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112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朝露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隐隐回忆起,昨夜好像又梦见洛襄了。

  他柔柔地抱着她,轻声哄着她,对她说了很多话,就像从前那样……不,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缱绻。

  怕是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如此待她。

  朝露心中怅然,慢吞吞地从榻上起来,洗漱一番。她一掀帘出门,迎面便遇上了一个人。

  她的脚步瞬间顿住。

  那人身长玉立,听到帐幕翻动的声音,微微侧身,露出遍布全脸的黑疤。

  朝露立在原地,心中打鼓,一时不能断定,他只是恰好路过,还是特地来寻她的。

  气氛有几分尴尬,她犹疑着上前,硬着头皮开口道:

  “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昨夜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她指的是昨夜她伪装是跟随他的使臣,夺了他酒的那一件事,希望没有误了他的事。

  没由来地,她看到他,总想起洛襄,生了不能让他喝酒破戒的念头。

  “我并非为救你而来。”他看也不看她,转身欲走。

  声色一贯地冷淡。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朝露垂头忍不住一笑。

  见他目露狐疑,令她战栗的视线轻轻扫过她的面,她便收了笑,清了清嗓子问道:

  “国师大人,可见到了右贤王?”

  空劫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朝露疾步跟了上去,朝他低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若我猜得不错,北匈人右贤王这几日定是犯了伤病或是隐疾,因此不便见人。素闻他谋略过人,昨夜定是故意借宴请来唬住底下的将士,以免军心大乱。”

  空劫沉眸。

  她所想的,和他今早的猜测,分毫不差。

  为今之计,他需要尽快启程回到高昌,告之这一消息。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晨起带兵操练的北匈百骑长路过,久久见到两人生疏地站着,挠了挠头,朝二人高呼道:

  “和尚,你不是说,她是你的人吗?”

  “我看你昨夜都抱她进了帐子。怎么,你们没睡在一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觉得阿襄真的很温柔。

  之后不温柔了就是咬牙切齿:“小骗子,骗身又骗心!两世都是这样!”

  【注释】

  经文来自《心经》

第68章

  北匈营地,中军帐前,守卫森严。

  异兽香炉中,一股浓重的药气喷薄而出,拂过一道厚重的帘幕。

  帘幕之后,时不时传来一阵压低的咳嗽声。

  入帐的亲卫被一层又一层的甲兵搜了身后,小心翼翼地掀帘进去,又放下帘幕,对榻上之人禀道:

  “高昌使臣在帐外求见。王上,见不见?”

  许久没有应答。亲卫额汗淋漓,壮着胆子抬眸,朝榻上望去。

  男人额间青筋暴胀,如同数条苍龙伏卧,从鬓边延至颈下。深陷在眼窝的双眸紧紧闭阖,唇泛青白之色,似是极力忍耐着痛楚。

  他只着一件中衣,周身坚实的肌肉绷紧开来,右腿裸露在外,浸没在暗褐色的药池当中,隐隐露出大块的疤痕,皮肉不辨,凹凸交错,犹为可怖。

  亲卫心下轻叹,主子的腿疾每隔一阵子就会复发,每每发作,形如枯槁,无法动弹。为了稳定军心,期间都无法见人。

  男人缓缓睁眼,阴鸷的目光陡然间扫过来,那股凶悍的戾气令他脊背发凉。亲卫不敢再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迟疑着问道:

  “那几个高昌来的使臣要让他们回去吗?”

  他目光低垂,尽力不去看座上之人,生怕引得主子不快。

  头顶男人喑哑的声音传来:

  “全部扣押,不能放他们回高昌。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坏我大计。”

  “一个时辰后,全力攻城。”

  亲卫一惊,不由道:

  “可王上的身体?”

  男人从榻上站起身,右腿从药池中猛地抬起,溅落几滴乌黑的药汁在雪白的毡毯上。裤脚滑落之时,满腿烧毁的疤痕触目惊心。他一瘸一拐地行至榻前的胡凳,手指弹了弹一张信纸,道:

  “他的消息已经送来了,今日昭明不在交河城,是最好的时机。这一回,高昌国我是志在必得。交河城只是开始。”

  男人神情凶狠,宛若阎罗,他睨一眼跪着不动的亲卫,皱眉道:

  “还不去准备?”

  亲卫跪在地上,垂着头,战战兢兢递上一卷绢帛画,低声道:

  “营中发现有一人私藏此艳画,被我发现,已按军法剜眼斩首示众。”

  男人黯淡无光的眸中明光一动,接过画卷,缓缓展开。

  他定定望着画上作舞的美人,戾气横生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老茧遍布的指尖轻抚画上含笑的美人,从云鬓乌辫,至眉间花钿,再至薄红雪腮。

  “露珠儿……”他哑声喃喃,唇角有不可见的笑意微微浮动。

  收拢又放开的五指之间折射出一道道光束。是他一直握在手心的一块鸽血石。鲜红的色泽映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添染了一丝活气。

  男人看了良久,手臂一伸,将这一小幅的画卷置于烛火之上。焰火高升,逐渐吞噬画中美人无限风情的身段和面靥,余烬袅袅,烟气消散。

  亲卫拂去箭袖上沾上的几点灰烬。他知道主子一直以来,得了画只会静静看一眼,至多留不过一夜,就会将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艳画尽数烧毁。

  好似,是在保护画中美人,不为人窥伺,不为人觊觎。

  男人纵深的眼睑垂下,任由画卷作灰化尘,未再多掷一眼。

  他五指扣紧,掌中的鸽血石光芒尽敛,收入胸口藏匿起来。

  他在心底道:

  “单于恐我有异心,不准我擅离军中。我需得夺了高昌,才能回乌兹看你一回。”

  “露珠儿,等着三哥……”

  他死里逃生,饱受伤病,就是为了再见到她。

  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烛火,焰光灼灼。

  ……

  北匈营地另一处重兵把守的毡帐内。

  洛朝露绞了绞手中沾湿了水的帕子。

  戾英半卧倚在帐子边上,正在昏睡中,往日俊气的面庞鼻青脸肿。

  朝露一面漫不经心地为他擦拭额头的伤口,一面陷入沉思。

  方才突然来了一队北匈兵,将他们几个高昌来使围了起来要扣押。戾英急着备马要带她离开,面上不服,争执了几句,被揍了一拳。

  自从前日昏迷,莫名被带到北匈人的军营中,再到今生与空劫重逢,直到此刻被北匈人监禁起来。

  一时间太多重大却杂乱的事件一股脑涌入。线索像是被剪断的线头,一时难以聚拢,纠结在一起。

  朝露默默用余光瞥过去,看一眼帐子对面跏趺而坐,闭目入定的空劫。

  想起那个北匈大将一番寻衅的话语,她的心中既是尴尬,又是赧然。

  据那人所言,昨夜身在敌营,他被迫将她送回帐子,她喝醉了一身酒气,形容不堪。她深知前世国师一向喜静喜洁,他此刻定是嫌恶极了她,所以此刻才坐得远远的,始终不曾看她一眼,话也不说一句。

  她忍不住以指骨轻敲额头,有几分懊恼。怎么这一世刚开始,她就没有给他留个好印象。

  前世,她一直以为他厌恶自己。

  她初入宫廷,是朝野公认的妖妃,行为骄纵无度,也曾多番挑衅于他。

  明明堪比大儒的学识,执掌重兵的手段,他却受皇命一笔一划教她习汉字,教她诗书礼仪。

  他的多次相帮,她也认定他是遵从李曜的命令。她在宫中有了年数,也渐渐知道有些事情皇帝不好出面,因为太多人想要揣测圣意,李曜身为皇帝不能有偏颇和喜好。他只不过是李曜派下的救兵。

  直到最后一回,他公然违背李曜的禁令,将她带出了那座吞噬她生命的皇宫。

  她对他,始终心怀感激。

  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声,朝露收回思绪,掀开帘帐一看。

  手指一颤,“哗啦”一声,她即刻放下了帘帐,脚步趔趄着后退,跌坐在毡帐上。

  空劫听到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沉黑的眸光投向她,道:

  “怎么了?”

  朝露从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结巴道:

  “那、那个人被分了尸,挂在那里……”

  “谁?”空劫微微蹙眉。

  朝露将北匈右贤王搜集她的画像,还有她本想接近他套取细作消息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方才她看到,正是那几个她怂恿去通传的北匈兵的尸身,正被吊着示众。

  她听闻右贤王残忍嗜杀,今日所见,果真如此。若非那场粮仓的大火,怕是她还没见到右贤王,就被一并惩戒了。

  空劫起先静静听她叙述,后来,敛动僧袍的手缓缓顿住。

  他自是知晓她说的美人图是什么。当日戾英来莎车王寺向他求娶她,也是带了一箱的美人图作为见面礼。

  当时,从戾英口中,他得知了西域都在流传她作舞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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