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
景辰在赵敬渊那里喝了一下午茶,不怎么渴。
能让他喝得下去的茶,都是赵敬渊珍藏的好茶,就连沏茶的水都是外面运进来的山泉水,宋景辰这张嘴从吃什么都香生生让宋三郎养刁了。
景辰端起茶杯意思性的喝了一口,便放到一边,朝秀娘笑道:“娘,是有什么喜事,你们都这般高兴?”
秀娘掩唇笑道:”正在说你媳妇儿的事儿呢。“
宋景辰:“……”
秀娘道:“那日在吴府,我瞅婉清脖里一圈儿薄薄的水貂毛,能挡什么风寒,便叫人挑了几匹好料子并一张狐皮给吴府送过去。”
“娘做主就是。”
想起什么似的,景辰又道:“哦对了,那日吴姑娘向我借阅茶经典籍,我当时倒忘了光有理论不成,得有茶叶给她实践品鉴才可,我屋里有各种品类的好茶,叫人一样装些一并给她送过去吧。”
这份亲事来得太过突然,老实说景辰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不讨厌婉清,但也真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
实际上让他对谁一见钟情真得很难。
不过这份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他心里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份责任,吴姑娘求知爱学,他自然应该支持她。
所以说吴正真是只老狐狸,他早就看透了景辰,当初景辰靠着蜡烛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但就因为怕天下人都学他搞垄断会破坏天下所有生意人的公平,所以宁可牺牲自己所赚到的一切,并且负荆请罪,把自己当成反面教材警醒世人,最后让皇帝把反垄断写进律法才罢休。
这般有责任心,可比那狗屁山盟海誓的爱情靠谱多了,真过起日子来,哪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景辰是个有责任的好孩子,就冲这点对闺女就差不了。
至于当初宋景辰在他府上住时,他为何不让自家女儿同景辰有见面机会,那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宋景辰不可能对他家闺女一见钟情,既然如此,何必上杆子。
至于后面,那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他也没想到景辰母亲一眼就相中了自家女儿。
但他很确定自家女儿比其他家的不差……
娘俩这边正说着话,宋三郎下衙回来了。
第286章
宋三郎听到秀娘同儿子在说吴家姑娘, 笑了笑。
人到中年,经历足够多,他对男男女女那点子事儿早就祛魅,所谓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在人的一生之中, 所能占据的时间也就是年轻不懂事的那几年。
时间一久, 激情褪去, 都得回归生活的本来面目, 所以在儿子不讨厌对方的前提下,自然还是要利益最大化,宋、吴联姻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
宋家根基浅薄, 但有了景茂、景睿、景辰兄弟三人的姻亲,宋家会走得更远更稳。
当然, 若儿子非看上一个贫民之女,宋三郎也不会硬要棒打鸳鸯给人拆散,执拗便是看不透,看不透就是命就是儿子该渡的劫, 看着他渡就行了。
就如孩子幼年刚学会走路, 就算他磕磕绊绊, 当爹的该松手亦要大胆松手。
只要老子不倒,小的多跌几个跟头又有什关系, 扶起来就是了。
如今儿子通透,自然再好不过。
三郎净过手, 去里屋换了一身常服出来, 饭菜已上桌,这穷苦之时就想吃肉、吃饱, 以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毕竟除了一点吃上的追求, 也没有办法有其它追求。
如今一家人不为衣食发愁,健康与养生就排在第一位了。
因此,桌上的菜都较为清淡,量也不大,大夏朝有暖棚种植技术,因此冬季里亦有新鲜蔬菜,只不过价格昂贵,非寻常人家能够染指。
吃着饭的功夫,秀娘同爷俩说起一件令她恼火的事来,“三郎,你说说我爹他气不气人,什么叫没苦硬吃,我算是看明白了。
一天不干活儿他就浑身难受,前些日子非要自己烧什么炭,结果不小心把脚面烫伤了,我今日过去看了看,烫得还挺严重,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他自个儿受罪不说,大过年的一家子都跟着他闹心。”
景辰闻言道:“我记得我年幼时,外公就年年烧炭,还经常给我们家里送来,外公应该很有经验怎么会被烫到?”
“谁知道呢,他非说什么石头着火了砸到他脚上,胡言乱语的,石头怎么会着火。”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也不相信石头会着火,石头怎么可能着火呢,估计是老爷子当时慌张眼花了。
石头会着火?
有什么东西在宋景辰脑子里一闪而过,不及他多想,就听三郎道:“辰哥儿,后天你过去看看外公。”
“爹,左右我也是闲着无事,我明日便过去。”
宋三郎:“后天吧,我知道宫里有名御医擅治跌打烫伤,我叫人同他索要了方子,你一并带过去。”
景辰微微一愣:什么时候自家爹可以随时与宫里互通消息了?
甚至人家宫里的御医擅治跌打烫伤他都知晓?
秀娘想不到景辰这般多,见三郎关心自家老爹,笑道:“三郎,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这样的好女婿岂止顶半个儿,我们许家全族都沾了你的福气。”
“莫要这样说,没有你当年的支持,亦没有三郎的今天,你才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说到此处,三郎转向景辰,“辰哥儿,你可记得你娘亲当初是如何节省?她自个儿一文钱舍不得花,却舍得给你买二十文钱的棉布做衣裳。
她从牙缝里扣出来的铜钱辛辛苦苦攒了一匣子想要开个自己的铺子,结果因为爹有需要,你娘毫不犹豫的全都给了爹,牺牲她自己的愿望成全爹的愿望。
你当知,你娘那时并不知爹能走到今天。
所以,你要记着,男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家便犹如无根之浮萍,你娶了妻就要敬她、爱她、保护她,若你做不到,你就没有真正的家,你只是背着一个家的壳子,明白吗?”
宋三郎一番话把秀娘说得眼泪汪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这般“伟大”,哪个当娘的还不是同她一样,钱花在自己身上舍不得,花在孩子身上最舍得。
至于当初把存下那些钱给三郎,还不是因为被三郎给忽悠了,否则按她的脾性,才不会让三郎拿着他们夫妻辛辛苦苦攒下的银钱冒险。
那时候她可没有现在的眼光与胆量,那时候三郎也没有表现出现在的本事。
秀娘被自己感动得不得了。
景辰被自个儿娘亲感动得不得了。
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不由对秀娘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原来自家夫人当年有那么大的魄力呢。
实际上以宋三郎的性格,基本上不太会说如此肉麻之话,尤其当着儿子的面,要感谢私下里有的是机会,两口子躺被窝里不就说了嘛。
他这是见缝插针,顺着秀娘的话头儿给儿子灌输夫妻相处之道,或者说是套路媳妇儿之道。
吴家那个小丫头一看就是个会套路男人的,自家儿子在这方面明显欠缺。
那小丫头玩得是“小技俩”,自家儿子不搞那种小家子气,堂堂正正便能叫那小丫头死心塌地。
宋三郎嘴上说得是要景辰对妻子敬重爱护,想要的是儿媳对儿子真心以待,敬他,爱他,疼他,包容他。
但世上唯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所以自己的儿子也要对人家付出真心。
他希望自己养大的宝贝永远被爱包围,他的妻子爱他,他的儿孙爱他。
……
宋景茂房里。
宋景茂又是入夜才从宫里回来。
最近一段时日赵鸿煊身体状况不佳,用现在话来讲,因为之前纵欲过度以及催情香的影响,让他有点神经虚弱的症状。
他以为自己解决了催情香的问题就没事了,实际上他身边潜伏最深的是苏公公,苏公公若想在他的饮食里动手脚可太容易了。
所以,赵鸿煊的身子只能是一日比一日虚弱。
但赵鸿煊绝不会让他暴毙,那样容易留下首尾,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赵鸿煊,绝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他头上来。
身体上的虚弱,让赵鸿煊越发喜怒无常且烦躁。
赵鸿煊好几次要宣宋景辰进宫,因为他觉得同景辰聊天能让他放松,都被苏公公用别的事情缠住他了。
赵敬渊不想让赵鸿煊同宋景辰牵扯太深,亦不想让景辰领他的情,赵鸿煊对景辰恩宠太盛,后患无穷。
什么蟒袍玉带,不就是件衣裳,不过是收买人心的玩意儿,赵鸿煊是什么大方之人么。
他给你滴水之恩得要你涌泉相报。
在赵敬渊的操控下,赵鸿煊越发不正常,疑心也越来越严重。
宋景茂作为议政阁大学士,在御书房不远处办公,随时听候皇帝召见,这就相当于皇帝的贴身秘书,皇帝事儿多,他自然轻松不了。
这些时日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赵鸿煊经常问他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他又不能不答,还要答得圆满,当真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何氏见他一身疲惫,眼下甚至有了淡淡的乌青,心疼他,忙令丫鬟摆了饭食上来,这一看就是还没用饭呢。
宋景茂低声道:“你别忙活了,不太饿,我先进去躺会儿。”
说着他往里间走,何氏跟上来,服侍他换衣裳,手一触及他皮肤,顿觉不正常。
何氏忙又摸他额头——滚烫!
坏事,这是感染了风寒,年底的这波风寒厉害得紧。
第287章
何氏忙扶景茂到里间榻上躺下, 一面吩咐人速速去请郎中过来,一面令丫鬟端来温水,她亲自拧了热巾,替景茂擦拭滚烫的额头。
“叫她们来就是, 过了病气给你。”
“你我夫妻说这话做什么。”
何氏掀开被角, 攥着热巾的手伸到宋景茂的里衣里去。
“你——”
“我幼时一旦风寒发热, 母亲便是这样照顾我, 衣不解带,不分日夜。”
“就如你现在照顾我一样。”宋景茂虚弱地朝她笑笑,接过话头儿, 弯起的唇角漾起一抹温和。
“笨手笨脚你不嫌弃就好。”何氏抬起景茂一边小腿,使他膝盖支起来。
景茂闭了眼, 没有再说话。
屋内静谧无声,除了何氏拧干湿巾时哗哗的流水声。景茂略带粗重急促的呼吸以及冰凉的手脚,预示着他的体温还在持续攀升。
对于来势汹汹的高热,简单的擦洗基本聊胜于无。
宋景茂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何氏转到外间, 压着火气, 拧眉低声道:“怎地这么久还请不来大夫?”
她话音未落,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宋景茂身边的小厮在门口道:“夫人,荀大夫到了。”
何氏忙将人请进来, 荀大夫进屋先替宋景茂细细把了脉, 又查看了喉舌,果然喉核红肿, 乃是热毒刺盛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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