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 第166章

作者:神仙老虎 标签: 天之骄子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他不想让宋景辰掺和进来,但在他得知宋景辰乃是布政使之子的那一刻,便注定他们无法成为真正单纯的朋友。

  他想要单纯,可他许家上下几百口子人命却会因为他的单纯而送命,他不敢,亦不能,他别无选择。

  许观下意识伸出去提醒的脚,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冯仑没有提醒杨睿,许观亦没有提醒宋景辰。

  宋景辰观察着几人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小宋总的经历给他打了太多预防针,孩子是用来唬弄的,朋友是用来背叛的,牌桌之上无父子。

  啊不对,牌桌之上自己也是孝顺儿子,爹爹要东风不给他西风,要南风不给北风,要七筒绝不给八万。

  还有在凉州的那帮兄弟,哪个敢整些有的没的,且等着挨揍。

  宋景辰蹙了蹙眉,头偏向杨睿,有些担心道:“我爹是主管盐务的,我若做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杨睿见他还没有单纯到完全不知世事,竟还觉得有些欣慰。

  这样就刚刚好,再多一点就该是傻了,杨睿不喜欢与傻人为伍,尤其宋景辰举止性情有几分像他弟弟。

  杨睿朝他笑道:“自然不是你自己出面,你只管坐等收钱就是了。”

  宋景辰眯起眼来,道:“有这等好事?”

  “自然,哥哥还能骗你不成。”杨睿顺手扔出一张“发财”。

  “等等!”宋景辰眼睛一亮,手上牌往外一推,欢喜叫道——

  “东、西、南、北、中发白,四刻子、一将牌,大四喜,我胡了!”

第183章 一辈子都毁了

  几圈牌打下来, 天色已晚,杨睿不开口说散局,冯仑同许观都没动静,宋景辰道:“不来了, 时候不早, 我该回去了。”

  杨睿道:“别回了, 我命人在聚贤楼定了一桌酒菜, 吃完再回。”

  宋景辰干脆道:“不去。”

  一句话噎得杨睿一怔,就听宋景辰又道:“我累了。跟你们几个打牌太费精力。”

  杨睿哭笑不得。

  宋景辰凑过脑袋来,“你欠我一顿饭, 记着改日帮我补上,今日你们去吃, 我就先撤了。”

  杨睿失笑,道:“那我送送你?”

  “不用,你我这般熟悉了,不讲那些繁文缛节。”说着, 宋景辰起身离坐。

  阿福上前, 将竹叶青的翠纹织锦大氅抖开替他披上, 宋景辰朝几人拱了拱手,道:“改日再来, 我回去了。”

  杨睿吩咐身边的贴身随从送主仆出来。

  从杨府出来,穿过参将府便是布政使府衙的大院墙, 宋景辰带着阿福从小门儿进了后院, 去往正堂处,陪爹娘用饭。

  竹姐儿母女二人同萧衍宗一样, 除去午饭,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吃, 如此大家也都自在些,想吃什么吩咐房里人提前同灶房那边说上一句即可

  这会儿秀娘见儿子进屋来,一面命人摆饭,一面吩咐小丫鬟去南边书房里喊宋三郎回屋吃饭,宋景辰脱下外面氅衣,顺手交给秀娘屋里的大丫鬟知春,净了手,在秀娘身边坐下。

  秀娘道:“今儿不是旬休吗,一整天跑哪儿去了,不见个人影。”

  宋景辰:“别提了,跟同窗们讨论了一下午的算学问题,可累死我了。”

  秀娘就笑,道:“什么算学问题,还叫你累死了?”

  宋景辰:“嗯,讨论如何垒砖块效果最好。”

  秀娘撇撇嘴,“那不是泥瓦匠该操心的问题,你们一帮子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

  宋景辰:“好奇嘛。”

  “该好奇的不好奇,不该好奇的瞎操心,有空多跟人讨论讨论诗词歌赋,可不比这个强。”

  秀娘正嘟囔着,宋三郎挑门帘进屋来。

  宋景辰笑嘻嘻叫了声“爹”,宋三郎过来坐下,看他一眼,道:“今儿怎得一天都不见人影。”

  宋景辰刚想什么说什么,秀娘道:“你儿出息了呗,跟一帮人钻研怎么搬砖去了。”

  宋三郎挑眉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清了清嗓子:“爹,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同窗家里要建园子,我们给他出主意来着。”

  宋三郎道:“术业有专攻,非所擅长莫要给人指手画脚。”

  宋景辰忙点头道;“爹说得极是,以后儿子注意。”

  见儿子一脸乖巧,宋三郎轻笑,“快吃饭吧。”

  “娘亲,这牛蹄筋吃了非但不长肉,还可驻颜美容呢,你多吃点。”

  一听到说驻颜美容,秀娘来了兴致,追问道:“臭小子懂得倒多,你打那儿听来的说道,真的假的呀?”

  宋景辰道:“您管它真假,总之是食补不是药补,吃了对娘也没坏处。”

  秀娘以为儿子是逗她开心呢,笑道:“可叫你嘴巴甜的。”

  宋景辰就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过饭,宋景辰坐着又陪爹娘说了会儿话。

  秀娘同三郎道:“咱们这个是不着家,他姐姐反过来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一天到晚闷在院子里绣这绣那,囡囡那孩子更是,一步不肯离开她娘,娘俩总这样真叫人愁得慌。”

  宋景辰道:“那不正好,南州的刺绣是出了名的,多寻些名家名绣给我姐姐绣呗,在婆家我姐姐要听人家的,在自己家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不出去便不出去,等她哪日想出去了不用娘说,她自会出去。”

  秀娘道:“你倒想得挺开。”

  三郎道:“便照辰哥儿所说去办吧,竹姐儿不是三岁小娃,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朝三郎道:“爹,我也不是三岁小娃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宋三郎:“呵呵,呵呵。”

  秀娘瞪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法太多,赶紧的,回你屋睡觉去,别跟我们这儿碍眼,看见你脑仁儿疼。”

  “行行行,儿子不跟这儿碍眼,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宋景辰施施然起身,打着哈欠往外走。

  等宋景辰出去好半天,秀娘突然反应过味儿来,朝三郎道:“你儿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宋三郎:“你问他去。”

  秀娘气得咬牙切齿:“ 宋、三、郎!你看看,他像话吗,像话吗!”

  宋三郎:“不像话。”

  “都你惯的!” 秀娘气道。

  宋三郎:“你也是我惯的,对着夫君大呼小叫,你像话吗,嗯?”

  秀娘:“……”

  宋三郎道:“行了,快睡吧,他能懂个什么,就是顺口一说,你纯属想多了。”

  “什么我想多了,他肯定是懂,你可得叫人看好了他。”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我心里有数。”

  秀娘又道:“得给他立规矩,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嗯,立规矩。”宋三郎道。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得很,辰哥儿再没大没小,亦不会调侃爹娘,再者,府中这么多丫鬟,儿子看她们的眼神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

  八成就是无心之语,秀娘想多了。

  ……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宋景辰起来洗漱完毕,吃了一小碗红枣莲子羹,并一块糯米发糕,一小碟青菜,几片酱牛肉,换好衣裳出屋来。

  阿福早就备好了马车在院中候着呢,见他出来,掀开车厢帘子,车厢内提前就燃好了炭火,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宋景辰上车,马车驶出胡同转入鼓楼长街,长街上,张老实如往常一样吆喝着卖包子早点,身边却没有跟着闺女。

  那天晚上,因祸得福,遇上的几位贵人中,一位姓冯的贵人吃中了他家的包子,请他家闺女到府上做厨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二两月银,如此下来,闺女一年便能挣二十多两。

  乖乖,这在以前都不敢想。

  张老实正吆喝着,一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那晚那位大恩人的车,他想要上前送包子,又不敢打扰,眼瞅着马车打他跟前粼粼驶过。

  宋景辰绝想不到他就顺手惩恶扬善一把,冯仑就能想那么多。

  实际上冯仑也不确定宋景辰对卖包子的小丫头有没有意思,只他谨慎惯了,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和资源,有用没用的,做枚备用棋子养着就是了。

  一旦出事,杨家有靠山,宋家亦有门路,而他们冯家这个虎口分食的大盐商——便是被推出去替人顶锅的命,自当步步为营才是。

  一上午的课业结束,学生们往书院食堂里走着,纷纷议论起昨晚发生的一桩大事来:

  “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就冯家那事儿。”

  “哪个冯家?”

  “就冯仑他爹,昨晚在春月楼,他爹与人争春月楼头牌的梳妆,不惜豪掷千金,到最后竟是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来。

  听说是冯仑他爹失手把人打死了。”

  “我天啊……”

  一众人听完纷纷摇头叹息,大夏朝律法规定:刑家之子,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更不可入朝为官,后年便是乡试,冯仑这辈子是无望科举了。

  宋景辰微怔,怪不得今日谢旭没来上课,冯仑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旁边孔恩叹了口气道:“我们家与冯家相邻,也是昨夜半宿听见了动静,据说是两边儿都喝了酒……

  唉,不管怎么说,冯仑算是被他爹毁得干干净净,非但前程毁了,亲事也毁了,一辈子都搭进去了,甚至子孙都受影响。”

  宋景辰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观亦叹气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却说冯家,现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冯老爷已经被扭送进衙门里去,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是哭那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真死了,她搭台子唱戏庆祝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是心疼自己可怜的儿子。

  若有可能,她宁愿儿子与那老不死的断绝关系,可大夏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压在儿子头顶上,便是再烦这个爹,这么多年也得忍着他,不成想,忍到最后,儿子还是被他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