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在锅里
看到叶青带着个年轻后生仔回来,几个老头都在好奇打量。
但顾卫东跟叶青两人的言行举止坦荡自然,也没有任何逾矩暧昧的地方,所以几个老头也拿不准这个男同志到底是不是叶青的对象。
叶青只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顾卫东的名字,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她这会儿的关注重点,都在古院长提到的那个病人朋友身上,脑子里光顾着琢磨这个病例了,所以压根不知道就在站牌前等车的那点功夫,那几个老头盯着她跟顾卫东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虽然这都是一群医学界的老前辈了,但这群老头还挺朴素,出行完全没有搞什么特殊,都是直接坐公交车。
好在这时候县里面的公交车就那么几条线路,而且路上车也不多,也就不存在堵车的情况,所以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古院长说的朋友家。
一个独栋的青砖房,院子是一排生了锈的铁栅栏围起来的,能看到院子里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菜,看起来还挺朴素的,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人家,会为了治病大张旗鼓全国各地的医院跑遍了。
不过,等古院长喊门,里面有人走出来后,叶青却不由得愣住了:
“贺局长?”
没错,走出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叶青曾经见过的那位蛟潭县公安局局长,贺连山。
贺连山显然也有些意外:“小叶知青,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叶青指了指身侧的古院长:“我是跟这几位前辈一块儿来的。”
贺连山一看古院长,就知道这帮人是来干啥的了,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古叔,我爸都说了,往后我家这院子不欢迎您。”
古院长可半点不以为意:“他早说了要跟我绝交,还要在栅栏上挂牌子呢,写什么‘古常青与狗不得入内’,你让他写呗,写那幼稚玩意儿,看看是丢的谁的脸。”
说着,古院长也不管贺连山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就领着身后几个人进了院子,边往里边走边扯着嗓子喊:
“老贺,我又来啦,家里头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多做点,我带来了几张嘴,中午得多加几双筷子!”
里面立马就传来了骂声:
“你上老子家蹭吃蹭喝蹭上瘾了是吧?说了让你往后别来我家了,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是?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吧,老子看了你就烦!”
才走到门口呢,屋里就飞出来一只搪瓷缸,古常青似乎早有预料,一伸手就将搪瓷缸给接在了手里,然后表情淡定地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一对六十来岁头发斑白的老夫妻,看到古院长来了,那老头气急败坏很是暴躁不爽,倒是他一旁的那位老太太非常高兴,忙不迭地就要给几个人看茶倒水,还指挥自家儿子赶紧上街去国营饭店定几个大荤菜。
见贺连山得了老太太指令后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买菜去了,叶青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让一众老前辈们束手无策的病人,竟然是贺连山的父亲。
几个人坐下来后,贺老爷子自然是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对古常青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没一句好话。
不过来之前几个人都被打过预防针了,所以看到这位贺老爷子情绪激动,大家也都能平常心对待。
等老爷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古院长才道明来意,指了指他身侧的叶青:
“这孩子是今年刚来咱们蛟潭县插队的女知青,她得了高人指点,在医术上很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办法,在治疗上面自成一派,跟我们这些老古板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我想着带她来试试,说不定她能在你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贺老爷子立马又怒了,脸色涨得通红,倏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开骂。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要张嘴口吐芬芳的瞬间,一根银针飞出,径直穿透衣物,直接扎在了这老爷子的天枢穴上。
老爷子只觉得腹部一麻,直接跌坐回座位上。
下一秒,他刚涌上来的那满腔怒意,竟然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般直接泄了气,当场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就连那对老夫妻都吓了一跳,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他这个脾气说来就来,有点不太对,感觉并不是他自己主观意愿要发脾气,倒像是被病情所影响了。”
“情绪不受控,要么是受神经影响,要么就是五脏六腑出了问题,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么大的脾气扎在天枢穴上肯定不会错,先让病人安静下来再说,他情绪平和了,身体各个部位处在正常状态下,我才好把脉探查。”
叶青解释得理所当然,像是全然没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多古怪。
能不古怪吗?这小丫头坐得离贺老头起码得两三米远呢,说飞针就飞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关键是这么大老远的,一根软趴趴的银针随手这么飞出去,竟然能隔着衣服直接精准地扎在贺老头的天枢穴上,就说离不离谱,扯不扯淡吧?
之前古常青一再强调叶青擅长飞针,还吹捧叶青的飞针技艺有多么了得,其他几个老头对此是没什么概念的,总觉得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的,这玩意儿总归还是中医针灸那一套,能厉害到哪儿去?
但此刻,在看到刚刚叶青露出来的那一手后,所有老头都齐刷刷闭嘴了。
看着那根犹自在贺老头腹部颤巍巍的银针,几个自视甚高的老头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意识到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这姑娘的飞针,跟中医针灸,也许可能同出一脉,但特么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贺老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叶青,显然也被刚刚叶青飞的那根针给整懵了。
其他人只受到了视觉上的刺激,只有他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上的巨大变化的。
只是扎了一根针,竟然就让他那股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恶气瞬间散尽,连周身都好像舒泰轻松了不少,这如何不让贺老头震惊又错愕?
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肚子上那根针。
但还没摸到那根针呢,就被叶青给喝止了:“别动!”
贺老头顿时一僵,手伸在半空中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叶青的表情比较凝重,一眼不错地盯着那根针,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见叶青表情不太对,古院长察觉到了异常,急忙问道:
“小叶,怎么了?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叶青指着那根犹自在颤的飞针:
“针还在动。”
几个老头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银针这么细这么软,会动不是很正常?贺老头又没有被定在座位上,身上随便有一点小动作,那针肯定就跟着动啊。”
但叶青却不这么认为:
“我那银针扎得可不浅,正常来说是不会颤得这么厉害的,这不是老爷子的动作引起的,是穴位在银针上给出的反馈。”
说着,叶青就捏起一根针,对准自己腹部的天枢穴扎去。
几寸长的银针,愣是被扎进去了一小半。
然后叶青就一边转动身体一边示意几个人看她肚子上那根针:
“同样的深度,同样的位置,我的这根针是不是颤动的幅度就没这么明显?”
几个老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实在是叶青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每一次动作都出乎了这群老头的预料,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女娃子会这么狠,为了验证自己结论的正确性,竟然敢直接对着自己扎针?
但叶青指出的异常确实是对的,不管她的身体怎么动,她肚子上的针都只有轻微的颤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贺老头那边,他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可腹部的那根针却颤巍巍抽动得厉害,像是被身体里的什么力量在拨动一般。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几个老头不懂针灸原理,所以就算发现针在乱颤,也只知道是不正常,但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仍然是想不明白。
倒是古常青,因为他是中医出身,在针灸这一块儿不说技术多精湛,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的涉猎的,所以他马上就解释道:
“人的各个器官,都是跟穴位相通的,有什么病症,往往第一个会反映在穴道上。”
“天枢穴位于腹中部,距离肚脐儿中间两寸,左右各一穴,是胃经的穴位,也是大肠的募穴,肠胃,脾脏,泌尿,阑尾,子宫,胆囊都受其影响。”
“叶青的这根银针,就是扎在了贺老头的天枢穴上,现在这根针抖得这么厉害,说明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器官组织,必然有一个地方是出了问题。”
越说,古常青的眼睛就越亮,看向叶青的眼神就越发钦佩不已。
要知道贺老头去过那么多医院做检查,却迟迟找不到问题所在,这两年为了这事儿可没少遭罪,没想到看了那么多专家不管用,叶青才来了不到一刻钟呢,一根针就已经把病症的范围快速地锁定在几处明确的器官组织上了,这效率实在是快得让人措不及防。
但古院长这话,叶青只认同一半。
“天枢穴确实是控制古院长您提到的那几处器官的,但您要说那几处器官必然出了问题,这话我暂时不能同意。”
“因为我只扎了一根针,只能通过这一根针的抖动异常来判断是哪些器官组织可能除了问题,但这个结论是不严谨的,还需要借助其他穴位的银针来进行参照,如果别的穴位扎银针后没出现这个情况,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腹腔这一块儿的部分器官组织出了问题。”
被叶青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反驳,古院长不仅不恼,反而还十分高兴,乐呵呵地点头:
“对对对,刚刚那话确实是我欠考虑,只一根针暂时还无法下结论,那小叶你赶紧开始吧,看看还要扎哪些地方,都给他补上。”
如果是换成往常,贺老头早就怒气冲冲当场提出反对了,但刚刚叶青那根针确实是震慑住了他,这老头虽然固执了点,也是知道好赖的。
面前这个小女娃看着年纪不大,但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技艺高超的医术大佬,虽然不知道古常青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可贺老头可半点不敢轻视对方。
一听说要全身扎针,老头努了努嘴,到底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敢说出口,反而是叶青这边怎么要求他就怎么配合。
看到贺老头在叶青的指挥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去床上躺着就去床上躺着,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叶青施为,那乖巧听话的模样,简直跟往日里大相径庭,直接把古常青还有在场的贺家人给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第73章 顾家姐弟闯祸了
贺连山从国营饭店把饭菜定好回来, 就看到他家那个老顽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脱得就只剩下裤衩子了,露出来的那一整面被银针密密麻麻排满了。
但老头子愣是敢怒不敢言, 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 平日在家里面又作又窝里横的凶得很,这回算是彻底被收拾服帖了。
贺连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忙悄默默拉扯着他家媳妇儿走到角落里,焦急询问怎么回事。
贺嫂子立马激动得手舞足蹈地把刚刚叶青飞针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 对这个能一招就把她这个跋扈又固执的公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年轻女大夫,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打心底里表示崇拜和感谢。
“哈哈哈,干得漂亮!”贺连山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这一年多, 全家人都被自家这老头子这个病折磨得够呛,老头不满意家里人折腾,有情绪就冲着家里人发泄, 但家里人其实也都快要逼得受不了了, 要是再不把这个病给查清楚, 怕是全家都要疯。
“真没有想到, 这个小叶才是咱爸的克星!我要早知道她这个飞针能治咱爸的病, 我早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把人给拉来给死老头子看一看了!”
当初叶青在青山镇派出所第一次见到他, 就当着那么多民警的面让他顶着胡萝卜飞针,这事儿每次回想起来贺连山都觉得又好气又想笑。
但他确实是没有把这个胆大包天又飞针技艺精湛的女知青,跟他家这个备受病痛折磨的父亲联系到一块儿来。
哪怕叶青上过报纸, 在靠山屯也战绩斐然, 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可能是因为刻板印象作祟, 他始终觉得像叶青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再厉害也是比不得其他那些大医院的老专家老教授的,连蓟城申城的医生都对他父亲这个病没辙,难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就行?
但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的人天赋异禀,就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别人不行的事儿,在叶青这儿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按照之前反驳古常青的观点,叶青从头到脚,在贺老爷子身上扎了几十处穴道,很快就发现,只要是跟肠道有关的穴位,飞针后基本上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抖颤情况。
但其他的穴位基本上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叶青把没有异常的那些穴位上的银针直接都撤了,剩下的十几根银针,从头到脚均有分布,随着人的呼吸起伏,这些银针在老头的身体上宛若游龙一般跳动,就如同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就连叶青自己都表示很意外。
当年老教授在对她传授这套技艺的时候,确实有提到过一个词,叫做飞针走穴。
即是当飞针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让飞针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人的脉搏节奏一同游走,而当人的身体某个部位出现问题的时候,与之相关联的穴位就会波动异常,出现乱颤的情况。
但这个理论概念,叶青只是听说,从来没有真的在病人的身上实践成功过。
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传说中的“飞针走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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