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他知道有一类人,天生精力旺盛,也知道有一类人,把读书当作真正的乐趣。
没想到眼前的小孩就是这样。
如果说之前还不信,现在却是实打实相信。
他到底年纪不小,眼前的小孩什么状态,一眼就能看出来。
纪元确实不累,甚至觉得有些兴奋。
怪不得他爹以前总嫌弃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庸才啊。
罗博士儿子送纪元出门,虽然已经晚上,但距离县学很近,不用担心安全。
一回头,看到自己吃糖的儿子。
怎么办,现在怎么看自己儿子都不顺眼啊。
有点想打一顿怎么办。
哎,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纪元回到宿舍,舍友们也不奇怪,以为他在尊经阁,或者明伦堂读书。
回来之后,纪元开始写今日的课业。
去年在县学第一次月考时,严训导说,倒数后二十都要写双倍课业。
没想到一年多了,自己照样也要写双倍课业。
写吧,明日都要交的。
等把课业收拾起来,正好碰到开学前买的颜料。
这些最便宜的颜料,都买得纪元龇牙咧嘴,要不是靠青储料赚点银子,还真不够自己画的。
晚上睡觉前,纪元闭上眼,先是回忆今日罗博士教的《春秋》,然后再复习学的《礼记》。
最后就是消化房老夫子所教的工笔画。
虽说书画同源,都考验对笔法的掌控和控制。
但具体来说,还是有些不同。
房老夫子让他先从线条开始练习,因为学过书法,只好稍加控制即可。
既然要学画,那就要认真对待。
等线条练好,才能正式铺纸。
这期间,纪元还在罗博士那看到一本名画谱,上面临摹了古今名画。
读书休息的时候翻一翻,很能提高个人的品位。
除此之外,尊经阁跟罗博士的书房,几乎成了纪元最爱的地方。
从之前买不起的各种史书,再到名家子书,以及收录各朝各代诗词散文的集部。
更别说大块头的集部,全都成了纪元的精神食粮。
连李廷,钱飞都跟着沾光,也能看上一会。
这些书的好处自不用说。
有些书看过一遍,可能根本记不住,但实际上你看过的字,看过的文章,都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在写文章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四月匆匆过去,纪元转眼在罗博士那学了半个多月,也要迎来四月底的月考。
按照跟罗博士的约定,若排名落下前三,就不会再教小课。
许久不为月考紧张的纪元,此刻也难免提起精神,考试之前认真复习,看得同窗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第一都这么努力,他们怎么能不读啊!
说起来,自从跟纪元做同窗之后,好像越来越勤奋了。
这点不用多说。
但他们的勤奋也被家人看在眼里。
以前在家的时候,或许还会贪玩,现在回家,还是忍不住念书。
现在整个县学丙等堂的学生,在家时,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正荣县其他学子耳朵里,恨不得不要认识县学的学生,更不要跟他们当邻居。
否则家长肯定要说:“看看人家!看看你!”
哎,这点对县学学子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受影响的也不止学生们,就连这里夫子都更加受人尊重。
听教谕讲,还有些人户,想把他们这里的夫子博士挖走,做自己的私人老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正荣县县学名声太厉害。
对纪元来说,这些或许只是听听,但收到安小河的来信,还是没想到。
安小河这封信写得扭捏,仔细读下来,更是能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事情还要从过年的时候说起。
当时安二娘子脸色不好,就是为了她的秀才弟弟。
小河舅舅在府城读书,花费一直不少,不仅自家人补贴,已经出嫁的安二娘子也会补贴。
没想到刚过完年,小河舅舅竟然从府城回来,说是那边花销太大,也读不下去,不如回来备考。
其实小河舅舅是松口气的,在家至少能省点银钱。
没想到的是,小河舅舅竟然找到自己姐姐家,想要求安叔公帮忙疏通疏通关系,让他来正荣县县学教书。
为什么找到安叔公?
自然因为安叔公是一圈亲戚里最有钱的。
这几年的青储料,也确实攒下银子。
安叔公是抠门的,肯定不愿意。
七拐八拐的,知道纪元是县学学生,还一直是丙等堂第一,想让纪元帮忙问问。
这实在是荒唐。
纪元只是个学生,却问到他这。
所以安小河信件写的别扭,最后也讲,他只是说说,让纪元不用在意。
纪元确实不在意,写信回绝此事。
他只是个学生,再说了,县学教书是有名额的。
不是随便一个秀才就能过来,便是府城回来的,也要经过教谕同意。
他可没那么大的脸。
此事只是插曲,纪元还在准备四月的月考。
丙等堂的《礼记》已经学到第二十二篇。
《礼记·丧大记》,通俗来讲,就是丧事要怎么办。
从诸侯到平民亲人,当时的饮食,丧服,处所等等。
这些东西极为繁杂,很容易记错,所以要认真背诵才行。
背到最后,纪元下意识想到小纪元爹娘的葬礼。
那时候小纪元五岁,对他来说记忆却很清晰。
好像是纪三叔不知从哪把小纪元他爹的尸体带回来,小纪元他娘看着早就腐烂的尸体,哭的背过气,没两日也走了。
再之后,就是匆匆下葬,并未半点仪式。
虽说村里的规矩跟这些书上的规矩相差甚远。
但对比同村人来说,还是太过简陋。
若有机会,帮小纪元爹娘重修坟墓才是。
四月三十,月考来临。
上月第一的他头一个走进考场。
考试!
努力进前三!
第一的纪元都如临大敌,其他学生更是谨慎。
看在夫子们眼中,对这次考试的试卷大为赞叹。
“不错,这次考试,大家都很认真。”
“便是最后一名的文章,也有可取之处。”
“看来大家都认真学了。”
夫子们忍不住点头。
罗博士则拿起纪元的试卷,只见上面大写的“善”字,一看就是殷博士的手笔。
罗博士装作不在意地放下,哼笑:“还算可以,依旧是第一。”
“您仔细看看他的文章。”殷博士拿起纪元的试卷,“他已经把左传的想法,糅合到文章里了。”
《左传》就是《春秋》三传之一。
也就是说,纪元在大课的月考上,不只是死板的学习《礼记》的知识,更是在无形之间,把两者合为一体。
此等文章,若还拿不了乙等堂的第一,谁还能拿?
“不错,不错。”罗博士点头。
说罢,又板着脸:“还有进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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