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姮
吴辞道:“估计是有人恶作剧,在您身上藏了一张卡片,还请您找一下,那张卡片本来是我的东西。”
塞德里克主教依旧不解,但还是配合地检查自己的礼服和头冠。
结果他在礼服内侧的口袋里找到一张卡片。
“奇怪,这是谁放进来的呢?”主教含笑把卡片还给吴辞,“抱歉,虔诚的女士,物归原主。”
当然是系统放进去的咯,吴辞在心里说。她接下卡片,“谢谢。”
主教道:“那么,我就先失陪了,女士。”
“等等。”吴辞叫住主教,她凝视主教的眼睛,声音清冷而认真,“塞德里克主教,您知道这座福利院里的孩子一直在消失吗?”
塞德里克主教愣了一下,反问:“消失?”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不理解“消失”这个词。
吴辞说:“这里的孩子不断在减少,剩下的人合并了宿舍,这些您不知道吗?”
主教这才理解吴辞的意思,“当然知道,院长他们一直致力于为这些孩子找寻愿意接纳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努力取得了效果,陆续有孩子被新的家庭接走,开始新的生活。”
吴辞眯眼问:“您真的相信?”
塞德里克主教微微皱眉,沉默一下,说道:“虔诚的女士,你似乎话中有话。”
“我是想问,主教,您一直以为消失的孩子是被收养了?”吴辞道,“是院长他们告诉您的?”
主教点头,“其实我每隔三天都会来这里巡视,我知道不论是大主教、枢机主教,还是教皇冕下,都很重视对孤儿的庇护。院长为那些孩子找到家庭,都记录在册,我每次来福利院除了看望这里的孩子,就是查看被收养的孩子的名录和去向。”
“那么,您核实过他们的去向吗?”
“这个当然,我管辖之下的神职人员都核实了这些信息,我偶尔也请来那些□□的父母,向他们了解被□□的情况。”
“那么三楼的那架纺车呢?您从没觉得纺车出现在那里很奇怪吗?”
“纺车?”主教笑着说,“这并不奇怪,福利院的修女有时会使用纺车,纺织一些衣物。为了不让纺车运行的声音吵到孩子们,才把纺车安放在三楼。”
吴辞问:“这样的说辞也是院长他们和您说的?”
塞德里克主教的表情凝重一些,说道:“虔诚的女士,你是否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令我奇怪的话。如你所说,这些的确是院长等人告诉我的,但他在工作上没有问题。事实上福利院自创办以来,已经为好几批孩子联络到新家庭了。”
吴辞默然无语,一时间有些同情这位塞德里克主教,甚至替他感到一阵阵的心冷。
他贵为教区主教,却很明显所有人都在蒙骗他。他们勾结在一起,统一口径,编织完美无缺的谎言和假象。
院长骗他,他管辖之下的神职人员骗他,还有所谓的□□的父母也是骗子。
他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所有人都像是在演一场戏,只有他毫不知觉。
就像是……《楚门的世界》。
“虔诚的女士,你是否确实知道些什么?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吴辞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悲悯,不是对塞德里克主教的悲悯,而是对这种彷如楚门般活在所有人一起编织的弥天大谎之中的人的悲悯。
她只认真地说:“与其我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告诉您,不如由您自己来发觉,我相信只要您意识到他们在骗您,您就一定能发现真相。”
塞德里克主教若有所思,最终手持权杖向吴辞鞠躬。
“我明白了,谢谢你,虔诚的女士,女神会与你同在。”
***
送走塞德里克主教,吴辞去二楼找了一个房间,这才拿出从主教那儿得到的卡片。
染血的卡片上是苏珊的字迹:
“我的三号秘密:”
“我发现我和两个姐姐心灵相通,有时我们可以感受到彼此探知的世界与事物,但有时却又不能。”
“我询问了神父和修女们,他们说我们是很棒的孩子。”
吴辞若有所思。
谁知陈秋文忽然走进房间。吴辞来不及收起卡片,被陈秋文看到了,她只好坦然望向陈秋文,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陈秋文斟酌了两秒钟,说道:“吴小姐,你这几天都在做可选任务吧。”
看陈秋文眼神澄澈,并无疑问,吴辞知道否认只会欲盖弥彰,就一点头。
“你进度怎么样?”陈秋文顿一顿,又说,“其实我也在做可选任务,感觉就差最后一点儿什么就能茅塞顿开。”
吴辞稍有惊讶,旋即就明白,她找到的线索也许呈现在陈秋文面前又是以不同的形式,比如说纸条,也许只要看过教堂羊皮本内容的玩家,都可以找到纸条。纸条上的谜语不一定一样,但最后大家拿到的卡片上的内容是一样的。
吴辞打手语:『我也只差一点。』
陈秋文转身将房门关上,显然是不想其他玩家过来,他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流一下?说不定两个人头脑风暴,可以得到一个人想不出的结论。”
吴辞想了想,『并无不可。』
她又问:『你得到写有苏珊秘密的卡片了吗?』
陈秋文:“得到两张了,还在找第三张,教堂里苏珊的日记我也都看过了,之前我还从一间宿舍的枕头里找到一本《睡美人》的童话故事。”
听了这话吴辞就明白陈秋文的进度只比自己慢一点,就差这最后一张秘密卡片。她将自己手里的卡片递给陈秋文,陈秋文接过。
他看了一眼卡片就明白了,“这就是第三张秘密卡?”
吴辞点头。
“这个内容看起来很奇怪。”陈秋文一边读一边说,“其实秘密卡里的内容,我都觉得有点儿奇怪,乍看起来好像和副本故事不相关,为什么苏珊要特意强调她有两个姐姐在福利院。”
陈秋文说着又换了一种说法:“你看,副本设定了三姐妹同在福利院,我就觉得,为什么要是三姐妹而不是两姐妹、两兄妹呢?这个三姐妹,我觉得是有推敲空间的。”
他说的这一点吴辞之前是真没细想过,这会儿听了,不由觉得陈秋文的思维很有意思,思考角度很特别,没准和她两人真能互补。
“还有啊,”陈秋文又说,“为什么又特意强调,三姐妹可以感受到彼此探知的世界与事物,这个意思应该是……感官共享吧。这种设定又和做游戏淘汰高分者、和纺车有什么关系呢?”
吴辞忽然觉得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但闪得太快,就那么一瞬间,她没能抓住。
陈秋文看着卡片,一手摸着下巴,突然皱起眉头低语:“三姐妹共享感观……这种说法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读到过……”
吴辞听着这些话,脑海中白光又乍现……纺织、三姐妹、共享感观……做游戏淘汰积分高的……卡戎、埃忒尔、赫墨拉……
猛地她一惊,狠狠抓住那道思维白光。
她明白了!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陈秋文看出了吴辞的神情。
吴辞心中犹然震动不已,她拿出笔和记事本,快速写给陈秋文:
“Moirai。”
(命运、定数)
陈秋文一惊:“命运三女神?”
“对。”
吴辞写道:
“Clotho、Lachesis、Atropos。”
(克洛托、拉克西斯、阿特洛波斯)
“掌管诞生、秩序、死亡的命运三女神,也就是苏珊和她的两个姐姐莎拉、狄娜。”
第123章 生如烈火(16)
命运三女神,是希腊神话中掌管万物命运的神祗,她们支配所有泰坦十二天神和奥林匹斯诸神的命运,也支配每一个平凡人类的命运。
据说,她们中最小的克洛托手持纺锤,纺织出生命之线,即是赐予人“诞生”;二姐拉克西斯决定生命线的长度,并安排每一条生命线通过她设置的波折;最年长的阿特洛波斯手持剪刀,剪断生命之线,宣判人的死亡。
Moirai,是她们的统称。她们彼此共享着感观。作为黑夜之母倪克斯的女儿,她们同样代表了严酷的自然与未知的恐怖。
陈秋文愣住,他看着吴辞写在记事本上的字,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却又什么都没明白。
“为什么会是命运三女神?”他问。
吴辞收起记事本,打手语:『我之前一直有疑问,为什么福利院里会有一架纺车。由于我们得到的各种线索里频频提到《睡美人》,我思考了许多这个副本和睡美人之间的关系。然而与纺车有关的不仅是睡美人,还有命运三女神。也就是说,这架纺车出现在副本里,既是背景剧情里的道具,也是给玩家的提示,提示副本和命运三女神有关。』
“可是,苏珊她们三个不是普通人吗?为什么会是神?”
吴辞问:『你之前有找到有关冥河渡神卡戎、天空之神埃忒尔、白昼之神赫墨拉的报导吗?』
“有。你是说,苏珊她们三姐妹和这些神一样?”
『未来就会一样。』吴辞道,『他们,福利院的人,在造神。』
『教会收容孤儿的福利院,就是造神的养蛊场!』
顿时陈秋文也全都明白了,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令他震动不已。
为什么要给福利院的孩子设计那么多游戏,还让他们积分、彼此竞争?
是为了筛选“优良的”“有成神资质”的孩子,用一套与资质挂钩的打分标准,把那些资质不足的淘汰掉。
被淘汰的孩子就没必要花钱养着他们了,所以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就像是每天积分最高的玩家那样,在夜里被送到纺车那里,被吸干了血。
吴辞不由想起自己在第一天探索福利院时,在某间宿舍的一张床的床头上,看见残留的血迹,形状像是五指抓在床头产生的。
现在她明白了,那一定是夜晚被拖走的孩子在挣扎中留下的血迹。
她想,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多半在孩子们的晚餐里添加了让人昏睡的药物,所以晚上被拖走的孩子才只能做有限的挣扎,其他孩子则睡得天昏地暗、冥冥无知。就像是玩家们每晚那样。
而神父修女们白天一边继续带着剩下的孩子做游戏,一边告诉他们:你们的伙伴被新家庭收养了。
孩子们相信这样的话,但随着时间过去,难免会奇怪为什么伙伴们走得无声无息。
同样被蒙在鼓里的还有塞德里克主教,他周围的一切都是谎言,他还乐观地以为福利院真的安置了孩子们。
他说,在苏珊他们之前,还有好几批孩子。
可想而知,那些孩子也都是养蛊场中的蛊,最后活下来的也许就是报纸上的卡戎、是电视机上的埃忒尔和赫墨拉、是别的什么神祗。
吴辞想,难怪她当初在电视上看见埃忒尔和赫墨拉时,觉得哪里违和。现在她明白了,违和的是两位神祗的气质。
那不是神圣的、慈悲的气质,纵然他们金光加身,纵然他们神力无穷,他们却有着浸过血的眼神和神之身份掩盖不了的黑暗死气。
从养蛊场活着出来、成为神之后,他们也不过是从一颗棋子变成一颗光鲜的棋子。
他们依旧是教会的傀儡,是教会用来骗取人心、树立“正统”地位的工具!
那么,那些被纺车吸干了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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