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小隐
帝长渊仰头,从肺腑心脏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饱含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折磨、悲恸。
他深邃的双目已尽是红血丝,目眦欲裂。
俯下身,紧紧将怀中的女子抱着,仿若想将其嵌入自己的骨髓。
大雪一直下,从上方飘落下来,渐渐覆盖他的全身。
他的发丝、睫毛、眼睑,全积了厚厚一层雪白。
可他抱着女子,任由大雪将他掩埋,一直午呜咽着,哭泣着,身型颤抖着。
这一夜,他一头的青丝,在肉眼可见之下、一夜白发。
帝长渊。
想抓住什么,挽回什么,却再也无济于事。
半空之中。
云惊凰的身体是透明的漂浮着。
隔着大雪,她都能看到帝长渊那具身体在颤抖。
的确,褚暖是她开的另一个任务世界,不会影响原本的世界。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她是新的身体,新的身份,任务便是治愈帝长渊。
她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另一个女孩:
“为什么说好治愈,还是这种结局?帝长渊就真治愈不了么?”
那女孩小隐拿着一本命运之书幽幽翻看着,无声叹了口气:
“帝长渊,前前世欺骗众多女子感情,云京歌,兰清,云初鹭,包括你,甚至还有别的人……
渣男一世,将历经九世轮回痛苦,方得解脱。”
上一世,爱惊鸿神督,不得所爱,至死未触及到那抹光。
这一世,亲手杀死褚暖,才发现是他挚爱之人,一夜白头,终身在悔恨悲痛之中度过。
下一世……下下世……
小隐的身影渐渐在半空之中消失,只留下一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到头终有报……”
“因是因,果是果,万般皆有因果……”
每个人的命运,许是都在为前一世还债、赎罪。
【帝长渊番外,完。】
第672章 帝台隐番外1
皇宫一僻静竹林之间。
四下无人。
冬季的竹林更多几分幽深、清静。
一卷卷长长的卷轴挂在竹林之间,尽是书卷之气。
帝台隐,那抹身穿金色龙袍的尊贵清冷身影,正立于竹林间,手执毛笔,在书卷上落下一句句诗词: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
隽秀好看的字体,虽已有气吞山河之势,却又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山野闲逸之感。
新焕走进来,恭敬行礼:
“皇上,选妃之典已准备妥当,所有人已再等候。”
帝台隐手中的毛笔倏地僵了僵,本来清隽的面容间掠过一抹沉重。
自云惊凰与帝懿离开后,众人便为他筹备选妃大典。
他不急,亦无此心。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
帝台隐终究放下手中的毛笔,迈步往外走。
御花园,休元殿。
帝台隐那抹身影坐在高台之上时,周身的柔和已尽数收敛,取而代之君王该有的威仪。
选妃为后宫之事,只是明妃不在,如今后宫无太后,只能由丞相褚江陵、携礼部一同操办。
此刻,褚江陵在帝台隐右侧边的席位前,低声对其道:
“摄政王与摄政王妃交代过,若选不出,皇上不可勉强。
若有意者,留牌即可。”
帝台隐轻嗯一声,看着一排又一排女子进入。
许是他们知晓他的兴趣爱好,初选时留下来的,全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爱好诗词歌赋者。
只是那一个个端庄婉约姿态,宛若一张又一张微风吹过的白纸。
似乎是再无人,能惊起他心中波澜。
直至最后一排进来的女子,全是朝中权贵之女。
帝台隐其实选不出,但他心中清楚,帝懿与云惊凰不想逼他,可后宫诸多事宜必须要有人操办。
他们体谅他,他亦不可只顾自己情绪。
帝台隐目光在一众女子间游走。
大理寺卿嵇铁岩之女,固执守旧派,曾拥护帝高祁,不利于新政推行。
太师冯鹤之女冯婷,与冯凌儿关系不和。
冯凌儿为云惊凰挚友,若冯婷为后,许与冯凌儿敌对,牵连傅家。
工部尚书之女……
每一个女子,只是一扫,他心中已权衡一切。
以前只知赏景品茶的,早已将所有朝中局势掌控得缜密无疏。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礼部尚书之女,陈元蓁。
蓁,取自《诗·周南》中的“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陈家几代在礼部任职,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对礼制等一切十分周到,连个名字也是出自古籍。
这一年无论政局如何变动,礼部尚书都十分恪守本分。
云惊凰与帝懿的婚礼,便是礼部尚书操办。
而陈元蓁立在那里,一袭浅紫色锦衣,面容算不得惊艳,却有着骨子里的淡雅端庄。
站在那里,就是最为古典、如诗如画的女子,却也太过平平无奇。
帝台隐未在多看,从案桌上拿起托盘上陈元臻那块牌子,吩咐:
“丞相与礼部择吉,行立后盛典。”
褚江陵清尘的眉微微一皱,看了众人一眼。
那些人立即所有千金、婢女等全数带下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两人。
褚江陵道:“皇上不必如此之急,虽国不可一日无后,但婚姻之事,并非儿戏。”
“无关儿戏,这是朕深思之选。”
帝台隐目光落向褚江陵,深深沉沉:“褚公子,你应该明白我的选择之意。
你、不也会亦是?”
褚江陵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一时间不说话了。
其实见过珠玉之后,又哪儿还会看得上别的女子?
世间再也寻不出一个即可运筹帷幄、又如朝阳明媚的女子。
婚典与立后大典同时举行,隆重而盛大。
整个皇宫之中全挂满红色灯笼,喜庆非凡。
凤朝宫内。
陈元蓁端亭而坐在床边,头上盖着红纱盖头,房内烛光摇曳。
她手指紧紧捏着,似有两分紧张。
一切实在太过突然,恍若如梦。
她在那里坐了许久许久,直至三更,房门才“吱嘎”一声,被从外推开。
帝台隐尊贵的红色龙袍身影,从外走来。
看到床边的女子时,他清贵的长眉微皱。
门被关上,四下无人。
帝台隐那抹身型伫立良久,才似做好准备,迈步向床边走去。
只是还未到时、坐于床边的女子忽然起身,屈膝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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