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小隐
说完,他走到过去,自行脱了鞋子,爬上角落那张小小的床。
他躺在床边,给帝长渊留出空间。
一向冷漠的帝长渊微微怔了怔。
从没有人、会睡上他这张床。
且他的话语、与之前那个小女孩的类似。
他们似乎都有许多许多的耐心来陪他。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对他好……
是梦吗……还是他们这次想的手段,连他也猜不透……
他周身尽是对整个世界的警惕,对所有人的防备。
帝台隐主动伸手去拉他:“别想了,你受了伤,现在需睡会儿。
我不走,我就在此处陪你。”
他硬是将小男孩拉了下来,躺在床的里侧。
床太小,他就侧着睡,尽量给他最大的空间。
帝长渊在他眼中,似乎看到了真正的关切,一抹和小女孩一样的关切。
只是他还是不敢睡,有外人在,他担心,害怕。
他怕一闭上眼睛,那些人又会偷偷往他被子里放各种奇形怪状之物。
怕一睡着,还会有人装作黑白无常来勒他的脖颈,然后看着他的崩溃、害怕,他们就会放肆地猖狂地笑。
帝台隐清贵温柔的声音,就一遍接着一遍安抚他: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早前未帮你,只是未曾得知你的处境。”
“以后,不会了。”
“以后,九哥在,你可以唤我九哥。”
“九哥护你,再不会让你欺你。”
九哥……哥哥……
帝长渊的脊背又紧紧绷着,哥哥,是这个世间他最害怕的词汇。
没有哥哥会心疼他,永远没有……
只是他的确失血太多,那上等的金疮药里,还有止疼麻醉的成分。
从来没用过药物的他毫无耐药性,在那一声又一声的温柔安抚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即便睡着,他也蜷缩成一团,小眉头紧紧皱着。
是陷入梦魇,是对这个世间极度的不信任。
帝台隐就守在旁边,眉心亦微微皱起。
是他来得太迟。
是他高屋建瓴,不知世间辛酸苦楚。
他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夜彻底被打破。
这一夜,他一夜未眠。
帝长渊再次醒来时,身上完好无损,伤口也不那么剧痛。
原来受伤时,是有药物可以缓解疼痛的。
那个白衣小公子还在屋内,在角落那张新搬来的桌前布置着。
空气里,尽是食物的香味。
房间也如昨夜入睡之前一般,焕然一新,并无任何问题。
“你醒了。”
小公子见他醒来,脸上扬起温润的笑。
他走过来扶他:“快来吃些早点。”
帝长渊被带到桌前。
有曾经他看到的那份百珍小米粥,有茶点,有许多他曾经只在宫中宴席上、隔得远远地见过的食物。
每次宫中办宴席时,最后会丢掉许多食物。
他曾不嫌脏地去后山捡,捡回来捧着递给娘亲,那样他们又可以吃好几日。
而捡的,总是脏的,总是沾了灰的,或是碎的。
第一次,有完整的食物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他不敢吃,帝台隐看出他的防备,又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
“你可用匕首抵着九哥此处,若出问题,你便可下手。”
这是他在那话本子里看到的方法。
曾经有个小女孩,也是用了好几天的陪伴,才总算让帝长渊吃下食物。
帝台隐照仿,将匕首抽出来递给帝长渊,塞进他手中。
帝长渊看着小公子脸上的温润、关切,他终于紧握着匕首,一手抵住小公子那白嫩的咽喉,一手开始吃饭。
这是唯一能令他有安全感的方式。
他也只用手拿了一个放入自己的碟子中,其余全都没砰。
他要留给她的娘亲,还有琼嬷嬷。
她们出去寻她了,至今还没回来。
若是这些食物无毒,便可以让娘亲吃顿好的了。
帝台隐就那么陪着他,见他吃得那么狼吞虎咽,又小心翼翼。
连掉在桌上的一些碎屑,都要用手指蘸了食用。
帝台隐眼中、又一次流露出深深的悲悯。
在帝长渊吃过之后,没有毒发,稍微平静些后,他对帝长渊道:
“我该走了。你勿四处走动,我会想办法让母妃帮忙,尽快改善你们的处境。”
这里实在太小了。
他想让帝长渊也住上和他一样的大宫殿。
想让他们每一日、也锦衣玉食。
帝台隐带着所有人离开,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帝长渊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手心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他……走了……
他真的还会回来么……
第659章 唯一的光
而宁惜,那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女人。
昨夜她的确去找帝长渊了,她还是担心的,担心帝长渊被人欺负死后,她所有的大业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没曾想没找到人,回来时,就看到扶风院已被九皇子的护卫团团把守。
她暂时没有进来,因为突然出现的帝台隐,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的渊儿,一切都在按照她计划中的成长,成为足够坚强、懂事、坚韧、冷情的人。
若是有帝台隐的出现……或是人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中,只会变成废物,做不成什么大事业。
于是……
在帝台隐离开后,惜美人总算领着琼嬷嬷回来了。
帝长渊看到她们回来时,立即开心地迎上前:
“母亲,琼姑姑,有人送来许多好吃的,还帮我们改了屋子……”
他想分享这一切。
但宁惜却一脸冰冷:“你可知错!”
帝长渊脸上所有的表情,在顷刻间僵硬,一双懵懂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娘亲。
宁惜道:“娘是不是教过你,再也不要吃别人给之物,也不可再轻易相信人!”
“可娘……我试过了……无毒……他兴许……真的是个好人……”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帝长渊脸上。
宁惜生气地盯着他训斥:“你给我跪下!”
帝长渊不懂,却还是乖乖地跪在了院子里。
又是一年的冬天,今年还没下雪,却已经好冷好冷。
他的膝盖上还有上,一跪下去,才愈合的伤口就渗出血来。
宁惜却并不在意,只盯着他管教:
“你以为这世间最毒的、便是毒药吗?
不!不是,是人心!”
“你当真以为他是个好人?你可知这宫中有多少披着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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