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向晚
后排男生有一个受不住，直接站起来，“是我传的，老师，我错了。”
他认错干脆，态度么，有点儿满不在乎。
基本上，坐在后排的男生是完全放弃了大学的，他们就没准备有更进一步的高文凭了，所以平时上课也不是那么认真，自习课上传纸条打发时间，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好，行，有勇气，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老师捏着纸条点了点安琦的桌子，安琦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男生走过去，再没有人起来跟着去，老师在门口看向自己这边儿的时候，安琦才醒悟，这是以为纸条是传给自己的。
也是啊，正好落在自己桌子上。
不过，那不是给自己写的啊，上面的字都不是她的。
安琦本想站起来说清楚，可老师已经在门口了，这个距离，还不如走出去说呐。
就是说不是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此地无银的意思？
想着这些，安琦从座位上起身，她还没走出教室，就听到里面一阵轰然，似乎是意外她和那个男生成了一对儿。
去去去，什么鬼，才没有！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谈多久了？”
老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直接问，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仿佛司空见惯，估计他后面的话就是说，老师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你们想什么，老师都知道之类的，由此展开一段说教。
“老师，纸条不是给我的，上面也不是我写的，是想让我往前传的。”
安琦连忙抢答，可她态度太急了，老师看她的目光之中都是了然，“行了，知道你们女生脸皮薄，但你们正在学习的关键时候，这种时候不能放松，想要谈恋爱，上大学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好好学习最重要……”
这种“上了大学什么都可以”的许诺，简直是空头支票，就哄得人目光长远，暂时舍弃眼前欢愉。
男生听得笑了，安琦还在心中纠结要不要供出那个女生，她是看到前面谁接了纸条，谁写字的，可男生却没那么多犹豫，笑着打断老师：“真不是她，我眼光可还没这么高，我是给王婷婷传的，纸条上面都是歌词，我们都喜欢唱歌。”
他这一句话，还了安琦清白，安琦不由对他好感提升，回视的目光之中都有些感激之意，难得记起男生的名字叫做邱廷，是个听起来有那么点儿内涵的名字，也是因为姓少见，会让人记住，却也仅限于此了。
除了身高仿佛还沾点儿帅气的边儿，其他方便，都是平平，成绩倒数，体育上也没什么特别知名的成就，成天打球倒是多，却也没出名，美术音乐等方面，也不见有什么一技之长。
如今看来，人品上面，还是挺有优点的。
发现了同学的优点，安琦还有点儿小高兴，被误会叫出来的不悦也消散了很多。
老师不相信，还以为邱廷在给安琦开脱，“真不是？”
他的目光充满怀疑，比起安琦，王婷婷就有点儿不起眼了，属于他想起来是哪个女生就会怀疑邱廷眼光的那种。
邱廷意会了，耸肩摊手，无奈解释：“老师，做人不能那么好高骛远，我总要选一个可能性更大的吧！”
被间接夸奖到的安琦微微红了脸，老师也不由得信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呦，你还挺挑？！”
同为男性，似乎对这个更有聊头，只不过身份不合适，老师也没继续往下说，谈话的节奏就此被打断，告诫一句两人要好好学习，也没再叫王婷婷过来谈话的意思，就让两人离开了。
邱廷作为男生，还是主动传纸条的那个，被教育最多，安琦这边儿则是捎带脚提醒了一下，让她不要花时间在这个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好好学习。
离了老师跟前，安琦向邱廷道谢：“谢谢你。”
若是他不如实说，安琦还有点儿纠结，若是指出王婷婷来，倒像是她在告小状似的，同学之间，有点儿忌讳这个，尤其是这种瞒上不瞒下的秘密，她主动告诉老师，像是个叛徒似的。
“谢什么，你信不信，我要是不说清楚，倒霉的就该是我了。”
邱廷依旧是那副半眯着眼睛，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话语之中似乎又透露点儿别的什么。
安琦噗嗤一笑，在邱廷回以诧异之色的时候，她保证说：“你放心，我肯定跟王婷婷说清楚，不让她误会的。”
“……随你。”邱廷摆摆手，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王婷婷吃醋跟他发脾气，这种感觉，有点儿成熟了，安琦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两句他对未来的规划，邱廷随口来了一句，“读技校呗，以后工作不发愁。”
安琦点点头，比起毕业生竞争岗位的千军万马，技术性工种还是比较吃香的，最好的是工资也不差，她真心地夸了一句：“挺好的，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谢谢。”邱廷认真看了安琦一会儿，确定她是真心而非嘲讽，这一声“谢谢”就有点儿复杂了。
第232章
每个学校里都有一些差生, 更甚至于分配到每一个班中，都有一些差生，而这些差生普遍集中在后排的位置上, 当然, 这也不是绝对, 有些学习不好的也会被放在前排和边角的位置上。
以一个教室来看，最中间位置最好的那些, 肯定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此外, 就是过道旁的位置了，属于老师触手可及的位置上的基本上都是讨人喜画的好学生。
以前班里面排座位的时候，还会讲究一点儿好学生帮着差生, 现在就没那么“慷慨”了，老师开始把好学生相对集中地摆放, 进一步把差生边缘化，理由也是现成的, 怕差生上课不听课，影响好学生听课。
于是, 重新排座位的时候, 俞缺就有被换走的风险了。
每一次换座位都在考试后，而座位表是老师钦定了之后再公布出来的，大家直接按照座位表来换座位。
“不然咱俩做同桌吧。”
何美扭头小声对安琦说。
“不要。”安琦果断拒绝，何美这个朋友好是好, 就是离她太近了有点儿吵，课间总有人来找她说话玩耍, 以至于她的座位都会成为一个中心点，连带着旁边儿的座位也总有人占据。
出去一下, 再回来，就发现自己作为被别人坐了，人家说得正开心，也不能把人撵走，可又确实不想在别人的座位上坐。
有过几次那样的经历之后，再换座位，安琦就坚决不跟何美当同桌了。
何美也就是那么一说，见到安琦的样子，立马不乐意了：“想要跟我当同桌的多了，你可别后悔。”
“嗯，快别说话了，老师看了。”
安琦小声提醒一句，嘴唇几乎不怎么动，声音都从齿缝之中挤出来的，目光看向前面，盯着黑板，盯着老师，余光才看向何美。
“何美！”
老师直接点名，何美连忙坐正，见到老师还盯着自己，只能站起来。
“我在上面说，你在下面说，你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老师的面色明显不悦，被他看着的何美不敢吭声，低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到底是女生，老师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在静默之中拉足了威严，这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以后就晚了！行了，先坐下，有什么话，课后再说。”
何美坐下，好一阵儿安安分分地，安琦从后面看，还能看到她耳廓发红，行吧，应该能够老实一段时间了。
课间，何美就开始抱怨：“怎么换成了这么个老师，也太严了。”
她们原先的班主任老师怀孕休假了，班主任就直接换成了现在的这位男老师，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方面有点儿严厉了。
上次有个男生上课不听课，他把人拽起来问问题，对方回答不出来还态度轻佻，他竟然直接上脚踢了，还拉着对方的衣领把人往外面拽，那样子，真的是凶猛的一匹，把全班人都镇住了。
那之后，这位班主任就有了一个外号，叫做“镇山太岁”，在他上课的时候，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老老实实的，一点儿不敢吭声。
如果说这种程度也还不错，那后来一次因为学生作业出错，就把作业本往对方脸上扔，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那种羞辱感，不得不说，安琦当时都提心吊胆的，她一向粗心，生怕自己的作业也有什么错误，侥幸没有被批评，完好地领着作业本下来，而不是从脸上捡起作业本，真的是觉得幸运极了。
“严点儿就严点儿吧，熬一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安琦觉得还好吧，这位班主任也不是暴力狂，就是有的时候大约是真的被气急了，但上手，呃，上脚的时候也是有分寸的，没有真的把人打伤，只能说打人的那股气势，太吓人了。
下一节课的时候，排座位，安琦本来还以为还跟以前一样，老师给一张座位表，大家自己照着座位表换座位，老师看一看，最多再调整一下高矮个子，不过，如今都以成绩论，哪怕是个子矮的，成绩差了，也可能被放到后排。
没想到这一次老师是把所有人都叫出宿舍，让他们排成两排站在走廊上，然后以这一次考试成绩高低来论，考得好的排在前面先选座位，想做哪里做哪里。
干净明亮的教室，桌上的书本还摆着，所有的座位都空着，任凭挑选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是挺有那种优越感的。
第一名是罗鹤，他的座位本来就在中间，没怎么犹豫，就直接选择了一个靠近过道的位置，平移了一下，几乎没动。
其他的倒有一些图新鲜的，把自己的座位放在靠后一些的位置上，不是最后的一二排，而是中间靠后的位置上，显然是想要一个新的感觉。
还有些直接是挑对角，靠门的位置换到靠窗的位置，原来守着暖气片的换到靠走廊的位置。
轮到安琦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空着的座位，还真是有点儿特别的感觉，她之前坐的就是边角位置，这回想要换一换，就换到另外一个边角上了，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这里靠着暖气片，又有一段窗台可以利用，感觉空间就会大一些。
她课间也不常出教室，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总要给同桌让位置，也挺麻烦的，还不如坐在里面，省事儿一点儿。
心中这许多考量之后，坐下来就看着外面，等着看谁会是自己的同桌，这种未知，不得不说，还有点儿期待。
希望新同桌是个好相处的。
班里这么多人，有些还是从初中就是同学，不算陌生，但要说多熟悉，也真未必。
对各人的性情什么的，也都不是很清楚，因此又有点儿忐忑。
好学生大约都有些独，选座位的时候，少有直接选定同桌的，都是跟旁边儿人隔着一个位置。
这样选下去的话，可能会是好学生跟差生同桌？
安琦这样想着，有些分神，察觉到阴影落在面前，才发现孙烨走过来了，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两人放学都是一起走的，时间久了，也熟悉多了，安琦也笑起来，算是个欢迎新同桌的意思。
老师还在教室门口指挥着，让后面的人一个个选，教室里的人，也都没怎么说话，孙烨落座之后，简单跟安琦说了两句，安琦也小声回了两句，就不再说话，生怕被老师逮住训斥。
最后选座位的速度好像快了一些，因为可选择的范围越来越少了，因为不久前才算是认识了邱廷，对方选座位的时候，安琦就看了一眼，看到他还选择原来的座位，有些叹息，这样换座位，还是不那么公平。
后面的座位除非有人贪新鲜，否则几乎没有好学生会去选，剩在最后，还是那些差生接盘，像是某种恶性循环一样，好的愈好，差的愈差。
这也像是社会上的资源分配，一开始就占据了好的那些，谁肯让出去呢？也就不怪剩下的人总是没办法出头了。
一时想得远了，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座位，开始了微调。
被他指出来的两个人开始换座位，或平移，或前后，都是简单调整，后面有人举手：“老师，我坐这里看不清黑板了。”
举手的是个女生，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态度认真，没被纪律委员抓过，算是给老师印象不错的那种。
老师看看她，又看看前面的座位，最后挑了一个学生跟她交换。
有了这样的成功案例，后面也有学生举手找老师换座位。
老师基本上也都满足了对方的要求，算是难得的大方了。
俞缺举手的时候，老师诧异了一下，平日班里俞缺给人的印象就是存在感稀薄，有这么个人，但总是被忘掉，因为他几乎也不说话，像是不存在一样。
“是后面看不清楚吗？”
之前几个大多是以这样的理由换座位了。
老师惯性以为俞缺也是同样的理由，虽然很想对这些学生说，近视了就赶紧去配眼镜，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俞缺。
俞缺这次的成绩不怎么好，轮到他选择座位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靠后面的几排了，他坐在一个中间的位置上，这里正对黑板，除了距离，也算是个好位置了。
“老师，我想跟安琦做同桌。”
俞缺开口，伴随着满教室的哗然。
之前要求调整座位的时候，可只说要求，没说要跟谁同桌的，这又是一个男生要求跟一个女生同桌，没什么也像是有什么了。
老师也是这样想的，脸色一沉，就觉得这也有点儿太嚣张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私下里谈点儿什么，那是无可避免的，可这样几乎公告天下，是不是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