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狩猎阵 第358章

　　接着大家约定了时间，就定在后天，所有人到吴辞家。

　　两天后。

　　大家陆陆续续来到吴辞家。

　　吴言和吴辞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火锅食材，等中午就招待大家吃火锅。

　　所有人围着茶几，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拉个垫子直接坐地板上。巧克力被薛芊怡和苏姐夹在中间一起撸。吴辞准备了纸笔，放在桌子上。

　　“我想听听你们对于塔罗猎杀阵有什么猜想。”她率先说道。

　　薛芊怡一边给巧克力揉肚皮，一边开口：“我发现我过的这些副本里，经常出现‘双子’这类的词，吴辞姐姐你记得吧？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命运之轮的副本里，那个‘亡灵的双子游客园’，那都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双子’这种词了。后来听吴辞姐姐说到蔺哥哥是「伪神」，我就在想，这个双子是暗示「伪神」和「神」吗？”

　　唐琦摸摸下巴思考道：“这么说起来，美女，咱们过的那个恐龙副本，场地就是叫‘双子溪市’吧。还有游轮派对副本，游轮名字叫‘钻石双子号’是吧。”

　　“对。”吴辞颔首，“我也是觉得这个‘双子’总出现，就是暗示游戏的「神」和「伪神」像双子的关系。”

　　“可是‘双子’……”徐青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不管是传说起源还是给人的感觉，都会让人联想到兄弟吧。”

　　“嗯，所以我这两天和我哥哥讨论后，认为「神」和蔺夜明就是兄弟。准确的说，是孪生兄弟。”

　　吴辞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神色微变，霎时所有视线都聚焦她。这句话给人带来的震动不啻于抛下一颗重型炸弹。

　　苏姐脱口而出：“你说蔺夜明有双胞胎兄弟？你和他不是从小就……”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对了，这垃圾游戏修改过你的认知，也就是说它抹杀了你记忆里所有关于蔺夜明那个双胞胎兄弟的部分，所以在你还有吴言的认知里，蔺家只有三口人。”

　　吴言肃穆地一点头，“我和小辞探讨的是这个结论，我想除了我们俩，其他所有记忆里有蔺家的玩家都被修改了认知。”

　　吴辞继续道：“我在复活副本里去了十几年前的蔺家，发现他们家的次卧是一个空置的房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蔺夜明家那间卧室的装潢陈设。那间卧室就像是被施加了背景板魔法，被从我的认知里隐去了。”

　　“之后我回到现实，就去蔺家查实，发现那间次卧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所以，游戏为什么要在这个角度对我进行认知的干扰和抹除，我认为是为了抹除我记忆里曾经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蔺夜明家和我们家一样是三室两厅，除了主卧和蔺夜明的房间，剩下那个房间里住的会是谁呢？会不会就是游戏所暗示的‘双子’，即「神」。”

　　干扰认知，抹杀记忆……如果吴辞推理的是对的，那就是说，在所有人冥冥无知中，彩虹坊小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个人，连同他所有的社会关系一起。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刮过苏姐的脊骨，她喃喃：“那蔺家的灭门案……”

　　吴辞叹了口气：“我没有亲眼看到案发现场，只从侦破结果中得知，是蔺家亲戚们在年三十一起吃饭，随后蔺夜明和大家发生口角冲突，激动之下杀了所有人再自杀。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这不可能，蔺夜明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他当时只有十五岁，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杀掉七个亲人？他死去的亲人里有好几个壮年男性，怎么可能都制服不了蔺夜明。但警局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辩无可辩，所以——”

　　“所以，真相是所有人都被修改了认知，才以这种不合理但‘证据确凿’的方式给灭门案画上句号。”

　　“事实上，当天杀人的根本不是蔺夜明，而是他的兄弟，「神」。”

　　这下不光是苏姐了，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紧接着一个更混乱的谜团就在大家的脑海里呼之欲出。

　　韩老师道：“那么当初小蔺的兄弟死了吗？还有，如果是他杀了全家，小蔺就是他杀。即使认知遭到修改，刑警们也不应该分不出是自杀还是他杀。”

　　吴辞蹙着眉头摇摇头，叹气道：“我也是和哥哥讨论到这里就陷入僵局，我不认为我方向错了，所以应该是有一个关键的东西还没破解才导致僵持在这里吧。”

　　“嗯，小吴和吴言的这个推论确实很大胆，可以先认定是正确的，我们来找找其他可以佐证的信息。”韩老师。

　　徐青一直在锁眉深思，这会儿她忽然说道：“副本中总是出现‘双子’，这是游戏给玩家的提示……我们要不要想想除了‘双子’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吴辞眯起眼睛，“确实还有一个，我在过NO.7副本的时候，在副本场地里的一个读书沙龙拿了一些书看。那些书的名字比较奇怪，内容也乱七八糟，全是意识流。”

　　谁想徐青听了这话瞳孔迅速张了一下，她道：“我在前面个位数的一个关卡副本里也见过意识流的书，不过那时我还是新手，加上副本里的NPC人设就是喜欢各种书籍，我就没有多想。”

　　吴辞只觉得抓到一丝重要的线索：“我记得后来这种意识流我在命运之轮副本里也见过一次，我那时认为这是塔罗猎杀阵世界的独特元素，就像是那些NPC们一个个过于鲜活，我甚至觉得塔罗猎杀阵是一个平行于现实的奇幻世界，NPC们都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他们的文化在我们眼里就是意识流的表现。”

　　苏姐思考道：“关于塔罗猎杀阵和那些副本都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这个想法我也曾经有，还有我认识的几个老玩家，比如那个周良璧，他也这么想过。但不会这么简单吧，要只是这样，那蔺夜明到底算哪个世界的人？我觉得为什么是他来当「伪神」这一点最关键，还有他怎么就有超自然能力，可以给玩家设计基础技能、道具甚至福利副本。还有活在游戏里的蔺夜明到底是他本人还是灵魂？”

　　“灵魂？”唐琦不赞同地撇嘴，“这个说法是要往灵异的方向走？”

　　苏姐：“这游戏还有哪儿不灵异的吗？哎，行，那就不说‘灵魂’了，说‘意识’吧，都一个意思。”

　　“意识……”吴辞不禁默念这个词，然后她问徐青，“你还记得那些意识流书籍的名字吗？”

　　“记得一两个。”徐青边回忆边说，“《通灵的奥秘》……《高位面与低位面之争》……”

　　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就记得两个了。”

　　“和我看的书一样，”吴辞道，“我记得还有几本是《我们的世界存在神灵吗？》《精神情绪也是物质的一种》《当现代文明湮没了妖魔鬼怪后》。”

　　徐青倒吸一口气：“好像是！”

　　唐琦道：“这书名也挺灵异的，该不会咱们还真得往灵异的方向推理？”

　　吴辞却感到一丝惊喜兴奋，既然徐青也见过类似的书，那无疑这些书就是给所有玩家的提示了，关联的必然是塔罗猎杀阵游戏本身。

　　她和徐青能在不同的副本里遇到同样的提示线索，那么她和其他人是不是也能……

　　恰逢这时薛芊怡开口，说出的正是吴辞的心里话：“说不定我们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副本里，或多或少遇到什么线索提示了，只是没有互相间的参考发现不了呢。要不我们把每一关的副本都详细说一下吧，人多样本量大，说不定就能总结出什么啦。”

　　吴辞点头，和吴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微亮起来。确实，这两天只有他们两人讨论，即使也互相讲述了各自经历的副本，也因为样本量太少没法看出什么。叫大家来头脑风暴本来也是为了尽可能多地获知信息。

第395章 最终决战(2)

　　这一讲，就讲到了第二天早上。早饭当然也由吴言和吴辞包办了。

　　而随着样本量越来越多，吴辞敏锐地嗅到了某些隐晦却又类似的东西。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边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每个人的副本不管是什么主题、内容、形式，但都或多或少夹杂了一些共通元素？”

　　唐琦：“唔，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带剧情的副本，基本格调都是正向的，有少数偏讽刺，但没有歌颂黑暗的这种。”

　　简单的说就没有一个副本是邪恶赢到最后的。这一点最明显，大家很早就发现了，不管副本对玩家恶意有多深，剧情结局却基本通向温暖和希望。

　　吴辞道：“很早前我就觉得这种现象有些割裂，后来随着蔺夜明出现，我就明白了。塔罗猎杀阵可以说是「神」和蔺夜明共同构架的，那么副本中就既有「神」对玩家的恶意，也有代表蔺夜明的积极品质被融合在剧情里。我见过一次「神」出场，就是在NO.19副本里，「神」是以一片黎明白昼的形态出现的，哥你和薛芊怡当时也看到了，而蔺夜明则是用黑夜和月亮的形式和「神」相对。他们两个是完全对立的，但明暗关系却在游戏中被反过来了。”

　　徐青看着吴辞写在纸上的字，思索道：“好像……我们的副本里频频出现这种‘明暗关系被反过来’的设定。”

　　“对，”吴辞赞许地看一眼徐青，“除了你说的这种，还有其他几个频频出现的共同点，就拿我通关的这些副本为例，你们看。”

　　她换上一张白纸，一条条列出来：

　　“NO.1副本‘神爱世人’，NPC哥哥在弥留之际给他的妹妹造了一个梦，让妹妹在幻梦中没有痛苦地死去。这个副本含有的元素是‘兄妹’，或者说是‘手足’。”

　　“同样还给出‘手足’元素的副本有，NO.3流传之画，副本里的女皇，是妹妹杀死双胞胎姐姐李代桃僵的。”

　　“NO.5生如烈火副本中的命运三女神，也是手足。”

　　“还有我们刚通过的NO.20套娃副本，阿列克谢和阿莲娜兄妹。”

　　“除了以上明着给出‘手足’提示的，还有一些副本，就是我们之前说的，使用了‘双子’这种词眼。包括我通过的NO.4侏罗纪副本中的‘双子溪市’；NO.9海城副本中的‘双珠节’；NO.10命运之轮副本中‘亡灵的双子游乐园’；还有NO.14游轮派对副本的‘钻石双子号’游轮。”

　　“这些含有‘手足’和‘双子’元素的副本，都是对玩家的提示——「神」和「伪神」是手足，是兄弟。”

　　韩老师扶了扶眼镜，“这个方向不错，继续，小吴。”

　　“嗯。”吴辞继续往下写。

　　“徐青说的明暗关系被反过来，这个在我通关的副本中，也有几个是这样的。”

　　“NO.2河神副本里，王国祭祀的河神其实是怪物，而被描绘成吃活人的邪神，却是真正的河神。”

　　“NO.6恋人副本，我跟蔺夜明扮演夫妻，副本里各种线索都在误导我以为蔺夜明得了传染病，误导我把蔺夜明送进收容所，但实际上得病的人是我，蔺夜明一直在努力保护我不会被送进收容所。”

　　“NO.13颠覆巴比伦副本，教会把公正的创世神抹黑成小肚鸡肠的失败者。他们为了掌握全大陆的权力，弄出一个个克隆的神使，包装成活女神。实际上创世神是被背叛，活女神是只能活到25岁的工具，教会才是恶势力反派，最终带着所有贪婪不劳而获的人类自食恶果。”

　　“NO.15欢乐城副本，接连三次赢得‘赌王’称号的巨富赵乐静，在阳光的世界下却只能做个空虚的、看不到希望的扭曲导游。”

　　“可见，‘明暗关系相反’‘手足’都是关于塔罗猎杀阵游戏本身的提示。”

　　“除了以上之外，再看我剩下的几个副本。”

　　“NO.7国王游戏，副本里出现了和徐青一样的那些书，《通灵的奥秘》《高位面与低位面之争》《我们的世界存在神灵吗？》《精神情绪也是物质的一种》《当现代文明湮没了妖魔鬼怪后》。”

　　“NO.11子不语副本，被大BOSS蟒蛇附身的东越王，最终用自己的意志力战胜蟒蛇，摆脱它的控制，还反过来救赎家破人亡的李寄。”

　　“NO.14桃花源副本，大巫曲姜两千年如一日地忠君坚守，她亲口告诉我‘没有任何一种爱能够胜过自由，但也没有任何一种自由，能够高过信念’。”

　　“NO.19黄泉行宫那个副本，整个行宫和所有自相残杀的游戏都源于在战火中悲惨死亡的老百姓的怨念，最后我们突破怨念屏障的方式，也是靠虔诚的忏悔。”

　　“这些都是精神上的力量，即愿力。”

　　“包括套娃那个副本，阿列克谢也用他的精神能力弄出一层套一层的副本。”

　　“所以这几个副本透露出的线索就是‘精神’‘信念’‘意志’这些和物质世界共存又互为对立面的东西，其中NO.7副本那些书的书名，还涉及到‘通灵’‘位面’‘神灵’这样的词。”

　　“而回归最早的谜团——我们为什么会被游戏选中，会发现所有玩家都是在进行和‘通灵’有关的活动后被拉进游戏，比如我是算过塔罗牌，有人是去过寺庙。包括韩老师您这种被别的玩家拉进来的，也是通过算塔罗牌这一媒介。”

　　“这个媒介，正是‘通灵’和‘神灵’。”

　　“所以我们把这些线索都揉在一起，”吴辞将这些词一个个地圈出来，“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塔罗猎杀阵的正反两派——蔺夜明和正面NPC，以及包括我的魔卡系统在内的正方阵营，同「神」和反面NPC、主客服、指引者们组成的反方阵营，全都是来自高位面的东西。”

　　“那个高位面，就是人类精神意识所形成的世界，凌驾于我们所属的物质世界之上。”

　　“它们作为高位面的生物，能够对我们的位面产生干扰和投影，而我们受限于低位面，我们的科学技术无法解释来自它们的干扰和投影现象，所以几千年来，我们把这些现象称之为——神迹。”

　　“把它们，称之为——神明、精怪、妖魔。”

　　“我的基础技能百变魔卡系统，显然是和正面的NPC们相似的东西，她曾经被「神」惩罚。我想要去到她身边，她告诉我，让我闭上眼睛，努力想着她，想着到她身边来看她，只要我精神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能看见她。这正是因为它们所处的位面我们想要接触，就必须有战胜一切的精神意志，才能突破物质和形体禁锢的壁垒。”

　　“后来我见到了她，她穿着浅绿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顶由柳条和桃花编织成的头冠。我问她，这就是她真正的模样？她却告诉我，她可以有很多种样子，只是用这个样子最适合和我交流。”

　　吴辞抬起头看向队友们，“她说的很多种样子，和最适合跟我交流的样子，你们想到了什么？”

　　韩老师道：“法相三千，和化身。”

　　苏姐道：“也就是说，蔺夜明和这些正面的NPC、有自主意识的基础技能们，就是‘神明’和‘精灵’；「神」和反面NPC、那帮子指引者，再加一个主客服，它们就是‘妖魔’。塔罗猎杀阵这款游戏，就是来自神明和妖魔的‘神迹’。”

　　薛芊怡喃喃：“没错呢，这样就说得通了。”她顺着继续推理下去：“它们是人类意识集合体所形成的高位面生物，人类的意识情绪正好有正面和负面的，其中真诚、善良、坚强等正面情绪形成了蔺哥哥他们这一边的人，贪婪、暴虐、嗜血、欺诈等负面情绪，形成了「神」那一伙。”

　　薛芊怡道：“信仰、情绪、愿力，都是无形的力量，这些力量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同时，化为超越维度的‘灵’。与它们最近的地方就是寺庙、道观，还有一些古老的森林、山洞，我们占卜通灵的时候也会和它们接触上。所以「神」就借由这些，把我们这种‘离得近’的玩家给拉进游戏了。”

　　徐青：“那么「神」和蔺夜明……他们为什么是人……”

　　吴辞沉默一秒，道：“容器。”

　　徐青：“……容器？”

　　吴辞道：“就按我们刚刚推理出的，人类的意识集合体处在高于物质的位面，其中正面情绪化为的‘灵’是蔺夜明他们。所有的‘灵’都是某一种或者几种正面情绪的载体。唯独蔺夜明，是所有正面情绪的集合体本身。”

　　吴辞说到这里，不禁想到从她幼年认识蔺夜明开始，就从没有在他身上感受过任何负面的情绪。

　　特别令她记忆深刻的是，儿时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和电脑，小孩课余时间都在外面玩耍。那些天真懵懂的，尚且还没有完全学会去敬畏生命的孩子，会把蚂蚱和蝼蛄用一根草穿成一串，会把知了的翅膀撕掉，会把蝴蝶翅膀上的磷粉抹除，甚至把那些细小的生命活埋，只为了好玩。

　　只有蔺夜明，不管是面对怎样不起眼的生命，都会怀着善意和敬畏。

　　他对于别人不当回事的、嫌恶的东西，都有着无上的包容。即便是那些是非观已经成熟的大人，都不及他包容而耐心。

　　吴辞道：“说明白一些，他就是‘善’本身。”

　　徐青道：“所以「神」就是‘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