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42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热水一浇,退毛极其容易,加点苗阿婆教她做的高菊花饼,捏碎放点在鸡汤里,香得不行。

  几人忙忙活活到夜里,期间蔓蔓肚子一直咕噜噜叫,她还凶巴巴地跟肚子说?:“别吵,再吵就揍你屁股了。”

  她眼巴巴地盯着,盼阿盼,终于盼到大花姨带着妞子姐、虎子哥拎着柴回来,盼到她娘说?,可?以?吃了。

  蔓蔓立马拉小草坐到位置上,一盘盘菜上桌,暖锅子早就移到了中央,浇上高汤,中间凸出?的烟囱里加上炭火,滋滋冒泡。

  暖锅跟涮锅吃法并不相同,涮锅是生菜放下去涮熟蘸料吃,暖锅则是熟菜热吃。

  所?有上桌的菜基本都半熟了,四?婆是吃过暖锅的,她会?摆,萝卜片贴锅沿放,锅底码一层洋芋片,再放泡开的粉条子、生白菜、干蘑菇,一层层叠上去,最后放炒好卷边的五花肉。

  等熬的香浓的鸡汤翻滚,汤汁咕噜作?响,大伙的筷子全都往锅里伸,宋大花先给两个娃夹了五花肉。

  自己也夹了片,带点肥肉又焦的肉片,浸了汤的,她一咬完,喊:“娘嘞,香得要掉舌头。”

  “太香了,”虎妮夹了一筷子粉条,又粗又顺滑,她用筷子转了好几圈,吸溜吃进嘴里,都舍不得嚼断。

  蔓蔓喜欢洋芋片,尤其是炖的一夹就断,她用勺子碾碎,叫姜青禾给她舀点鸡汤,再拌一点点饭,好吃得她恨不得站到桌上自己夹。

  白菜叶子大伙喜欢,白菜梆子都快速嚼吧嚼吧咽下去,酸菜是真好吃,尤其夹在五花肉里,爽口又解腻。

  外面天?寒地冻,风拍打着窗户,屋里暖意融融,暖锅吃的大伙身子都出?了层汗,连搁在桌子底下的火盆子,都觉得烫脚了。

  所?有菜全吃完了,姜青禾还端出?一叠烙饼子,宋大花跟虎妮烙的,又把花花菜拿出?来,夹点放进烙好的饼里,嚼着咯吱咯吱响,咸香可?口,再喝一口鸡汤,美?得很。

  吃的大伙都懒得动弹,实在是太舒坦了。

  饭后男的搬桌子扫地,几个小娃擦桌子,其他女人帮着把锅碗瓢盆给洗了。

  弄完后大伙也还没走,拉了凳子围着火盆坐,说?说?闲话。

  徐祯起了个头,“土长去运烟叶了,明天?能领到撕筋的活。”

  “俺上回就说?要把撕筋的活扯下来,你问了多少钱没,”宋大花打了好几个嗝,拍着胸脯问,紧接着又打了个嗝。

  “三十?张一捆,一个钱。”

  “这活还成,”虎妮拨了拨炭火,“早些年还是五十?张一个钱,烟行的人忒黑心。”

  说?着说?着,话题又说?到了砍树上。

  “小禾,你们啥时候去砍树嘞,不是说?开春后起个屋子,”四?婆很关心这件事,起房子可?是大事。

  她老操心了,又摸出?张红纸头,“上次俺去问了做师家的婆子,她翻黄历,给了几个好日子,砍树也得挑日子的,跟起屋子有关的马虎不得。”

  “哎,婆你,”姜青禾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接过来,跟徐祯凑近对着羊油灯看?了好一会?儿。

  宋大花急急地问,“哪天?日子好啊,再晚些下雪了,路都走不了。”

  “纸上说?,五天?后是个好日子。”

  姜青禾收起纸,揉揉被羊油熏到的眼睛。

  四?婆拍拍虎妮,“现在闲了点,虎妮也没事做,叫她跟你们一起去。”

  “俺们也去,”宋大花连忙开口,她也想熟熟路,之后自己要是想起房子,到时候也去那里砍。

  蔓蔓听明白了,她手举得高高的,“我也去。”

  四?婆忙揽她,“你跟婆一起,你不去。”

  二妞子还在吃饼子,她嘴里包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那俺们呢?”

  “你们吃干粮得了,”宋大花说?。

  虎子一瘪嘴,他最讨厌吃灰馍了,喊了声“亲娘嘞。”

  可?把众人笑够呛,又坐了坐,大伙都顶着风回去了。

  徐祯提了水壶倒滚水,又兑了点冷水,端着洗脚水过来,姜青禾早就脱了鞋袜,踩了进去,徐祯随后踩在她的脚上。

  蔓蔓有自己的洗脚盆,她踩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土长说?叫你明天?记账去,”徐祯说?话时,用脚掌摩挲她的脚背。

  “去去去,你明天?在家把砍刀都给磨一遍,别到时候砍树不好使,”姜青禾拉他的手,捏了把,“图纸画好了没?”

  她说?的是房子的设计图。

  徐祯还差一些,画是快画完了,每一处都是一家三口商量的,姜青禾喜欢高一点,视线开阔的屋子。

  蔓蔓要大,她不喜欢小小的,她还想要自己的房间,要有张软软大大的床。

  她说?:“我想要小草姐姐和妞子姐,跟我一起睡。”

  而徐祯想要一个阳台,能够站在上面眺望远方的风景,姜青禾觉得阳台很好,晒衣服方便。

  一家三口一致都觉得,院子里一定要铺砖,哪怕贵了点,至少不用一下雨就满脚的黄泥,粘上后踩哪都不合适。

  还想种两三棵果树,交错结果,每个季节有新鲜的果子吃,再种花,借些颜色装点院子。

  说?到洗脚盆里的水都渐渐冷却,擦干净脚,睡在烧得热烫的土炕上,梦里都还在想房子。

  一幢漂亮的,未来会?属于他们的房子。

  而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漫长。

第35章 猪肝面

  起早徐祯出门喂马骡子, 才发现外头上冻了,马圈下面垫的干草又冷又硬,冷得马骡子往角落缩。

  “得给马圈做扇门,”徐祯掀了帘子进来, 将缩着的手往火盆上伸, 姜青禾嚼着酱黄瓜, 又吸溜一口粥,最后剥个糖蒜。

  才开口:“先拿苇席遮一遮,别给冻病了,到时候还得拉木头呢,草料再多加点。”

  干草从夏季割到入秋, 整了七八个草垛子,还有?几大?筐放在仓房里?, 吃到开春没问题。

  两人又腻歪几句, 姜青禾套了双毛手套, 又揣进两只袖子里?。实在是天一冷, 之前生过冻疮的位置, 又开始痒蒙蒙。

  出门后宋大?花还笑她,“你弄啥名堂嘞, 唱戏去?”

  “你不懂, ”姜青禾叹气,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挠手。一路大?伙看了个稀奇, 湾里?人再冷都缩脖子缩手, 一般不揣手。

  姜青禾也随他们瞧去,直到进土长?的高房子前, 她才伸出手,拽下手套进门。一捆捆还犹带着点绿的烟叶堆得到处都是, 烟叶得撕完筋才能晾晒出去。

  屋里?没放火盆子,还敞着窗,冷得她一个哆嗦。

  来得早,其?他人都还没到,只有?土长?正坐地上,捻着一张张烟叶数到三十放边上,抬头瞧见姜青禾进来松了口气,招招手,“来数烟叶子,三十一捆哈。”

  姜青禾没先去翻,她搓着手,手热了点不僵才蹲下去数,趁着没几个人来,她数好一堆放边上。

  然后才问出口,“土长?,就东头那片地,我们屋子后不是还空着吗,能划拉点给我们起个屋子不?”

  “那地宽敞的,一点人烟气都没了,荒土杂草的,除了俺们还有?啥人来住阿,多划拉点给她得了,”宋大?花帮腔后,她搓了搓手指头,撕开两片紧紧粘连的烟叶。

  土长?站起身?够垒的最高的那捆烟叶,她想了想说:“晚点让人去给你划拉片出来。”

  话?也就说到这,门外裹着头巾的婆姨陆陆续续进门,吵吵嚷嚷的。

  “撕筋呐,去年?四十张才给一个钱,俺家里?事都给扔了,才挣三十。”

  “还是今年?合算,先给俺来十扎的。”

  一下涌进好些人,屋里?头都比刚才要暖和些。

  撕筋是个利索活,一手托着烟叶,一手拽烟叶中间的筋,很顺畅地撕拉下来。

  婆姨围着一边撕,一边嘴里?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手上活计都没停。也就是土长?在这,不然有?些人在她们的嘴里?,分分钟身?败名裂。

  姜青禾就管记账,冷得连笔都握不住,要不是记账有?钱拿,她真想撂挑子走人。

  终于熬到土长?让三德叔去给她划拉地皮,宋大?花还在那撕筋,兴头特别足,姜青禾只好揣着手出门。

  最后划拉出来的地皮,是从菜地开始往后扩,划了大?概半亩多。

  三德叔这个老把式眼?睛利得很,他折了几根枯枝插进地里?,指着枯枝圈进去的地说:“要盖啥二层小院,到时候拉墙根就拉到这,盖得宽些,上头不倒。”

  他吸口旱烟,随意用?粗枝划了道,“还有?水眼?洞得做,不然水排不出去。”

  “你们要墁院子的话?,俺认识个白活匠,人砌砖盖房的,青砖比别人要便?宜点,”三德叔呼出口烟雾,语重心长?,“青砖还是贵了点,俺们这大?多是打胡基的。”

  姜青禾冷得跺了跺脚,“叔,啥是打胡基?”

  “俺们这地的话?叫打土坯,把土装模子里?打出来,找老把式做,甭管刮风下雨都耐用?得很,湾里?不好些土坯房,都有?四五十个年?头了,”三德叔说完,被冷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喷嚏。

  徐祯请他到屋里?头坐,又给他倒了盏罐罐茶,加了红枣枸杞把人喝舒坦了。

  三德叔也就愿意多指点指点,“院子可以铺青砖,那种?边角碎了,不算上好的,俺可以给你们谈下一个钱两块砖。这种?砖别看它边角裂了,可也是抢手货,不走点关?系还拿不到。”

  “拉墙根肯定要好些的,那种?好的青砖,一块十来个钱,你们起个屋子至少几百块,一下出了四五两,不值当。”

  他又抿了口茶,拍拍胸脯说:“你们要是信得过俺,就选胡基砖,价不贵,先打了胡基,再从砖窑烧出来,砖又大?又抗造,抢手得很,比青砖不差啥。”

  姜青禾听得一愣一愣,她实在听不太懂,只会问大?概得多少钱,三德叔给她比了数,意思是往好了做,不算木头其?他,光砖得要四两出头。

  加上再请泥水匠,请粗木匠连带一帮徒弟,最最少连砖加起来,都得十两。而?姜青禾现在积攒起来的钱,最多只有?四两,她心里?盘算着。

  再往后说,她就再也听不懂了,反倒是徐祯特别感兴趣,他本来就是建筑专业读出来的,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好些。

  从院子朝向要坐北朝南,屋顶坡度要小,北不设窗,南窗要大?,这样?春夏季防风防沙。

  说到一半,三德叔还非得拉徐祯出去,拿着枯枝在那块地上指指画画。

  姜青禾听得稀里?糊涂,索性去灶房琢磨晌午饭,昨天还有?块猪肝,她撕下筋膜,改刀切成薄片,加点盐腌一腌,裹上一层淀粉。

  猪肝大?火现炒,过油后又薄又嫩。

  面团她每天晚上都会多和点,第二天发酵好,直接擀面。

  一把小葱,一勺猪肝,几片滚过的菜叶子,加上筋道的面条,三德叔吃得美滋滋。

  吃人家这么好的东西,他还真过意不去,非要吃完拉着徐祯去山里?,教他咋砍树,砍树也是有?技巧的,不能一通瞎砍。

  姜青禾没拦住,索性也随他们去了。

  等她收拾碗筷的时候,蔓蔓在后院喊,“娘,娘——”

  “咋了,”姜青禾洗了手去掀帘子,蔓蔓扭扭捏捏,并着脚站在羊圈旁,都不敢抬眼?瞟人。

  姜青禾一瞅她那死出,心里?明儿清,问:“尿裤子了?”

  蔓蔓捂着自己的眼?睛,她把头埋在姜青禾肩膀处,哼哼唧唧的。

  秋末裤子穿得厚,系带也缠得紧,她拉不下来,一急就弄裤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