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宋景辰:“哥,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刚才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就有点忘乎所以。”
宋景睿:“不是。你讲话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亦没有一个人走神,包括先生亦是, 大家都被你讲的话吸引住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郭午兴冲冲凑上来,满脸自豪道:“辰哥儿, 你刚才整个人都在发光。”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那我这学生会长还不算丢人?”
郭午挥舞着拳头,“当然!以后看他们谁敢不服你这个会长, 你不光算学碾压他们,文章也一样能碾压他们, 论打架他们就更不是咱们对手了。”
宋景辰点点头,“那还行,不过打架就算了,咱们学生会以理服人。”
郭午:“听你的,讨论会开完,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呀。”
宋景辰拍拍他肩膀,“先歇歇,会长也要休息呀。”
……
两日后的早朝。
一大早,外面艳阳高照,偌大的紫宸殿气氛却压抑冰冷到极点,这该死的大晴天。
二月份以来,以中州为主的三地旱情越发严重,老天爷吝啬到滴雨不下,当地亦无有效抗旱措施,眼瞅着再这样下去,三地就要绝收,中州三地乃是产粮大省,共计七千多万亩耕地,二千多万人口,一旦颗粒无收,后果不堪想象。
这么多人的口粮该如何解决,若解决不了,流民的数量可以想象。
更加糟糕的是,有些地方的旱情已经严重到人都喝不上水了,急需把灾情最严重地区的人口转移分散到周边。
可这中州周边省份一个赛一个穷,接纳能力也是个大问题。
龙椅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文昭帝面色阴沉得滴出水来,微微向下的嘴角紧绷成线,一双幽深冷酷的眸子在群臣头顶一一扫过,半晌后,最终停驻在才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张璟头上。
“张璟,你怎么说,让朕听听。”
张璟心头一震,慌忙向前快步出列,朝着上面一拱手,硬着头皮回道:“回禀陛下,抗旱所需一应物资,臣必当尽全力筹集。”
皇帝问他怎么说,他能有什么高见,自古抗旱就那几招儿,刚才群臣不都讨论过了嘛。
皇帝这会儿找他这户部尚书,无非是要银子,只是这户部的银子各有去处,官员的俸禄不能动,军队的银子不能动,不能动、不好动的太多,他亦只能东挪西凑,老鼠洞的钱都得想办法给扣出来。
别以为应付过去抗旱的银子就完事了,这后面还要有大笔安置流民的银子等着户部出呢,若再发生个暴乱,简直不敢想。
处处都是难处,各种难处你是一处也不能说,若你带头说难处,这满朝文武俱都开始哭诉难处,事情还要不要做?
张璟的难处文昭帝自是清楚,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道:“眼下能筹集多少?”
帝王看似轻飘飘一句话,这是完全堵死张璟的退路,什么叫全力筹集?没有具体数目,一万两银子你也可以说是尽了全力,十万两银子也可说是尽了全力。
张璟一时说不出话来,说多了做不到,乌纱不保;说少了当下就要丢乌纱。
当真是左右为难。
皇帝不管你为难不为难,你干不了,自有别人替你干,文昭帝淡淡道:“怎么,户部有多少银子可以腾挪,张卿家心里没数吗?”
皇帝这是不高兴了,张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咬牙,拱手道:“东挪西凑,应该能凑够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不过文昭帝自己心里有数,把张璟榨干他也拿不出更多来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张璟暂时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感觉后背凉飕飕,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当真是官做得越大,责任越大,也越战战兢兢。
后面文昭帝安排工部、户部全力配合抗旱,又安排三名钦差大臣下去全力辅助地方抗击旱情。
文昭帝也是发愁,这各种大大小小的灾情年年都有,年年都得发愁,小灾小愁,大灾大愁,一旦灾情严重老百姓就没有活路,老百姓一没活路就豁出去造反,一造反他这龙椅就坐不稳当。
说到底这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让老百姓有饭吃,老百姓有饭吃便天下太平,若是这天下可耕之地更多一些,生产的粮食更多一些?
文昭帝不由想起昨日路过尚书房,听到陈宴安说的那番言论,以及给皇子们布置的作业,关于农事工具,关于耕牛。
他忽然开口道:“牛废则农废,这耕牛对农事的重要不用朕多说,只是我朝历来提倡百姓养牛,却收效甚微,诸卿可有良策?”
众臣面面相觑,这正说着抗旱呢,怎么突然就跑到“养牛”上了?
细一琢磨,倒也不奇怪,这是中州大旱引发皇帝对粮食的担心了,众臣纷纷进言,左右是那些老生长谈的东西,皇帝没兴趣听,命众臣每人上一道关于如何增加耕牛数量的折子上来,要求须得有新意,不得敷衍。
下早朝,皇帝一身疲倦地回到养和殿,下面人忙摆了早膳上来,张公公服侍着皇帝换上一身常服,小太监端着水盆过来,皇帝净过手,想了想,对旁边张公公道:
“你去传朕的口谕,叫宋景辰那小孩写一篇关于“养牛”的策论上来。”
张公公一愣,忍不住轻声提醒道:“陛下,那孩子才八岁。”
文昭帝:“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八岁又如何,我看他比朕的满朝文武都更有想法些。”
张公公心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也就您自个儿说行,下面谁敢在您面前说这种话呀,那不是找着送人头吗?”
文昭帝踱步到餐桌前坐下,方才徐徐道:“朕倒也不指望他一个八岁小娃娃真能帮朕解决这耕牛的难题,惟其年幼而心系国事,实堪嘉许勉之。”
张公公忙躬身道,“陛下拳拳爱才之心实在是那孩子的福气,奴才这就去办。”
文昭帝道:“这样吧,你就告诉他,若他能想出让朕满意的好点子来,朕重重有赏。”
“老奴明白。”
“嗯,你去吧,顺便带上今年进贡的荔枝、樱桃之类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就说是朕赏的。”
张公公领命出了养和殿,暗自心惊皇帝对宋景辰一个小娃娃的重视,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能劳驾他亲自去传圣旨的人家可不多,这宋家不可等闲视之。
只能说是张公公凡事习惯想太多,皇帝确有爱才之心,说宠信却还不至于,不过这样的误会对宋家只有好处罢了。
因着宋景辰在书院读书,张公公想了想,陛下的圣旨既然是特意传给宋景辰小娃的,那他索性就去书院跑一趟吧。
张公公骑马带着两名小太监到书院门口,守门的是陈宴安府上的下人,见识颇广,一见张公公这身打扮,就知道是宫里来的,慌忙上前行礼询问。
张公公翻身下马,手里的缰绳顺手扔给旁边人,目不斜视往书院里走,道:“陛下口谕,着你们书院宋景辰出来接旨。”
守门的下人不敢怠慢,慌忙跑进去找陈宴安禀报,“老爷,老爷,陛下的口谕,要辰哥儿出去接旨。”
陈宴安一听是皇帝给宋景辰的口谕,联想到他同皇帝说那番话,心中有数,知道是好事,袖子一甩,乐呵呵召集全体书院师生赶紧跟着宋景辰出来接旨。
一路往外急走着,宋景辰有点纳闷,忍不住小声问陈宴安,“师傅,陛下怎么突然给我传旨呀?”
陈宴安笑着摸了摸他头,“别怕,陛下赏识你呢。”
“赏识我?”
“嗯,快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耽误了接旨。”
师生们跟在后面不敢吭声也不敢问,走廊上只有衣裳窸窣和杂沓凌乱的脚步声,这可是圣旨呀。
一众人呼呼啦啦迎出来,远远地,陈宴安看到一身锦衣华服的张公公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皇帝竟然派身边的大太监亲自过来传旨,忙轻推了辰哥儿一把,“辰哥儿,快去接旨。”
宋景辰大步上前,朝着张公公躬身一礼,“景辰见过张公公。”
张公公一甩手中拂尘,白净面皮上素来寡淡冷漠的眸子露出几分笑意:“辰哥儿,陛下给你的口谕,快跪下接旨吧。”
宋景辰依言跪下,张公公转达了皇帝的意思,又命人把皇帝赏赐的食篮拿过来,交由宋景辰。
宋景辰谢过,近前一步,眨了眨眼,小声道:“张公公,我可以让我的同窗们一同分享皇帝陛下的赏赐吗?”
张公公微愣,作为皇帝的心腹之人,他随口一句话便可送人上青云,反之亦可断人仕途甚至生死,身上积威甚重,宋景辰竟然不怕他。
张公公笑道:“陛下既是赐给了你,你看着办就是了。”
“多谢张公公。”
“不必谢我,记得好好完成陛下交给你的策论,完成的好,陛下有重赏。”
“我会的,也请张公公替我向陛下谢过。”说着话,宋景辰举了举手中的食篮。
“时候不早,老奴还要回宫中复命,就不与你多说了。”张公公朝宋景辰身后的陈宴安点了点头。
陈宴安拱手:“张公公慢走。”
张公公折身出门,后面一群学生都傻了。
青天白日的,他们莫不是在做梦。
皇帝陛下他竟然真的很关心“养牛”,亲自下旨给辰哥儿要他好好表现,竟还送来了赏赐!!!
众人正晕乎着,宋景辰举了举手中的食篮,道:“见者有份,大家一块都来沾沾陛下的福泽。”
“啊这……?”
众人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书院里的学生这般多,东西就一小篮,咋分?”
就听宋景辰朝陈宴安道:“师傅,呆会儿让后面食堂把荔枝和樱桃做成冷饮子发给大家喝吧。”
众人:“!!!”
还得是你辰哥儿牛。
学生们簇拥着宋景辰,发出阵阵欢呼声。
陈宴安笑得见眉不见眼,御下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皇帝的赏赐实在太过难得,人人都渴望,要么干脆不分,分就要人人都有份儿。
辰哥儿这学生会长做得不能再好。
宋景辰的一番“牛”论,害得满朝文武抓耳挠腮写折子,自己还发愁写不出来呢,结果家里的小子从书院跑回来满脸急切好学之色,向老子讨教这“养牛”之道。
究其前因后果,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宋景辰”的八岁小娃。
牛,实在是牛!
……
风轻月明,柔和的清辉洒满院落。
宋家正厅,烛光明亮,一片欢声笑语,宋家人这会儿自然也知晓了小孩的一番“牛论”。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家府上,还真未必有这般和谐,没有多少人愿意别人家孩子比自己家孩子更有出息,也没有多人愿意原本不如自家的人突然超越自家很多,这都是人之常情。
是宋三郎悄无声息的布局让宋家保持了微妙的利益平衡。
当初明明是自家儿子做出了鸡兔同笼那道算学题,他默认小孩把功劳让给睿哥儿,不是因为大度,那是因为自家儿子已经有了萧衍宗做保证,而对睿哥儿来说,这个机会关乎命运。
当然,睿哥儿主动同陈宴安坦白题不是自己做的,那是另外一回事,属于意外之喜。
一家子唯有三房独强,要么就是三房得不停为其他两房操心,要么就是兄弟离心,对儿子对三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来他又不惜重金,不惜送名画,想方设法把宋景茂弄进陈宴安的书院亦是同一个道理。
大房、二房都有了希望,不为别的,就算为自家儿子的仕途着想,也会尽力让三兄弟互相扶持。
如此,辰哥儿愈强,愈能帮助两个哥哥,不会招人妒忌;同样辰哥儿若真就成了纨绔,两个哥哥亦会感念三房的恩情,不会不管自家弟弟,定会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至于家庭里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摩擦,有银子就行了,家务琐事几乎没有钱搞不定的。
这会儿子,姜氏忍不住问宋景辰,她道:“辰哥儿,二伯娘也没见你怎么念书,你说得那些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上一篇: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