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宗室八卦日常 第59章

作者:明照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你夺了我们家的头名,夺了我们家的富贵权势,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吧?”

  “噗嗤!”

  一声笑声在牢房里回荡,唐青山怒视发笑的人,发现是那个小孩。

  “笑什么笑!”

  “我想笑就笑咯!你还能管着我笑吗?再说了,我就是笑你嘛!”沈知澜实在捂不住笑声,唐青山这逻辑,简直笑死人。

  他丢了两块钱,就觉得是丢了中彩票的一等奖,然后找人索赔五百万,天下哪儿有这种道理?!

第73章

  “我问个问题。”

  唐青山见没人阻拦沈知澜的问话,不情不愿的说,问。

  “你觉得你爹是被诬陷作弊的,那他的才学就是真材实料咯?”

  “那是自然。”

  “考试作弊会被取消三年考试资格,三年后他为什么不接着考呢?是不喜欢吗?还是看不上县试头名?”沈知澜做恍然大悟状,“还是想直接考秀才考进士吧?”

  唐青山额头绽出青筋,“我爹三年后还是去参加考试,只是被韩华盛买通了考官,屡屡将我爹罢黜,让我爹不能出头!还剽窃我爹的文章,他只是担心我爹出头后,揭穿他的真面目吧?”

  “喔这样,看来你不清楚科举的流程。”沈知澜露出半个微笑,“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吧,有一种流程叫提坐堂号,主考官会被前次考试的前十名提到最前面,在众目睽睽下考试写文章,所有人都看着。作弊,剽窃?信吗?除此之外,鹿鸣宴诗文会踏青宴,文人墨客交往,最喜欢现场吟诗作画,那么多雅士,会发现不来一个人到底有几分才学?”

  “才华是装不出来的,装的一两回也装不了一辈子。”

  “到底是一个屡试不第的人有才华,还是一个过五关斩六将通过殿试的人有才华,我相信所有人都长了眼睛。”

  韩相这时插了句,“听他说了会子,我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好像同村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才学不佳,名落孙山没有考中,”他补充了一句,“历年的县试团案都会存放库房,只要一翻就能找到。你要是想看,本官可以命当地知县送来,让你亲眼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郭振生的名字。”

  “啊啊我不信我不信!”唐青山捂着耳朵,“你现在是一品大员,当然可以随意伪造档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休想骗我。”

  哎,叫不醒装睡的人,沈知澜偏头看着韩相,韩相也是无奈。

  唐青山喘着粗气,显然不相信自己的爹会作弊,在他的幻想里,他爹就是朝廷高官,他是权贵公子,而斩断这一梦想的,就是碍眼的韩华盛,抢走他们一家的富贵。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他突然又嗬嗬笑了起来,重新理好头发,“瞧我,竟然忘了接着说话。”

  “我爹被你碍了前程,每次考试都被你贿赂考官,又派了邻居来监视我家的动静,可是你们没想到吧!我爹躲过了你们的监视,还生下了我,又告诉了我这些陈年旧事,最后,你看这是什么!”

  他在脖子上狠狠一扯,扯下一个小吊坠,摊在手心。

  牢头过去拿走了吊坠,确定没什么机关或者毒药后,擦干净奉上,韩相接过坠子,失声喊道:“坠儿?”

  “从哪儿拿到的坠子?你说!”

  唐青山极畅快的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韩相皱眉,“只要你肯说出坠子的主人在哪儿,我可以饶你一命,也不牵连你的亲属。”他补充,“在座之人都是你的见证。”

  “好啊,我告诉你。”唐青山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他在荷州的林塘县,县城旁边有一座野林子,他就在野林子里等着您呐韩大人!”

  他声音凄厉,包含着无限的恶意。

  而听到野林子三个字,韩相脸色大变,吊坠的绳子竟然被他生生扯断。

  沈知澜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笑成这样,他仰头问沈齐,沈齐犹豫踌躇,还是回答,“一般县城外的野林子,就是找不到家人的,呃,乱葬岗。”

  乱葬岗?!也就是说,韩爷爷想找的人,死了?

  “闭嘴!”有牢头看不下去了,呵斥唐青山,唐青山却是来了倾诉欲,滔滔不绝的说,“韩大人你知道嘛?我爹出门捡到一个野孩子,长的跟你有七分像啊!他见过你小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啊!然后他找熟悉的同乡一打听,都知道你家丢了孩子!哈哈哈!”

  “多好的机会,多妙的巧合!”

  “我爹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就成了我爹的儿子,我的弟弟啊!既然是郭家人,怎么能够不替郭家人报仇呢?我家可是日日都要唾骂韩大人,朝着韩大人的画像吐口水啊!”

  唐青山一边拍巴掌,一边笑,“哈哈哈子骂父,父杀子,妙啊,何等的妙!”

  听到这里,韩相也趔趄了两下身子一歪,牢头们连忙扶住他。

  韩相双目闭拢血色翻涌,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沈知澜挤进去,见韩相状态不好,也顾不上别的大声嚷嚷,“你放屁!事情要真是这样,为什么小汾被丢到河里了?分别就是你们阴谋败露,对方反杀了吧?”

  他已经猜到,小汾大概就是韩相丢失儿子的孩子,才会有这么一场儿戏一样的刺杀。

  听到这么两句,韩相缓缓睁开眼睛,没错,定然还有蹊跷,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唐青山被他反驳也不恼,“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自我安慰。”

  “这可不是自我安慰,而是事实推理。小孩子虽然小,但未必不明白道理,就算你们给他洗脑,但假就是假,真就是真,你们言语之间恐怕是露出什么破绽吧?然后还被发现个正着?不然,前前后后这么多年,现在才来实施你们的计划?”

  唐青山一僵。

  的确是这样,即使是他们日日洗脑,等到坠儿长大成人后,接触更多人后自然会对当年的事情产生疑惑,一时疑惑,坠儿就会到处打听真相,差点被他接触到以前韩华盛的故交,让他们不得不搬家换了一个地方居住,还用娶亲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即使这样,最终坠儿还是踩到真相的门槛,猜到他们意欲何为,匆匆的把文儿交给好友,托好友养育。

  沈知澜也在推导过程,但凡唐青山的洗脑成功,早就该发生刺杀案件,可过去的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就说明事有蹊跷。而且小汾是被扔到河里的,连唐青山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哪儿,这又是一个新疑惑。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唐青山的表情,果然看到唐青山脸色大变,忿忿不平。

  韩相是关心则乱,涉及到自己寻找了几十年的孩子,难免会紧张,如今也慢慢发现不妥之处,没有遂了唐青山的心愿。

  “凡做过必有痕迹,本官也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韩相重新镇定下来,“你既然觉得本官只手遮天,你们二人也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邻居亲友甚至是米商菜贩,一定跟你们打过交道,只言片语,就是一句话一声争吵,本官也能查的一清二楚。”

  “你!”唐青山气结,只担心被韩华盛查到真相,事实上,坠儿四处打听过当年科举的事,并不是秘密。

  但是他目光落到沈知澜身上,同样的个头让他想起文儿,又重新趾高气昂起来,“可惜啊可惜!你是丞相也没法跟天地搏斗!救不回人命,文儿已经被这个牢头弄死了!坠儿这一支可是彻底断子绝孙,血脉无依啊!”

  “韩坠儿就是个没福气的,投胎到了你家,又替亲爹挨了报应,英年早逝,连唯一的孩子,也被亲爷爷弄死了!子杀父没能看到,孙杀祖一样的好看!”

  唐青山放肆的笑声在整间牢房里回荡,他一边笑一边直勾勾盯着韩相,在他的幻想里,这是最极致的复仇时刻,他和父亲几十年的努力,就是为了等到此刻。

  高官又如何?丞相又如何?是人就有软肋,就有逆鳞,只要对准逆鳞狠狠一敲,再法力无边的神龙也只会掉进泥塘里,不能翻身。想想看,自己找了二三十年的孩子,终于听到他的消息,他早就死了!他留下一个孩子,很好,这个孩子又被你亲手杀死了!

  “哭啊,你怎么不哭呢!”唐青山恶狠狠的说,他只想看到韩相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样子。

  韩相捏住了坠子,其余人默默推开几步让出一个缺口,露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小汾白着脸一步步走进,慢慢蹲下靠在栅栏上,轻声问,“爹,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唐青山倒退两步,看清小汾虽然瘦弱,但是并没有受伤,霍然抬头看向韩相。

  韩相冷冷一笑。

  “当然是假的!是假的!”唐青山重新靠近,热切摸着小汾的脸庞,“我这么说,全都是为了让他们饶你一命啊!文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着,给爹报仇!”

  他手指在小汾脸上划过,激起一阵战栗,小汾拼命摇头,“不,你现在才是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他扭头就要跑,韩相伸手欲拦,沈知澜反而拦住了他,“让小汾先冷静冷静,他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风云突变,身世变化,就是谁都得缓缓,更何况小汾还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让他静一静,不出危险就行。

  韩相张张嘴,低落道:“让他想想也好,我还需要根据唐青山的口供,再查证一番。”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放心,就将小汾先带到我家吧,也让他好好想想。”沈齐连忙插嘴,解决韩相的难题。

  唐青山虽然招供,但未必没有九真一假,夹带一点私货,韩相定然是要查清楚整个过程,才好结案的,小汾的安置就成了难题,沈齐主动一提,韩相也就答应了。

  韩相考虑的细节显然更多,如果贸贸然的带着小汾回去,韩老夫人未必能受得住这个打击,还是先查清真相,徐徐图之。

第74章

  韩相重新收集齐所有的线索,小汾当日被飘进河里的木盆,打扮穿戴,以及育婴堂的证人,以及唐青山提过的乱葬岗,祖籍,还有邻里的证词等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小汾暂时被沈齐领回家,让他住着空屋里。

  沈齐欷歔不已,“人生无常啊,这际遇真是谁都说不清楚。”前几日小汾还是牢房里的人犯,一眨眼就成了韩相家的子孙,前途光明坦荡。

  “爹你光记得这些外物,怎么不想想小汾心里会怎么想呢?”沈知澜白他一眼,“本来日子也算是平淡安稳,突然找到爹了,爹又说家里有仇人,冲动报仇连累了养育自己的管事和同伴,然后啪一声爹不是爹,仇人反而成了亲人,谁能猛一下子转过这个弯来?”

  “倒也是,唐青山一家子是真毒啊,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沈齐咂舌,“这么歹毒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反正是想不出来。

  “世上的好人总是千篇一律,但坏人是坏的跌破底线。”沈知澜摇摇头,“我进屋看看小汾。”

  小汾虽然被他们带了出来,但一直一言不发,饭来吃衣来穿,但就是不开口说话。沈齐去劝过几回,掰开揉碎的劝了,小汾只当闭嘴葫芦,什么都不说。

  屋内,小汾还是呆呆做在椅子边,眼睛盯着窗户。

  沈知澜故意说,“小汾去后院待着,那儿有凳子,等会儿娘要打扫屋子,拆洗褥子,屋里灰尘大。”

  小汾站起来,怏怏跑到后院去了。

  他说要打扫卫生也是真的,今天天气不错,正好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屋里全是弹被子,晒褥子还有打水的动静。

  忙了一会儿,沈知澜又去洗了一盘黄澄澄的枇杷,端了一小盘过来放到小汾面前,“尝尝,刚上市的可甜了。”

  沈知汝跑过来撕开枇杷,一吸果肉,眼睛都眯了起来,“甜,真甜!”

  “这次我挑的不错吧?当时买枇杷的老板说,不甜不要钱!我马上跟他说,那我来一兜不甜的!”

  沈知汝噗嗤笑的差点被果肉呛到,她装做嗔怒拍了弟弟一掌,“你就贫嘴吧,小心老板把你打一顿。”

  小汾捏着果子,没忍住也笑了。

  沈知澜躲了躲,“打我一顿他就没顾客了呀!我这是讲价的策略,果然老板就给我挑了一兜上好的枇杷,姐要是吃着好,咱们再买点做成枇杷膏,秋上喝着清热润肺,味道也甘甜。”

  “行!我去问问娘,她要是同意我这就出门买去。”

  沈知汝兜里揣着枇杷,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沈知澜不紧不慢的先把被褥晾好,这才慢慢踱到小汾面前,“枇杷好吃吗?”

  “味道不错。”小汾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我也觉得挺不错,再过上一段时间,桃子杏儿梨子都要上市了,我带你一起做蜜饯吃,我家里可会儿做蜜饯了。”

  说着说着沈知澜自己馋了起来,盐津蜜饯可是他的第一桶金啊,味道相当能打。

  “差点忘了,我还跟人一起合伙研究,桃树跟李树,梨树跟杏树一起种,果子到底是个什么味,等到六月也该结果了,到时分给你尝尝。”他一边说一边哧溜,实在有点馋。

  小汾也好奇,桃树跟李树还能混着种?那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不免就跟着搭了几句话。

  沈知澜费心费意营造出这种家常氛围,就是想要引着他敞开心扉,人嘛,总是要跟人交流沟通,才会不钻牛角尖,如果一味蹲在屋里又闷闷的想,只会越想越憋屈,还不如在户外带着,见见阳光,闻闻花草,思路自然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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