,便觉得抄写的必是个有风骨的人。
皇太后翻了几页,叹道:“皇上把她保护得很好。”
那兰图随侍左右,安静听着,随后按着皇太后的吩咐,将抄写的经文送到佛堂供奉。
秋兰嬷嬷自打入了永和宫,当即新官上任三把火起来,风风火火的要立规矩。
第109章
秋兰嬷嬷同琉璃勾兑后,不禁咋舌:“我还以为这永和宫上下,因着主子宽泛,便不成体统,如今听来,倒比太后那里,还严苛两分。”
琉璃笑道:“主子不爱管事,我这做下人的,只好多约着他们,别让他们惹出事来,搅扰了主子。”
“这般严的规矩,怎么还养出背主的蹄子。”
“再严的规矩哪管得住狼子野心呢?”琉璃又不咸不淡的点她,“好在主子心阔,并不计较。”
秋兰嬷嬷摆手道:“嗐,这宫里,还是按你之前的规矩吧。”
自后,秋兰嬷嬷也不提立规矩的事了,只是偶尔瞧瞧永和宫宫人做事,闲来无事和小辈们一起做些绣活儿、打打络子,说笑几句,清闲又快活。
算得上是颐养天年。
私下里,秋兰嬷嬷也将永和宫的事说给皇太后听,自然也把她和琉璃的对话说给皇太后听了。
皇太后听后,只是不悦的撇撇嘴,没说什么。
秋兰嬷嬷聊了几句闲,又道:“这永和宫虽也少不得人情往来,勾心斗角,却也的确要清静许多。”
皇太后听她说完永和宫的事,感叹道:“她命好。”
往后,皇太后也不再指点永和宫的事,也不曾把秋兰嬷嬷要回来,权当放在永和宫里养老。
秋兰嬷嬷入了永和宫,六宫上下只觉得是皇太后担忧德妃的身体,派人照顾,也不觉有什么。
阖宫上下现如今提及这位德妃,仅有的印象也是:德妃身子不好,不太出门。
余下的,便没有了。
活脱脱的,一个宫中隐士的形象。
甚至,就连永和宫的宫人,都不大掺和什么事,在各宫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咸福宫,宝音感叹道:“要没这遭,我都记不起还有德妃这么个人。”
苏日娜接话道:“这永和宫主子跟会隐身似的,也不怪格格你不记得。”
宝音应了一声:“我前些日子去皇太后宫里,皇太后和我说了,我可以和德妃亲近些,也不知怎的,出来我就忘了。”
“现如今格格去也不晚。”
宝音坐着想了会儿,吃了一碗甜粥,才道:“算了,她就不是个爱见人的性子,我就不搅扰她了。”
苏日娜自然无可无不可的应道:“凭格格高兴。”
储秀宫,素真晃动着脚,问莲心:“你以前伺候过德妃,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莲心想了会儿,才答道:“是个好人。”
素真是真没什么心机,闻言点了点头:“我觉着也是,要真不好,佟佳姐姐怎么会时不时的照顾她呢。”
莲心看着自家主子一颗心全偏向了皇贵妃,不由心里叹气。
她这傻主子。
罢了罢了,傻人有傻福,有皇贵妃照看着,她自己再多盯些,又能出什么事呢?
各宫各有反应,不过难得的,都对德妃没什么恶意。
对一个不争宠的近乎没什么存在的妃嫔,有什么好有恶意的。
至于要讨好德妃吗?不用吧,讨好这样的一个妃子,倒不如讨好荣惠二妃以及其他各宫妃嫔来得有用。
乌玛禄的日子并不曾被搅扰,她日日在佛堂抄《药师经》。
她的身子不能久跪,便每日只盘腿分三次,各坐满一个时辰。前两个时辰,口颂《药师经》,以期老六能够身体安康;后一个时辰则颂《地藏经》,为夭折的女儿亡魂超度。
死者长已矣,生者尚加餐。
还是那句话,她不信神佛,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还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
五月初七日,宜妃生下皇十一子。
乌玛禄闻言让琉璃挑了礼物,宝珠亲自送礼去了。
后宫一片喜色。
乌玛禄却不曾为此有几分喜意,她花了更多时间在抄经上,有时候睡下了,也心绪不宁,要让琉璃点上烛,念一会儿《药师经》才是。
一来二去,好不容易养好些的身体,也迅速消瘦下来。
夜里,琉璃听见咳嗽呕吐声,侧身看见乌玛禄捂着帕子呕吐,琉璃忙从榻上起来,为她寻新的帕子。
这些日子,乌玛禄横竖睡不着觉,索性就叫琉璃暖床,和她一块儿躺床上,说些体己话。
累了,也就睡得着了。
换了新手帕,琉璃点头,又叫外面候着的李巧儿端来热水伺候她。
琉璃这才看见她手中的手帕上有一滩血迹。
乌玛禄咳血了。
琉璃捏着手帕,伤心的看着她:“主子,你万不能再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乌玛禄这会儿倒也平静,道:“好了,你扶我起来,把床上收拾一下。”
琉璃把她扶到榻上,又那亵裤给她换上,带好了月经带,这才让李巧儿和新来喜姐一起换床铺。
等兵荒马乱过后,琉璃才扶着乌玛禄坐在床铺。
宝珠去请的值守太医也到了,给乌玛禄把脉。
值守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娘娘身体亏空得厉害,气血两失,脾胃失调,忧思在心,郁结难解。”
他顿了顿:“往日是王太医给娘娘治病,臣恐药性相冲,还是等明日,王太医到后,再为娘娘开药。”
琉璃皱眉道:“主子如今这样,你哪怕开个安神的呢?”
值守太医苦着脸道:“实在是怕药性相冲,娘娘这是久病,一时半会儿……”
他不敢再说下去,乌玛禄自己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之危,琉璃,你别难为他了。”
值守太医谢恩:“谢娘娘。”
值守太医又说了些让乌玛禄放宽心的话才离开。
出了门,值守太医才对琉璃道:“娘娘小产了,姑姑要多加注意。”
琉璃惊愕。
值守太医才道:“本该对娘娘直言,但娘娘咳血,已是心力劳损至极,不敢再刺激她。”
琉璃强行定心,道:“我会注意的,劳你回去后也给王太医说一声。”
“是。”
如今离天亮也就差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王太医便会上值。
姑且可以忍忍。
值守太医行礼道:“不劳姑姑们走一趟,等王太医来了,我叫他来就是。”
琉璃递了他十两银子:“辛苦了。”
值守太医推而不收。
他们在宫里久了,自然知道什么银子该收,什么银子不该收。
值守太医离开。
琉璃入屋。
乌玛禄摸了摸小腹:“琉璃,其实我小产了,对吧。”
她轻声道:“这是我第二次小产。”
她的语气很平静,琉璃却有点儿难受,只低低叫了一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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