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亲下去的时候,江随山做好了被扇巴掌的准备,挨一巴掌能试探出陈映澄的心意,也算挨得值。
“……”
陈映澄倚在桌上,愣愣地盯着他,脸颊染成粉色,像傍晚的云霞。
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来临,反倒是陈映澄眸中水雾氤氲,泪水一点点漫了上来。
“澄澄……!”
江随山登时双膝着地,跪在她腿前。
“我错了。”他慌张地伸手去接她脸颊上滑落的眼泪,“澄澄,是我错了。”
从无声地落泪转为小声抽噎,陈映澄哭得肩膀发抖,江随山挺直身子,手帕已经拿了出来,却不敢再碰她,只能举着放在她下巴处。
眼泪越来越多,想停都停不下来,陈映澄脸上挂不住,想骂他几句,开口又是浓浓的哭腔,“你个流氓——我要报官抓你!”
“……”江随山一怔,低头忍住笑意,“我明日便去投案自首。”
“我讨厌你!”
“……嗯。”
“我以后都不要再见你了!”
“好。”
“我要找别的夫婿。”
“不行。”
“……”
陈映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只拳头狠砸在他肩头,“你凭什么?!”
“凭我还是你的夫君。”江随山抓住她的手腕,将脸颊贴上去,“凭你还爱我。”
“你这叫自作多情!”
“那我们明天就回城,去解契取灯,然后我——”
陈映澄的巴掌拍在他嘴巴上,“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你死了清河大陆怎么办?赤日学院怎么办……我怎么办?”
“……”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着。”
“澄澄爱我,澄澄舍不得我死,为了澄澄我会好好活着。”
陈映澄哭得头昏,摇头把眼泪全抹在他袖子上,道:“你不能为我活着,你是为了匡扶正道活着。”
“那就顺便也为了匡扶正道活着。”
他用手帕擦去陈映澄脸上的泪水,眸中映着陈映澄委屈瘪嘴的模样。
“你还笑!”陈映澄夺过他手里的帕子,把他的胳膊推到一边,“虽然我……但以后在外,咱们还是已经和离了。”
“嗯。在外我是被休的前夫,要和澄澄保持距离。”
他点点头,没再表现出失落的神态,现在他周围危机四伏,杨柳生和夏侯家都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将陈映澄置于危险之中。
“但你也不能和别的男人亲近。”
“我什么时候和旁人亲近了?说的我好像多花心一样!”
“尤其是冷成光。”江随山咬牙切齿道,“你离他远些。”
“你怎么还在吃这些陈年旧醋?”
“你从前对他可没有这般友善,也不会跟他窃窃私语。”
陈映澄:“说得好像我以前对他多刻薄似的,他从前也没现在这么温和啊,一天天地像吃了炮仗一样。”
“……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是你先提他的。”
“……”
江随山趴在她腿上,语气有些颓丧,“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想我。”
陈映澄擦干眼泪,双手捧起他脑袋,“你再问我一遍。”
“什么?”
“你觉得呢?机会只有一次。”
“……澄澄,分开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很想。”
陈映澄低头,带着湿意的吻落在他唇角。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去死吧,管他将来谁会在江随山身边站到最后,他俩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的夫妻。
第69章
陈映澄已经快记不清两人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极岛那一次亲密两人都满怀心事,身体上坦诚亲昵,肆意交换彼此的温度,却满带着小心翼翼,心尖上还是冷的。
像是要弥补那次的遗憾和这近一年的空缺,江随山抱她的力度似乎要把她嵌入血肉中,陈映澄的双臂无处安放,挣扎几次,从背后环上他的双肩。
舌尖被吮吸到发麻,他呼吸沉沉,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裹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带着她一起向深处沉沦。
陈映澄睁开眼,想看一看他的表情,前些日子还冷冰冰的脸庞,温柔专注,带着汹涌潮湿的欲色,像海上翻滚的巨浪,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吞噬。
陈映澄手臂松了松,有些迷蒙地想,这副模样的男主,也只有她能看到。
环在腰上的手忽然收紧,江随山放过她被吻得发肿的嘴唇,眸色深沉,转而在她颈上轻咬。
“又在想什么?”低哑的声音中含着不满,“是在想我吗?”
陈映澄嗯了一声,他齿尖轻磨,鼻腔哼出一个音节,含糊问道,“哪个我?”
“……”
陈映澄缩了下脖子,伸手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往后扯了一下,“别留下痕迹。”
“澄澄,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目标下移,将那一截衣袖褪下,啃咬中不忘追问,“在想你梦里的我?”
陈映澄在他的力道和语气中,听出了那么几分质问的意味,还有不加掩饰的醋意。
“你们俩不是一个人。”陈映澄道,“你和他不一样。”
他动作微顿,动作放缓许多,小声问道:“那你们也这样亲密过吗?”
“当然没有!”陈映澄心中一阵恶寒,把他的脑袋捧起来,再三叮嘱,“你俩不一样知道吗?那是个骗子!他只是为了利用我,灭了陈家……不过梦里陈家也确实做了不少恶事也就是了。”
说实话,陈映澄有时候分不清梦里的陈家和现实的陈家,但有时候又分得很清楚。
梦里的父母兄姐对她也是百般宠爱,但因为梦里的陈小姐智力有缺,这宠爱更偏向于一种毫无底线的溺爱和保护。
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会瞒着她,对她永远是笑颜相迎,为她创造了一个无忧无虑的乌托邦一样的映月山庄。
梦里的陈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享受着家人的宠爱。
而她又和陈小姐有些不同,能接触到映月山庄外的事物,也见过家人除了喜爱之外的情绪,犯错时会骂她,她伤心的时候也会温柔安慰,被她惹怒的时候也会气急败坏。
他们和梦里的人一样的名字身份长相,但又不完全相同,像是平行世界的人。
最不一样的当属江随山了,毕竟两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在细枝末节处总有些差别。
江随山看着她因愤怒而鼓起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口,笑问道:“他怎么骗你了?”
陈映澄便将梦里江随山参加陈家招亲的事情告诉了他,江随山本是笑着,听到绣球之后唇角却落了下来。
“小姐还真是喜欢抛绣球。”
“……”
陈映澄不由得想起极岛那混乱的一夜,尴尬地咳嗦一声,“那不是抛绣球,那是极岛的传统。”
“若我不在,小姐想丢给谁?”
“自然是边柔,我都和她商议好了,我当时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扔给别的男人?”
他挑挑眉:“真的?”
“自然。”
“那些小妖可没那么听话。”他说着,拉去陈映澄的手覆在脸颊,“康椒可是心心念念要当你的妾室。”
“……”
陈映澄心虚地移开目光,被他抓到现行,追问道:“他是不是又提过这件事?”
他们离开极岛时康椒又哭又闹,虽然那些小妖怪来送她时都有不舍,但康椒无疑是反应最大的那个,最后还是被他爹拉走的。
她也见过康椒那个当屠户的娘,母子两人如出一辙的心宽,感谢她救了康椒外婆,愿意把家里几个孩子都送给她当“妾室”,康椒他爹拦也拦不住,脸都气绿了。
想到这里,陈映澄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一家倒是很有趣。”
“……哼。”江随山咬了她下的虎口,觉得不解气,又咬上她腕间,“小姐喜欢那样的?我以后帮你寻几个当外室好不好?以后小姐厌烦我了,便去找他们好不好?”
“真的?嘶——”
小臂上多了个牙印,江随山双目泛红,满含怨愤,“你以后还会厌弃我吗?要像前些日子那样,视我为无物?!”
“这明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恶人先告状。”陈映澄把袖子放下,张开双臂抱住这只躁动不安的小鸟,“我从来没有厌弃过你,以后也不会。”
“你还喜欢我吗?”
“我爱你。”
一句话便足以抚慰他的不安,江随山合眸,脑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不许再不要我。”
“嗯,再也不会了。”
“那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