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宗室八卦日常 第88章

作者:明照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升级流 穿越重生

  “既然我们已经是师徒,不能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我姓姜,单名一个彰字,彰化功德的彰。”

  周朗眨巴着眼睛,“我知道了师父。”一点没觉察到异样。

  姜彰绝倒,又不能追着科普自己的种种事迹,只能暗暗憋气。

  徒弟收了是不能退货的,姜彰开始从头教导,他发现周朗天赋虽好,但先前堪称野蛮生长,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学,学到的东西都乱七八糟,还需要他耐心梳理,从头打好基础,所以花了更多时间在教导上。

  周朗跟沈潭都找着师父学东西,倒是把沈知澜落单了,沈知澜正好跟秦先生一起学史,秦先生不光博学还擅学,说起任何话题都是深入浅出,旁征博* 引,任何枯燥无味的东西在他嘴里转上一圈都会变的妙趣横生,不知不觉就学了进去。

  有这样好的导师,沈知澜也学到不少东西。

  草长莺飞三月天,暖暖阳光洒在人身上,分外舒服,他们约了七八个同窗,一起去郊外踏青放风筝,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可以一起骑马。

  简直正中沈潭下怀,他刚学了一招马腹藏身,正准备显摆显摆,对这个提议特别积极。

  春游当天,沈潭不知道从哪儿借了一匹小马来,一路威风凛凛的骑了过来。正是年少,谁不羡慕高头大马当街过呢?团着沈潭找他问马经,偶尔小心翼翼的摸一把小马的鬃毛,小马也不尥蹶子,乖巧听着。

  “潭哥对动物当真有一手,这马到了他手里,比小猫还乖巧。”周朗不免感叹。

  “今天姜先生没安排课程?”

  “师父说今天要陪着女儿去踏青,我就没有课啦。”周朗耸肩,“正好松快一点。”

  “那不如也去练练骑马?上次在百珍园,表兄不是很想骑马么?”沈知澜还记得这茬。

  “现在不急,师父说我的基础没打好,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最重要,先让我练基础。”周朗带出三分得意,“况且师父说,个人有个人的长处,我擅长的还是陆战,堪称无敌手,先把自身优势发挥出来,再学别的。”

  “姜先生说得对,先把精力放在优势项目上攻尖,再去顾及别的。”沈知澜说完不禁想到自己,最擅长什么呢?读书练字倒也不错,但不够出彩,吃喝玩乐反而很来劲。

  “澜哥儿没觉察到,你很擅长组织各种活动啊!只要是你组织的,很多人都乐意来凑个热闹,而且不论是爱热闹的,爱清静的,爱读书还是爱玩闹的,所有人都照顾的周周到到。”周朗笃定的说。

  “嘿,有吗?”沈知澜惊讶说,“我没发现。”他就是自然觉得,应该让每个人都找到喜欢的活动,玩的开开心心。

  “就这样已经足够。”周朗说的特别笃定,沈知澜被夸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远处地平线冒出几个小黑点,逐渐靠近后才发现是几两青蓬马车,靠近了他们这些春游人群后,车夫停下车子,后来找他们讨水喝。

  “稍等,水马上烧开了,热水更好”沈知澜看了看水壶,回答说。

  听到他的声音,马车帘子突然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熟脸走下马车,走过来,“难得碰到,该讨杯热茶再走。”

  “冯,冯爷爷!”沈知澜惊讶,连忙让出空位来,让冯相坐下。

  冯相也不客气,他们一路奔波回来早就又累又渴,不然也不会停下讨水喝。

  沈知澜见冯相一脸风霜眼下青黑,多半是工作不顺,也不追问,只把茶水倒好递过去。

  冯相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喝着,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碧色,还有少年们欢快的笑闹声,奔跑声,多日的疲累逐渐从身体里清空,重新恢复到舒适状态。

  冯相把杯子还给沈知澜,再次出发。

  沈知澜正在小溪边洗杯子,有人小心翼翼靠过来,“那个,澜哥儿,你认识冯相?”

  他回头发现是沈玄许,沈玄许忙狗腿帮忙洗杯子,殷勤等着他回头。

  “还算认识吧,之前不是冯相负责《大焱报》的事情么?碰见过几次。”沈知澜轻描淡写道。

  沈玄许倒吸冷气的同时,蓦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更狗腿了,跟着沈知澜忙前忙后的。

  重新烧好热水后,沈玄许蹭到他旁边坐着,还拿出最新的《大焱报》,说是路上买的。

  报纸现在十日一期,分了好几个版块,有近日时事,有寓言小故事,还有提醒百姓近日春来多小虫,还有人一闻花香会打喷嚏,出门前要带好幂篱等等。

  “我们一起看!”沈玄许立刻把报纸极力展开,想要跟沈知澜分享,这个姿势特别费手,但沈玄许乐此不彼。

  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沈知澜挑了一个版块看了起来,刚好是个小短篇,他读了七八行后,突然咦了一声。

  这个故事……既视感怎么这么强?

  说的是某年某地,有个老财主,财主平时与人为善,跟邻里的关系处的极好,遇上荒年或者邻居不凑手,就主动借米借粮,从不收利息,邻里之间也常常称赞他是个大善人。

  老财主过世了,小财主接手家里产业,恰好又是一个荒年,小财主也没什么余钱,就想着要把父亲生前的欠债收回来,走了一圈发现各个邻居都很困难,吃糠咽菜的,于是歇了要债的心思,打算自个扛过难关。然后小财主一扭头发现,对方其实根本不困难,日日吃香喝辣,只是当着他的面哭穷而已。

  故事篇幅很简单,只写到小财主发现欺骗就戛然而止,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沈知澜沉思的功夫,沈玄许也看完了这篇短文,义愤填膺的说,“这些人也太缺德了吧!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人家富裕时借东西,现在手头紧竟然不想还,想赖账!”

  “你也看了这篇?”沈知澜问。

  “刚看完,真真是缺德。”沈玄许还在生气,觉得故事里的邻居道德败坏,品行不端。

  “一个故事而已,真遇到这样的邻居,有很多法子可以把债务要回来。”沈知澜安慰他,“别生气,看其他故事。”

  沈玄许气鼓鼓的接着看下去,而沈知澜特意去留意了故事的署名,竟然是陈原君的化名。

  陈原君在会试中展露头角,一举得了第五名,现在复习功课这么紧张的时间中还抽空写了一篇故事,实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不过有事也暂时看不出来,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向。

  事实上,有很多人看到这篇故事后,觉得面上有些火辣辣的,好似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了。他们去打听写文章的到底是谁,结果《大焱报》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说,他们尊重所有投刊人的隐私。

  隐私?笑死!在权贵面前,没有隐私,不肯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更大的权贵在护着他。

  那些人没打听出姓名,心里就有数,这是朝廷发现了他们借了国库的银子不还,在指桑骂槐呐!

  这事也算早有征兆,自从神威大将军凯旋后,户部就在紧急抽调各处的资金,要先把钱粮筹备上,到时供给边关。

  从产粮低运送到边关可不是个轻松差事,准备一百万斤的粮食,路上人吃马嚼,送到后可能只剩三分之一,所以要备的充足。

  一筹备粮食,动起了账本,就让皇帝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借了国库的钱不还,或者刚还上,次月又借,中间始终存在欠款,而且数额相当惊人,算出来之后,让冯相都吓了一跳。

  冯相一直知道这个制度,本身也是对官员的福利,却没想到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竟然有这么大的欠债缺口。借国库银子的人里,不乏皇亲国戚和确实贫困的人,所以冯相的提议是,先敲敲边鼓,先礼后兵,再来谈其他。

  这才有了那篇包含隐喻的文章。

  可惜冯相一番苦心并没有被人理解,欠债人看到文章后反而生了牛气。先帝都没追究过的事情,凭什么要突然改变?就不还,能怎么滴?

第110章

  不还当然也不会怎么滴,毕竟皇帝的意图是银子,而不是旁的。况且殿试在即,闹出事情来也不好看。

  表面上皇帝没有继续,但冯相心里清楚,皇帝不是没生气,而是在憋个大的。

  三月二十八,殿试正式举行。天公作美,暖阳高照,一众考生鱼贯而入,进入昭阳殿内参加最后一次科举考试,考中之后,为官做宰大权在握不在话下,庙堂之上将有他们的身影。

  陈原君看着巍峨广阔的宫殿,露出一个淡笑。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清楚,而青史留名这条路,才刚刚起步。

  殿试只有一日,日落结束,考生将考卷交上去,自有十位考官评判他们的成绩,名次。

  皇帝翻看着本次的考生,对于他看中的考卷,亲自用朱笔勾画起来。

  传胪大典上,众多学子昂首而立,等着内侍宣布名次。

  皇帝看着众多英才静立殿外,他们或是贫家少年,或是家学渊源,或是富贵人家,都渴望为国效力,不禁生出一种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的豪迈之情,亲自去宣布名次。

  “一甲第一,陈原君!”

  真切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原君生出一种尘埃落定之感,躬身上前谢恩。

  *

  “哇,陈大哥当真考中了?”看到张贴的皇榜,瞄了一眼,沈知汝感叹着。

  沈知澜反而猜到几分,以他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来看,陈原君的各项配置都是妥妥的主角,考个状元?洒洒水啦。

  “不光考中,还考的很好,以后肯定会平步青云。”沈葵瞧了两眼,“要去贺喜吗?”

  他们面前,新科进士们正好在打马游街,接受百姓们的道贺。

  陈原君接受的香囊,扇坠和手帕最多,快把他淹没了,到后来陈原君已经拿不下,他索性把披风解下来,把所有东西拢在一起。

  见此情景,扔东西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激动,丢的更欢实,还有人干脆用手帕裹了碎银子抛过去。

  陈原君无奈极了,他只是不想浪费诸位的心意,没想到她们更来劲了。

  沈知汝见了也不免感叹他好好,跃跃欲试掏出手帕,正好丢进陈原君怀里,陈原君回首一看,发现是他们,正准备说两句时,沈知汝摆摆手,示意对方先游街。

  沈知澜惊恐的看着姐姐,再三确定她不会看上状元郎了吧?好在姐姐只是被气氛感染,想要凑凑热闹而已,一回头就转移了兴趣。

  打马游街后,新科进士被分配到翰林院去积累阅历,没了吸引注意力的时间,预留的时间也足够,冯相正式把还清国库借款这事提上日程。

  有一户部小吏当堂提出,国库借款由来已久,但最近清点账目时发现金额巨大,恰逢采购军需急需资金,奏请户部可以向借贷的同僚们发起还款申请。

  同僚都想看看冯相的表情,奈何冯相站在前排岿然不动。

  “先说说金额吧。”

  户部小吏立刻报出一个总数,并且当庭就把累积金额的账本拿出来,可供验看。

  提到此事是,不少人嗤之以鼻,觉得多大点事,不就是手头紧所以找国库借点银子么?跟谁还不上似的。他们要么是勋贵宗亲,要么是当地士绅,缺什么也缺不了银子,可等户部真把账本搬出来,他们怔住了。

  诚然,每个人借的金额都不多,但积累下来就成一笔巨大的数字,足够当成正事。

  令人沉默。

  冯相眼看诸人开始重视此事,这才站出来启奏:“借款于诸位本是仁政,也知道各位同僚经济困难,但眼下正是调粮缺银之际,还请大家紧一紧荷包,先把欠款换上。”

  皇帝轻轻颔首,“准。”

  还款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当然,诸官员也找不到不还的理由,谁都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散朝后,此事的余波才缓缓震荡开来,开门七件事,样样都要银子,可骤然挤出这么一大笔钱,对他们来说也为难。

  “不是我不还,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全靠着借债才能过日子的样子,如果还了,明天家里就要断炊,难道还要饿着办差?”有人抱怨着,“冯相管着钱袋子,又手握着好几颗摇钱树,本身还是当地地主,哪儿懂我们这种官员的苦楚?”

  “是啊,京城居大不易,我也不想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说来说去都是各种难处,钱是半文没有。可不还钱,皇帝暗暗记上一笔,冯相使绊子怎么办?

  “要不然就先挤一挤,有多少算多少,先还给国库吧,谁让军情紧急呢?”

  一伙子人商量半天,终于定下计策,先紧着家里有的银子还债,至于剩下的部分?他们已经尽力,还能怎么样?法不责众,皇上也不能把满朝的官员全部罢免了,对吧?

  于是各人回去筹措银子。

  冯相自认此事做的公道,尽了同僚之情,先通过报纸敲了边鼓,又给了延缓的时间,没说一上来就要债。他却没想到,宽限的半月之内,连欠债的半成都没收回来。来哭穷的人花样翻新,甚至连官服都带了补丁,只是自己实在没有余钱,勉力奉上一部分,还请宽限则个。

  对于当真困难的小官员,冯相心里有数,也没打算追着人家要,有个意思就行,但那些勋贵宗亲,就少来这套吧?谁不知道他们家里古董成箱,金玉满屋,城郊的庄子一个连着一个,会还不上?

  当真欠钱的才是大爷!冯相怒了,先通知自己派系的官员,不论如何先把欠款补上,别在这时候撞上枪口,私下也是再三警示,低调行事。

  目前收回一成半的欠款。

  清点剩余的欠款,其中五成是皇亲国戚,跟皇家沾亲,还有两成是各种勋贵,没落居多,家里的架子空荡荡,偏还需要珠玉装饰,可不就欠钱了?真正穷的需要借款度日的,反而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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