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非小妖
万商可不希望未来某一天,自己真做错了,结果乌嬷嬷觉得她另有打算,然后没有及时给出提醒。现在还在孝期,出了孝之后,万商就得见很多人,没有乌嬷嬷是绝对不行的。
乌嬷嬷果然没有露出懊恼羞愧的神色,而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万商解释说:“如果我真的激进,我就不会给皇后递帖子,而是直接通过大理寺给皇上递帖子。我虽是女流,但因为身负超品诰命,是可以上书给皇上的。那帖子从大理寺一过,大理寺的官员能看见,继续往上递,还有很多三品、二品甚至一品的大官能看见,等递到皇上手里估计半个朝堂的人都知道了,就会有人想着要如何辩驳,想着要如何对付我,甚至给我扣上危言耸听的帽子,好彻底断了安信侯府的前程。”
是的!乌嬷嬷怕的就是这个。她心里一唬,还真是哎,太夫人连顺天府都敢亲自去,确实能做得出往大理寺里递折子的这种事来。幸好太夫人没有真这么做!
万商说:“我知道给皇后的那个折子写得激进,但这个折子只会通过皇后的手给皇上看。然后这就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民间的夫妻坐下一起吃饭时,丈夫也得念叨下地里的庄稼如何了,今年是否能丰收,而妻子关心丈夫的身体,会问秋收时要不要多割几条肉。皇上和皇后也是一样的,他们是天下人的父母,皇上也许会说天下的百姓如何如何,盼着百姓们都能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皇后说家里的男孩如何我不知道,但家里的女孩近来有些不好过……天下的女人全是皇后的女儿。”
虽然万商这个说法过分接地气,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乌嬷嬷点点头。
万商说:“我在折子里说木家要造反,试图光复前朝,是为了叫这事看上去严重。我是小人,我就是盼着皇上能重罚他们,所以我什么招都使,什么罪名都往他们头上扣。但皇上是圣明天子,走煌煌正道,皇上不会没经调查就真去抄了人九族。”
乌嬷嬷:“……”
哪有人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口吻直接承认自己是小人的?
咳,万商仍是在拍马屁。她肯定不会觉得皇上真的不做任何小人之举。她太清楚政治生物的冷酷无情了。但有些话绝对不能在乌嬷嬷面前说起。要是万商把皇上的为人剖析得一清二楚,那乌嬷嬷到底是往上报呢,还是不往上报呢?往上报,等着万商的就是一个死。不往上报,乌嬷嬷就对皇上不忠心了,她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万商还是很喜欢乌嬷嬷的,何必叫嬷嬷落入两难的境地呢?
难得糊涂嘛!没必要用过分极端的方式去考验任何人。
不过,有一点万商可以确定,皇上确实不会把万商的折子放到朝堂上去讨论。万商那折子就相当于是递了一把刀给皇上,只要皇上暗示别人,他现在手里有一把刀,这就可以了,不需要真把刀摆出来。
因为天下的聪明人其实不少,就算皇上能糊弄百姓,能糊弄一部分官员,还能糊弄所有的官员吗?肯定不能啊!真把刀摆出来,就会有人站出来哭,皇上糊涂,你用这把刀不道德啊!而如果皇上只是把刀收在库房内,心里藏着暗鬼的人会怀疑皇上下一秒就会亮刀了,他们会心惊胆战,但与此事无关的聪明人却不会站出来说三道四。
皇上也不是真就在意“道德”二字。
要是皇上处于完全的弱势,他肯定什么手段都会用。但是现在新朝初立,皇上天然拥有威望,他已经站在万人之上,就不需要用那种明摆着会被人质疑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他没必要做了小人,让自己在本朝失去信用,在历史书上丢人现眼。
好比说他遇刺的那件事——就是导致先侯爷去世的那场刺杀——如果皇上直接把罪名按在世家头上,然后带着军队把世家全部杀掉,能做到吗?其实多付出一点代价,也能做到。只要把世家杀尽了,世家就不复存在了。但为什么皇上没这么做呢?
还是那句话,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除非把聪明人全都杀光,否则皇上这么一做,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会被天下有识之士审判的位置上,还为后世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以后就都别玩什么朝堂平衡了,看谁不顺眼,直接捏造罪名把人杀了就是。
皇上当时是怎么做的?他安排人去传流言了。
流言中故意把刺客的身份弄得非常复杂,有说是前朝余孽安排的,有说是世家安排的。而这些传流言的人,如果被抓住了,去审吧,绝审不出他们和皇上的关系。
然后世家听到了流言,他们要是主动跳出来自证清白,那就像此地无银。他们要是不跳出来,任由流言继续蔓延,那他们论武装实力确实差了皇上一大截,论名分就更是了,作为下位者,他们会担心,如果皇上真利用流言来灭了世家,那怎么办?或者皇上没直接杀人,却捏住这股流言对着世家软刀子割肉,世家也会越来越被动。
于是,世家不得不主动退一步,皇后之位的争夺彻底落下帷幕。
注意,这里是世家主动退一步。
因为是世家先退,所以在名分上(世人在意的也只是名分),皇上没有过河拆桥哦。
所以看吧,只要成了真正的上位者,对着下位者拥有天然的生杀大权,完全不用故作小人。要杀人时,不需要真的把刀亮出来,只要让人知道你手里有刀就行了。
乌嬷嬷问:“那这折子……岂不是白递了?”如果皇上不会把折子拿到朝堂上去讨论,那又怎么让人知道皇上不喜对寡妇的压迫,又怎么叫木家那些恶心东西受惩罚?
万商摇头:“没有白递。只要圣明天子知道了这些事,必会管到底的。”她那折子就是给皇上递刀啊。现在皇上手里确实就缺了这么一把刀,哪怕不打算明着用,但刀不能没有。
乌嬷嬷隐隐有些懂了,但又没有完全懂。
她觉得太夫人做事的路数有些朝堂之上的感觉。而朝堂上的纵横捭阖是乌嬷嬷没有机会去了解学习的。她在宫中那么多年,学的是明哲保身,学的是大智若愚。
乌嬷嬷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太夫人似乎对皇上非常有信心。
在太夫人眼中,皇上仿佛是完人了。(其实并不是,万商实名反对。)
宫中,皇上和皇后正在一处用饭。
皇上这个人,有时候就会给别人一种“合该他当皇上”的感觉。
他不重色,至今亲近过的女人就两位,一个吴皇后,一个申屠贵妃,什么暖床丫头美貌侍女,那是统统没有的。然后,他也不重口腹之欲。刚封帝时,那会儿的排场还随了前朝,一顿饭要上足三十六道菜,还有侍膳太监帮忙夹菜。皇上倒是没往浪费食物那个方向想,因为这年头主子没吃完的菜给下人吃十分常见,吃不完的菜绝对不会浪费。皇上单纯是觉得这样吃饭浪费时间,然后叫人缩减了,一顿饭就八个菜,也不用人伺候,他自己夹菜,能很快吃完,一顿饭硬是节省出了不少批折子的时间。
所以这会儿皇上皇后一处用饭,不用讲排场,真就有几分民间夫妻的样子。
皇上在皇后面前并不怎么端着,表情很真实。端着也没用,因为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皇后的年纪要大两岁,六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去慈孤院里帮忙,就那么认识了当时才四岁的皇上。说句粗俗的,皇上一抬屁股,皇后就知道他要放什么样的屁。
当然,这种了解只限于皇后对皇上本人的了解。要是关乎天下大势,皇后不会去妄加猜测。
皇后说起万商那个折子,这一说话就没怎么顾上夹菜。皇上一边听着,一边往皇后碗里夹了片木耳,笑着说:“老詹这个发妻啊……真就是个妙人。回头等他们府上出孝了,你多请她入宫说说话。”当年打天下时,皇上就是这么称呼先安信侯的。
皇后应下了。
皇上又说:“对了,朕还给詹权……就是老詹家里原先的老大,现在的老二,给他看了一门亲事。只是他们府上在孝期,不好明说。你回头找女方家里暗示下……”
皇上说着说着,终是没忍不住笑出声来:“朕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要给詹权说亲,还是老詹那个发妻,她竟然觉得老詹把詹权托付给朕了,就是连亲事都要朕帮忙相看的意思……我瞧着她到底是乡下来的,果然就是乡下人的那套思维。”
皇后知道皇上心情好,自然就顺着往下说:“是啊,安信侯太夫人淳朴,好在皇上您确实是把他们家那儿子放心上了。其实我们边城军中还不是一样,要是临死前把儿子托付给好兄弟了,那好兄弟就相当于是儿子的另一个父亲,自然什么都要管。”
“主要是她觉得朕是皇帝,皇帝什么都会,皇帝做的亲事也是最好的。”
于是皇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这可真是太逗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皇后又说:“这位太夫人确实有趣,也难怪她不光给我递了折子,还特意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真就是什么话都和我说了。连府里的妾怎么本分,怎么讨人喜欢,都要提上一嘴……心太正了些。”她在皇上面前一直都是称“我”的。
皇上自然不会关心臣子后院的妾如何,只认下最后一句话:“心确实正。”
心正,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皇后摇着头说:“侯太夫人提到的那个妾……虽然姓木,却也是从陈家出来的。木家一直对她不管不顾。侯太夫人又说,幸好木家什么都不管,要不然这个妾也得嫁给病秧子了……如今虽然安信侯已逝,但这个妾养了小儿子在身边,还不到两岁。”
皇上在心里短暂地难过了下。詹水根在两三年前还能叫女人怀孕,说明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没遭遇刺杀,说不得还能陪伴他好多年。唉,朕的忠义之臣啊!
“木家……倒是没怎么听说过。”皇上顺嘴说。
至于陈家,皇上连提都懒得提了。提前投资武勋?用女人拉拢武勋?这对于皇上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冒犯。在皇上眼中,陈家已经是个死人了。虽说皇上不会真去把陈家抄家灭族,但给皇上留了这个印象,陈家人的政治前途基本没了。除非出一个和家族不和睦的还特别惊才绝艳的陈家子,那说不得皇上还会用一用。
皇后也没提陈家,继续说万商的那封信:“侯太夫人说,她听说了定南伯夫人之事,虽然不担心自家的妾会闹出事来,但这个妾还有个生母,丧夫后一直住在陈家,她问能不能从我这里求一道懿旨,帮妾的生母过继一个儿子,好从陈家搬出来。”
“本该如此。”皇上完全是男人的思维。在男人看来,自己要是病死了,死时还没儿子,那家族就得给过继一个。要是妻子不打算改嫁,那嗣子一定要养在妻子名下。这样一来,自己死后有香火,妻子也有了依靠。陈家是怎么回事?出嫁女死了丈夫,你要是接走改嫁,那也就罢了。怎么是接走往后院里一丢?他越发觉得陈家不懂事。
“还没完呢,侯太夫人后来又改口说不要懿旨了。因为陈家女是木家媳,如果我帮陈家女过继,那懿旨是下到木家去的,岂不是叫木家误以为我非常重视他们?到时坏了我的名声。”皇后笑得很开心,“要是木家能自觉些,主动闹到陈府去就好了。”
皇上夹菜的手忽然一顿。
命妇给皇后的折子,皇上可以过目。但命妇给皇后的信,皇上本来没打算看。
“把信拿来给朕看看。”皇上说。
皇后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信:“喏,就是这个,看吧!”
这封信写得特别真情实感。皇后已经是往好了复述。其实万商直接在信里说,木家陈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盼着他们狗咬狗,无论咬死了谁,都是老天开眼。
这样粗俗的一封信,这对天下至尊的夫妻看了,却都不讨厌。一个呢,是因为皇上和皇后本身是军户出身,这和那种文人出身很不一样,虽说皇上后来也学了四书五经,文人的那一套他也懂。但幼年、少年、青年这三个性格塑造的关键期,他是军户,也多与军户相处。万商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爽型粗俗完全不会叫他觉得冒犯。
再一个呢,是因为他们成为天下至高的夫妻后,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变化。好比说皇后,原本与娘家人十分亲密,但现在娘家人一心要嫁女给大皇子,却不会对着她明说了,只是不断地试探。这时,忽然出现一个万商,也许是乡下人本来就没那么多规矩,她真就是心里怎么想的,信里就怎么和你说。皇后如何能不喜欢呢?
“应了她又何妨!她想看狗咬狗,就叫他们咬去吧。”皇上金口玉言。
咬死木家,彻底断了强迫寡妇守贞的恶习。咬死陈家,平复了皇上心里那份被冒犯的感觉,也叫世家知道该学学进退了;要是都咬死了,那真就是再好不过。要是一只被咬死,另一只苟延残喘,那皇上在暗中推上一把,保管他们都能死透了。
一封折子一封信,事态就朝着万商乐见其成的方向去了。
第39章
万商手里逐渐有了一些能在外头做事的人手。本来这些人手全都掌握在詹权手里, 先侯爷去世前把人聚集起来,叫他们要继续帮扶府里,平日听从詹权的调配。万商去了一趟顺天府后, 詹权主动提出移交一些人手给万商, 这样不会耽误万商做事。
之所以没有早早提出,是因为这种能在外头做事的人手, 多是一些有能力的。他们虽依附侯府,也签了契约,但不像仆从那样彻底卖身。如果万商不能压制他们, 他们会对着万商阴奉阳违。而顺天府一行后,想必这些人都知道了太夫人的厉害。
万商才接了这批人手,按例给了一些赏赐后, 就安排他们去调查木家了。
万商这时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打算把所有事情都揽过去。她虽然给皇后递了折子和信, 觉得这两样东西能发挥一些用处,但也算不到它们会这么有用!按照万商的谋划, 接下来该是她自己去调查木家, 然后引着木家入局, 皇上则会安排人接应一二。
调查很快就有了一些结果,木家近些日子竟然一直在巴结一个太监!
这个姓苟的太监是京城中的热灶!好多人都抢着去烧这个热灶。
乌嬷嬷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身边有一个从宫里出来的高级秘书真的很好,尤其是这位秘书曾近身照顾过皇后, 近距离见到过皇上, 别人只能想象的那些宫廷秘事,她肚子里藏了个七七八八。
最重要的是她还与你越来越交心了!
乌嬷嬷主动陪万商聊起了苟太监。
苟太监原本不姓苟。但他自诩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所以抛弃了真正的姓氏。他原先是打算改姓为“狗”的, 就是这么直接!还是皇上说了这姓不好听, 才改成苟。
“和我娘家哥哥有点像。”万商没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撞上,“我娘家哥哥被过继到我家之前, 只有一个小名叫狗儿,是他亲娘给起的。过继后,他想把亲娘起的小名给保留下来,但我爹终究读过几本书,觉得狗儿做大名不雅,于是改成了苟。”
乌嬷嬷也觉得神奇。
但更神奇的是太夫人语气里全然是“这也太巧了吧”的有趣,完全没有“真晦气,竟然和一个太监有了相似经历”的嫌弃。之前太夫人留下庞大用为管事,乌嬷嬷原以为那是因为庞大用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可怜。而苟太监气焰熏天,虽说现在巴结他的人十分多,但就是那些巴结他的私底下该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他。太夫人却不是这样。
乌嬷嬷说:“既然苟太监放任木家与自己接触,我的意见是咱府里先别插进去,不如站在一旁观察几日。说不得苟太监奉……命打算做些什么。”她伸手指了指天。
万商听劝,点了点头。
乌嬷嬷又说:“别看这位苟太监年纪不大——今年应该还不到三十——但是他在皇上跟前伺候的时间长。我到皇后身边时,苟太监就已经贴身伺候皇上好几年了。那会儿苟太监的名声就不好,说他数典忘祖都是轻的,好多人背地里骂他人头畜鸣。”
“但是他对皇上很忠心。”万商敢肯定。要不然骂声那么大,皇上不会一直用他。
乌嬷嬷点头:“有时候我也瞧不明白他那个人。对外,他那行事,哪怕我想把他往好了说,都脱不开小人行径四个字。就是因为他这个表现,很多人与他相处过,都认定这个人没有任何忠义廉耻。但我冷眼瞧着,他对着皇上乃至皇后都非常忠心。”
“皇后?”万商有些好奇。她还以为皇上身边的人会对皇后避嫌呢。这和皇上皇后的夫妻感情没有关系,就是感情再好,下人也只能忠于一个主子,而不是左右摇摆。
乌嬷嬷压低了声音:“皇后现在算是熬出来了,但早些年也难。我不是说申屠贵妃不好,她就是世家培养出来的那种非常标准的世家女……哎,我也不好说……”
标准的世家女嘛,特别贤良淑德。贵妃申屠乐做皇上妻子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赏一些东西给当时自贬为妾的皇后吴非。她或许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因为按照她自小接受的教导,正室对着小妾就是要大方的,尤其是这个妾还给夫君生下了孩子。
但是别管申屠乐有没有坏心,她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是从世家带过来的,这些人虽是下人,却张口闭口都是规矩。他们的规矩别提有多大。申屠乐赐东西给吴非,肯定不会自己亲自去,只会由身边的下人送过去。然后这些下人每次都要吴非跪领。
吴非从不敢叫这些事被皇上知道。因为当时正是几方势力打来打去的关键期。皇上不能输,皇上要输了,那些附庸而来的谋士也许还能活,但边城军上上下下的多少将领士兵都会跟着完蛋。所以吴非三五不时地被迫给下人下跪,都自己默默忍了。
天热的时候还好,等天气凉了,申屠乐赏东西过来时,下人是不进屋的,只叫吴非出门跪领。外头的地多冷啊,只要稍微拖上那么点时间,吴非的膝盖就要跪坏。
后来是吴非身边伺候的老人看不过眼,但因为吴非死命拦着,也没人敢报去给皇上知道,只好把苟太监找过来。然后苟太监就带着人手把那几个人强迫吴非下跪的世家仆活生生打死了。是的,全部打死,直接在花园设刑场,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打。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申屠乐当时是正妻,苟太监你一个男主子身边的下人把正妻的仆从活生生打死了,申屠乐又不是那种无依无靠的,世家当时就闹起来。
还是苟太监,哪怕被世家捆绑起来、棍棒加身,他依然没后悔自己的作为,反而对着皇上破口大骂,说皇上忘恩负义,迎娶了新妻子,就放任新妻子去折磨发妻。
“啊,他竟然骂了皇上?”万商震惊极了。
乌嬷嬷越发小声了:“我后来自个儿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件事,我觉得皇后娘娘当时瞒得很好,皇上确实不知道她在内院里的处境。因为皇上那时在外头打仗,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绝对没心思去注意内院的事。只是后来世家妄图插手进军队,正巧苟太监从前线回来给女人们送信……这事就被苟太监知道了,于是他自作主张……”
万商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苟太监一方面确实是为皇后出头,不闹上那么一场,皇后的膝盖非彻底跪坏了不可。另一方面是想到了皇上的处境……他胆子真大啊!”
明面上苟太监骂的是皇上,其实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世家脸上。你们世家这么对待吴非,还想插手军队?边城军集体不答应!世家插几只手,边城军就砍几只手。
“这苟太监果然是皇上心腹。而且他还全然相信皇上。”万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