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表面上还是乖乖点头,好的好的,没错没错。
转而又说起客起话,感激皇帝专门跑一趟来探望他了。
皇帝面色古怪,“你觉得,你在什么地方养伤?”
啊,说错了吗?
“我在……应王府?肯定不在自家。”他试探说。
皇帝扑哧笑了,“你在皇极宫的东暖阁厢房。”说罢大笑着离开,只剩下呆头鹅一般的沈知澜。
啊?啊?!
第233章
他一瘸一拐的挪到窗户边,推开窗,只见到一片繁花似锦,百花争艳的场景,还有各种精致的亭台楼阁,美丽的不似凡物,就连最普通的石板路,也雕刻了花纹,不同凡响。
乖乖,亲王也没胆子把花园修成这模样吧,不然早被御史弹劾了。
真在皇宫啊?
沈知澜咂舌,欣赏如斯美景,但看过后又乖乖躺回去,好看的环境就是用来欣赏的,看看也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口。
嘶,好疼。
他想,钰哥说用了宫里最好的药材,希望能减轻养伤的痛苦吧。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住在西暖阁的沈与钰也休息好了,邀请他一起出去逛逛,两人互相搀扶,在东西暖阁来回走动,活动身体。
沈知澜走了两圈,热出一身汗,又不能活动太大,只能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看来看去。
又没手机又没电脑,确实无聊。
“你在看什么书?”
“这后头有个小的藏书阁,里面珍藏了不少孤本旧本,我趁机去借来看的。”沈与钰得意分享安利,“机会难得,不看白不看。”
“那帮我找几本杂记看看,我也打发时间。”
沈与钰当真起身,让内侍帮忙找了几本关于风土人情的杂记过来看,而沈与钰自己,居然在看前代大儒的手抄本,自己还做笔记?
“你也太用功了罢?养伤还不忘学习。”
沈与钰没抬头,“这本不一样,外祖父想找这本书的初版印刷,找了许久都没收获,我既然能在小藏书阁找到,就是缘分,赶紧誊抄给他带回去。”
有这种劲头,做什么都会成功,沈知澜暗自赞叹,他肯定是干不了这种活的,只能糊弄一下子。
宫里收藏的杂记,中规中矩到极致,平铺直述,完全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
更无聊了。
沈知澜手痒,干脆拿起纸笔,把这次被绑架的事写成一个话本,以后留给自己回忆。
他看过多少故事,对各种典故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又是亲历者,加上一点点的夸张叙述,就足够引人入胜了。
他写一章看一看,偷着笑笑,又把宣纸放在旁边等墨迹晾干,等会儿再装订起来。
写满十张纸再看,沈与钰的注意力,已经被纸张吸引走了,开始埋头阅读沈知澜写了什么。
沈与钰越看越新奇,他同样亲历,记忆里只有惊惧和担忧,以及对未来的担心,没想到在沈知澜笔下,惊惧变成了冒险旅程,随着故事一点点展开,娓娓道来还分外有趣。
而即使在危难中,也能看到故事记录者的潇洒随性,当真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气魄。
读到关于自己的情节,沈与钰忍不住面上一红,指了出来,“这里,写的太夸张了,我可没这么厉害。”
“哪儿?”沈知澜伸头去看,“这不是跟事实一模一样么?”
“哪一样了?把我写的运筹帷幄,智计百出,根本就不是我嘛!”
“你不懂,这是最基本的故事逻辑,适度夸张,欲扬先抑,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夸的太过分了!”
“越夸张才越能吸引人看嘛!信我,话本就是要这么写,这是主角光环。”沈知澜刷刷几下,改的更夸张。
“我又不是话本主角……”沈与钰喃喃两声,还是没抵抗住沈知澜的糖衣炮弹,认了。
沈知澜手上写着话本,笔却慢了下来,他想起来,沈与钰还真是话本主角。
只是属于他的话本上,打满马赛克,根本没有透露后续情节。这个八卦系统也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更新,各项功能也冻结了。不论他发多少私信给客服,也没收到回复。
他以前靠着系统趋吉避凶,还做了不少改变,一遭被ban,简直抓瞎。
沈知澜转而又安慰自己,不能光记系统的差,也要记系统的好,至少前头的改变不是假的。想到话本,又想起沈与钰,他压低嗓门问,“知道吗?听说无瑕姑娘救了许多公子,应王对她再三道谢,说是要好好谢她。”
“那不是挺好?她本也是善良的姑娘,以后日子也能过的顺畅些。”沈与钰嘴硬。
“美玉跟无瑕是姐妹,这样的话,美玉姑娘其实也能受益。”沈知澜托着下巴,想起沈与华,只觉得这是一笔糊涂账,“要是再认个义女什么的,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求娶吧?那可是好多家王府的救命恩人呐。”
“瞎说什么呢!”沈与钰作势要锤他,“不跟你说话了!”
沈知澜用手比划了闭嘴的姿势,他看出来沈与钰有些羞恼。
情窦初开的少年唷。
不知道阿璃有没有担心他?这么久没消息,估计人都急坏了,阿璃还不能到宫里来,不过姐姐应该会传递消息吧?省的人家老是担心。
沈知澜思绪越飘越远。
到下午,内侍总管徐海过来送汤药,亲手端到桌上摆好,还准备了蜜饯和漱口的清水。
“徐伯伯怎么亲自送来?随便找个人做就好了,还劳动你跑一趟。”
沈知澜端起药碗一口闷,苦着脸漱口,喊着蜜饯含糊发问。
沈与钰喝一口自己的药,发现没那么苦,对比出快乐,顿时满意的喝下去。
徐海笑着说,“哟,老奴想看看澜公子也不成么?之前的事,着实让人担心坏了,现下看到公子一切都好,这才能安心。”
“我其实没什么大事,腿虽然还伤着,但是养养就好了。”沈知澜站起来,转了两圈。
徐海连忙把人按下来,开玩笑,这位现在可金贵的要命啊!在所有王府的掌事都挂了号,要不然还在宫里,早就把沈知澜家门槛踩坏了。
徐海殷切的照顾着喝药,聊了些许闲话。消耗了两刻钟,徐海才打算离开。
沈知澜假意送客,硬是把人送到门口,这才小声问,“徐伯伯,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徐海诧异的看他,“待在宫里不好么?有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大夫,随叫随到,还是内侍他们照顾的不够细心?”他竖起眉头,就要发作那些下人。
沈知澜连忙阻拦,“怎么可能不够细心!就是太细心了,我反而不习惯,想早点回家么。”
这一动手指头,就有人夹菜的日子,让他觉得好似残废了。
徐海见他语气真切态度诚恳,笑逐颜开:“这才到哪儿啊!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呐!以后你肯定就习惯了。”
徐海准备透点底,提前烧个热灶:“澜公子,这次你力挽狂澜,救下这么多人,还一个没少带回来,功劳可大了去了!诸家王府都要承你的情,只是皇上还不晓得该怎么奖赏,所以才暂且搁置不议,准备等你伤好再说。”
沈知澜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原因,愣了,“也,也没这么夸张吧?都要承我的情?”
“澜公子,老奴虽然不读书,但也知道子贡赎人的典故,如果善行不加以重奖,以后谁还会愿意做善事呢?你这次一口气救下这么多人,便是嘉奖个爵位也是使得的。”徐海说着拍头,“我忘了,先前公子已经有爵位了,对吧?”
沈知澜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身上确实背着一个爵位,是啥他都忘了。
徐海越说越是热切,“公子身上已经有爵位,先前有立下功劳还没赏,别忘了!上次公子帮鸿胪寺出主意,挫败小国王子阴谋的事,老奴也是一五一十说过的!这好几样都加起来,手紧一点,封个伯爵,手松一点,没准能封个郡王呢!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哇!”
徐海越说越是热切,凭他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十有八九是稳了,不枉费他平日与人为善,果然有好事!
“徐伯伯说的太夸张了,我可是旁支中的旁支,怎么会有如此好运?”沈知澜连忙打断,“越说越远的。”
徐海神秘一笑,“一切皆有可能。”
除非皇帝突然被他亲爷爷魂穿,才可能对他这个孙儿这么好。不对,要优待也该先优待他爹,孙辈还排在后面。
送走徐海,沈知澜回去不禁长吁短叹,沈与钰问他,“你跟徐公公聊什么呢?”
“聊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沈知澜叹道,“宫里虽好,始终不是自家,爹娘想来看我,都要先交牌子等宣召,真麻烦。”
沈与钰想起他见爷爷,寿王让他想法子多在宫里待些日子,真是,各人的烦恼不同啊。
沈与钰轻松的心情,瞬间低落。
沈知澜还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看到内屋的矮榻上,还放着那日他穿过的旧衣服,就上前去整理,手上一甩,掉下来一块竹牌子。
咦?
沈与钰被吸引了,他走过来捡起木牌,“这什么东西?怎么藏在衣服里?”
“我想想,想想……”沈知澜终于想了起来,“那天追兵把我们追到河边,跑路前我在地上捡的,当时顺手放衣兜里。”
沈与钰只觉神奇,“你这衣裳,被翻来覆去检查许多遍,就是没看到什么木牌,怎么你一上手,木牌就冒出来了?”
“因为我有特殊的藏匿技巧。”沈知澜顺嘴胡诌,其实他也不清楚。
牌子拿到手里,两颗脑袋凑过来,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一个普通的竹牌,正面写着甲一,背后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点了一个小红点。
沈知澜没研究出底细,想了想,还是上交吧,或许施大人能发现什么痕迹呢。
*
施初拿着木牌反复看,掂量分量,木牌是用凤尾竹做的,经手过许多人,被盘的光滑圆润,有玉一般的触感,倒是有几分稀罕。
至于背后的图案,点个小红点做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牌子能派上用场么?”
施初把牌子收好,“肯定可以,这牌子像是他们的通行腰牌,甲一这个号码也排在前面,没准是什么大人物的腰牌。”
“非常有可能!”沈知澜拼命点头,“以我看,或许背后的图案是地图,点小红点的地方,是他们的总部?”
他猜,因为很多地图都是这样画的。
他的话让施初一个激灵,重新掏出牌子观察起来。
“这弯曲的线条,是水,这三角形,是山,红点,是总部。”沈知澜煞有介事的胡诌,说着说着,先把自己逗笑了。
可施初不这么想,他是真觉得有可能!也不愿意放弃任何线索,当即打算回去翻看地图,对照类似的地形。
他转身欲走,沈知澜送客到门口,顺口说,“感觉施大人,最近开朗许多。”
“什么?”
沈知澜点了点他的眉头,“以前大人总是微微皱眉,显得有心事,最近眉头总算松开了,想必是心事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