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算了吧,人都要死了。
不提那些过往了。
真的不提了吗。
纪元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外殿也点了炭火,此刻也不冷了。
等着看戏吧。
纪元闭上眼,似乎在休息,也似乎在等消息。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其实在想,消息在九月十月送出京城,滇州府程教谕他们,收到快马加鞭送去的急报了吗。
老皇帝都要死了。
他们知不知道程家已经平反了。
路途远竟然也有这个好处。
上个好消息还没消化完,下一个好消息就在路上。
化远四十四年,大年初一。
滇州府,宁安州,程家。
程家大老爷跟程二老爷又在一起过年。
这是程教谕一家在宁安州过的第二个年。
今年程家房子比之去年大了些。
程亦珊是州学主事,加上开的书坊开始盈利,便把自家扩建了一圈。
程大人如今精神反复,眼睛却是好了,所以家里的扩建交给他,既不用出门,也能做事。
所以两家人住在这,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两家人显然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有定居在此的打算。
不管外面风风雨雨的,他们程家,也算有落脚的地方。
过年期间,各家的事情都少,皆是在院子里闲聊。
宁安州的气候温暖,冬日上午的阳光格外温暖。
“急报,急报!”
程亦珊看了过去。
今年大年初一,什么急报,要在这会送过来?
程教谕也觉得奇怪。
程大人脸色变得异样,整个程家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这些年里,他们听过太多坏消息。
这次又会是什么?
程亦珊倒是笑:“如今不管是什么,倒是都能习惯了。”
习惯。
多无奈的话。
不过她倒是乐观。
送信的信使看到程亦珊,连忙行礼。
这位可是州学的主事,厉害着呢。
随后看到程教谕,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官员在这。
信使得了上头的银钱,上头说务必加急送到。
所以一路上,大家都不停歇,无论哪里的信使,都是全力送出去的。
“是给程大人的急报。”
“你们快看看。”
程大人。
程亦珊的父亲抬头,眼神写满惊恐。
又是他。
这次又要做什么。
因为过年带来的平和气息,让程大人又处在崩溃的边缘。
程亦珊代劳拆开文书。
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接受,她都能接受的。
程亦珊咬牙,她的双手不说粗糙,却也没有之前那样细腻光滑,但仔细看的话,带着一种不一样的光泽。
这是一双漂亮的,做事的手,连手指上因为写字带来的薄茧都是那样让人目不转睛。
文书很长,里面带着的信件也很长。
程亦珊却一目十行,直到抬起头,见所有人都看向她。
程亦珊俨然是程家的主心骨,她是大房的主心骨,是跟二房二老爷程教谕一样,支撑起这个程家。
程亦珊眼角罕见带了泪,闷声道:“翻案了。”
“我爹的案子,翻了。”
“是秘佛殿的人对我爹屈打成招。”
“他们诬陷我爹,诬陷我们全家。”
程亦珊尽量用简短的语言来描述这件事,手指攥得很紧。
“那些人,已经处斩了。”
“全都死了。”
程家人全都站起来,眼神都带着不敢置信。
真的?
那案子不是已经确认无误。
怎么会翻案了,罪魁祸首甚至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快?!
是啊,怎么会这样快。
可处理此事的人是纪元,那就没问题了。
程亦珊又看了遍纪元的书信,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
讲了她父亲的委屈,讲了她家的委屈,又讲了其中经过。
可纪元自己做了什么,却是一笔带过,只在官府的文书里能看到。
他在信里还说,不要着急,继续等待。
还等什么?
他还要做什么?
大年初一,夜晚,京城。
夜幕降临,天气越来越冷。
天地坛的宫殿里,却吵得火热。
皇长孙让人压着一个活佛,直接道:“快说!你们还有什么阴谋!”
其他人根本拉不住。
皇帝病着,太子侍疾。
谁还能拦着皇长孙做事。
“报!张将军来信!西南蛮夷跑了!下午便出了京城!”
“是河辉国!河辉国的人全都跑了!”
“他们知道皇上出事后,便立刻启程离开!张将军过去的时候,扑了个空!”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拉住皇长孙的众人,这下傻眼了。
跑了?
怎么会跑了?
难道真的如纪元所说,一切都是阴谋。
真的如皇长孙讲的,都是西南蛮夷故意的?
乱了。
彻底乱了。
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听到此事,突然睁大眼睛,气若游丝般吩咐:“不,不,不要查。”
不能查。
查下去,他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查下去,他的晚节不保。
可他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纪元已经站在皇长孙身边。
查案嘛,他在行。
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查出来。
还要在皇上临死之前,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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