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我,不,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沈知澜坚持,“今天大家都受惊不小,如果不是有自保之力,现在就该请人吃席了,作为受害人,我们至少该知道真相吧?”
他一力坚持,宗令没否定也没答应,只让他回去等着,沈知澜跟宗令僵持一会儿,最终无奈垂头,“好吧。”
既然对方不答应,大不了他私下打听就是。
*
宗令离开后,几人都被关切的父母围住,让他们休息养养心神,本来以为自己不困,结果靠在塌上,他们几个又睡着了。
这样醒醒睡睡,第二天的晨光撒进帐篷时,沈知澜只觉得昨天的疲累和血腥都离他而去,变的遥远起来。
他跟周朗精神抖擞,沈葵跟谈六却是眼下发青,毕竟长这么大,沈葵还是头一次跟人抵足而眠,颇不习惯,所以没睡好。
不过,又不习惯,又有一种安心感,好像只要他们聚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用完早饭后,四人被勒令不许再去打猎,免得再遇上危险,沈知澜虽不怕井绳,却不想惹长辈担心,点头承诺只在帐篷附近玩耍。
他们正在烤野鸡子时,沈岩闻着味找来,笑道,“你们倒是会玩,好生热闹啊!唔,还挺香的。”
“那是香料好,味道才好,岩叔叔来的巧才有口福。”沈葵撕下半截鸡腿,请沈岩尝尝。
沈岩用小刀一边吃一边说,“昨天的野猪是你们的猎物,打算怎么处理啊?可以做成熏肉,可以硝皮革,那张完整的猪皮更是难得。”
“我们不懂这些,叔叔看着办吧。”
“行,那我就看着安排,务必安排的妥妥当当。”沈岩见气氛圆融些,就说起这事,“野猪的事查清了,我爹让你们也过去听听,也能让你们不那么糊涂。”
“真哒?”
沈知澜放下木签,喜出望外,之前他提这个要求宗令没答应,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还能亲自见证。
“可以去,不过你们不能露面,在屏风后面听就行了。”
有的听就行了,还管这些?谈六公子不想去,他们仨就收拾齐整,跟着沈岩到了某一处大帐篷,站在某处四面屏风后面。
屏风外似还有他人,三人自觉闭上嘴巴,只用眼神彼此示意,等着聆听真相。
沈知澜耳朵突然轻轻一动,捕捉到右面还有轻轻的脚步声和衣袖摩擦,他指了指右面,又用口信示意,右边是谁?
沈葵偏头听了听,用口型示意,多半是沈与钰。
比起害他们,害沈与钰的可能性更大,作为直接目标,沈与钰肯定是要来的。
对哈!沈知澜想明白后,开始安静下来等着听真相。
外面传来密密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被吸收的差不多,令人无从判断到底涌进多少人,等到略微安静后,宗令的声音传出来,“带围场的内侍李子。”
李子就是平时负责照看围场猎物的内侍,野猪就是他看管的范围,按理说野猪应该都被去掉野性和獠牙,怎么会冒出三头还带獠牙的野猪?
怎么进围场的?
野猪从哪儿来的?
只要一追究,自然知道李子脱不了干系。
李子在下首不停叩头,磕的咚咚响,只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愿领一切责罚。
宗令叹口气,“事到临头还不悔改,你以为把家人送回明阳老家,就没人知道了?他们还没出京城五十里,就被追杀,你的父兄一死一残,还在医馆里躺着。”
宗令扔出什么东西,似乎是衣料,李子匍匐过去抓进怀里,摸索一遍后放声大哭,“爹,大哥,是我对不起你们呐!大人,我招,我统统都招。”
李子被打开心防,一五一十的全招了,这一切果然是有人指使的。
有人知道李子家中亲人重病,于是出二百两收买他,让他把几头野猪放进去,别的不用管。李子被银锭的光芒迷了眼,又觉得几头野猪未必会出事,心怀侥幸的答应。
毕竟二百两确实很多,足够他们一家人在乡下过的舒坦了。
不过,幕后者极为谨慎,哪怕跟李子交易,每次都是黑纱覆面,嗓音嘶哑,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辨认的信息。
还有其他围场内协助的小内侍,他们也从未见过黑衣人的真面目。
沈知澜辨别嗓音,甚至有替他们指路的那个小内侍,好家伙,你这小眉小眼的家伙,也心怀不轨,故意引着他们去小山坳的,就是为了显得更像意外。
池鱼也是会生气的。
他们提前在小山坳里放置了野猪崽子,野猪崽子身上有一种特殊香料,只要闻了,母兽就会愤怒发狂,攻击面前的一切活物,到时自然会引起骚乱,事后再处理了野猪,神不知鬼不觉。
真是,又狠又毒。
沈葵听到这里不停摇头,真是,何苦呢!干这种要命的事!一旦事发哪里还有命在?
只是,线索到这里也断了,黑衣人实在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
沈知澜听到引野兽发狂的香料是心头一动,实在不能放过,哪怕消耗八卦值他也要把这事弄清楚,所以故意在屏风后发出动静,吸引沈岩来看。
沈岩皱眉过来,听到他说有辨别香料的本事,眉头又一松,“当真?”
“先让我试试再说,我也想出把力。”
沈岩上前禀告父亲,宗令也说,死马当活马,试试再说。
沈岩拿了一张草纸过来,这是用来装过香料的草纸,药粉肯定用光了,只是还有一点余味。
沈知澜没有直接凑上去,而是学着闻试管的样子,右手轻轻扇动,架势非常专业,唬人足矣。
其实他飞快打开系统,用系统的查询功能,停顿五秒后一个一个报名字。
沈岩连忙挨个记下,发现这味药方颇为精良,才会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收好宣纸,出了屏风交给父亲,宗令抖着纸张,“这下线索又续上了,立刻去查最近哪家药房配过这样的药。”
“不用查了,朕知道。”低沉的嗓音传来,“直接去查那一味“玉骨泥”就好,那药异常珍贵。”
朕?!皇上也来啦?
三人在屏风后面面相觑,他们是不是该出去见礼啊?还是继续待着?
那厢,一提玉骨泥后,宗令也是一默,想起了什么。
玉骨泥是一味异常珍贵的补药,采摘和炮制都艰难,分量很少,上供后,皇帝除了宫中留用外,只给最亲近的宗室分了些。
这么一说,几乎是圈定范围了。
应王褚王恒王,皇帝的同胞兄弟。
还有三位王爷,跟皇帝同一个祖父,堂亲兄弟。
皇帝冷笑一声,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旁人又拿不到珍贵的玉骨泥,被害人又是沈与钰,倒推之下,立刻就能锁定嫌疑人。
皇帝很不爽,非常不爽,他打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要让同胞兄弟的子嗣作为继承人,而是一直把目光放在其余人身上,而沈与钰,本身就是难得的人才,血缘关系又还算近,以后肯定要被重用的,他这才稍稍露出口风,就有人迫不及待了,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当真还被小觑了。
宗令见到皇帝满面郁色,瞬息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假咳两声,拱手说,“皇上,这事还要继续查证,玉骨泥是重要的线索,还要顺藤摸瓜才好。”
药材是死物,没准是有人借机陷害呢?再说了,这叔叔害侄子,总归是家族丑闻,还是低调点好。
“是,那就请王叔继续查找证据,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安抚受害人。”皇帝起身,大步流星离开。
第167章
其余侍从都四散而去,并且清扫洒水后,宗令才含着笑,让他们几个旁听的从后面出来。绕过屏风,沈知澜微微偏头去看右边,发现果然是他想的那个人,沈与钰。
沈与钰孤身而来,并没有带外人,现在微微敛目,不知在想什么。
宗令叫人出来是为了安抚他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又遇上糟心事受了惊吓,剩下的几天还不能走远,当真是无趣。
沈与钰在京城人人夸赞,也是实至名归,他谢过宗令安抚后又转过来歉意的说:“此事因我而起,却不小心牵连在三位兄弟,这是我的不是,当真叫我寝食难安。”
那猪崽本是被他发现的,他随手送人,却没想到替人招惹祸事。
“唉,话不能这么说,此事又不是你谋划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怪也是怪到罪魁祸首身上,跟你是不相干的。”沈葵主动道,“我们都没往心上放的。”
“虽是如此,城门失火,池鱼终究无辜。”
沈知澜跟沈葵只是反复劝解,沈与钰始终不能安心。
周朗揉了揉胳膊使个眼色,那意思是,瞧我的!他直接一胳膊把沈与钰揽了过来,“既然这样,剩下的几天你就听我们几个指挥,让你去东不能往西,让你打狗不能撵鸡,怎么样?”
沈与钰脸色有些为难,“往东可以,打狗就不必了吧?”
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硬是把人揽着出去了。
宗令见到几个孩子闹成一团,也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少年岁月,意气风发,身材飞扬,何等璀璨。
只是在琐事里浸泡久了,渐渐失了锐利,竟然让小辈们忘了,他也是有过峥嵘岁月,叱咤风云的能耐。
*
四人一起出了帐篷,决定转道就去找沈岩问问猎物怎么分配,顺便观赏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这野猪皮能拿来干嘛?不能做袄子垫子吧?”
“做靴子应该可以?”
“要不拿来做个马鞍?”
“要说我,可以拿獠牙做个串!多威风多霸气!”
周朗直竖大拇指,“这主意妙,特别的妙,回头就做成串,咱们一人一个!”他又看了看沈与钰,“四个人的话,要算好分量才行啊。”
沈与钰听到还有自己的份儿,本想拒绝,又想起之前他答应了要听指挥,所以闭嘴不言。
沈知澜本就是有意插科打诨,见气氛逐渐融洽,所以更加放飞自我。
只是走着走着,沈知澜习惯性瞄了一眼系统,震惊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是伤口疼吗?”沈葵立刻回头问询,生怕是他哪儿不舒服。
“刚才踩了石子,崴了一下,没事,我反应快。”沈知澜在脚下踢了踢,装做把石子踢走。
“我们互相扶着走,你胳膊用不上力,小心再摔一跤。”沈葵立刻过来揽住他,让他安心走。
沈知澜嗯了声,放心顺着他的指引走路,心思已经分了大半到系统上。
系统内会弹出很多话本的内容,起初他还兴致勃勃,全力追文,津津有味看剧情,到后来没了兴趣,就是十天半月才瞄上一眼,如果跟他生活隔的太远,他不会过分关注。
刚才那一刻,系统突然弹出跟沈与钰有关的话本,这不稀奇,稀奇的上,上面自带了马赛克。
话本:《王府■■公子》
千金之子光芒万丈,沈与钰作为寿王的嫡长孙,天资聪颖,温文尔雅,未来的路注定平坦而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