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陈映澄忙拉住他的衣袖,“不疼,二哥,咱们走吧。”
“…我要杀了他。”
“二哥!”
陈映澄抓住他手腕,将他手中暗器夺走,“二哥,不要生事,那是谢通的儿子。”
“我管他是谁。”
陈正澈牵住她手腕,手中的暗器放出,冲着谢谊心口飞去。
“小雀!!”
陈映澄大喊一声,江随山身形一晃,出剑挡住那枚飞镖,目光随即向她投来。
澄澄!
她叫他了!
他连剑都来不及收,飞身直奔二人,却发现陈正澈脸黑如墨,手中正握着另一枚飞镖。
“快,帮我拦一下二哥。”
“……”
江随山目光由上及下,看到她裙边的污渍,肩膀上漫开的血迹,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第73章
“你受伤了。”
江随山沉声道,算不上询问,而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陈映澄:“…小伤,不打紧的。”
那箭擦过去的速度太快,疼痛也只有一瞬,现在伤口开始流血,疼意也开始渗出来,丝丝麻麻的,像有什么东西生长着扎入血肉,不算太疼,但也让人无法忽视。
眼看她二哥的暗器又要掷出去,陈映澄抱住他的胳膊,“二哥,你冷静点。”
江随山紧握剑柄,陈映澄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犹豫一瞬,伸手将陈正澈的暗器夺下,“二哥,冷静。”
看台前的谢友晴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陈正澈那枚飞镖来势汹汹,和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同,明摆着是冲着谢谊性命来的。
谢友晴和她这个异母弟弟关系一般,此刻也挡在了谢谊的面前,警惕地望着他们。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陈映澄紧紧抓着陈正澈,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有了加重的迹象。
陈映澄“嘶——”地倒吸冷气,语调变得委屈,“二哥,刚才还不疼,你再这样真要变疼了。”
“……”
陈正澈将目光转回到她胳膊上,眸中弥漫开心疼和自责,“我带你去包扎。”
“澄澄……”
江随山的手伸向她的衣袖,陈映澄微微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我没事。”陈映澄冲他摇摇头,“去找你的朋友们吧。”
江随山:“他们不是……”
陈映澄挽着陈正澈转身离去,甚至都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兽场寂静无声,连看热闹的人都悄然离去,江随山垂首站在原地,几乎和身后庄重肃穆的狮首雕塑融为一体。
“大哥…”
百里言冬不知何时朝他走过来,叫他的声音带着犹豫和忐忑。
“嫂子……陈小姐她是不是受伤了?”
江随山没有回答他,径直朝着谢谊走去,他走得缓慢,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眸若寒冰,在兽场燃动的灯火下,显出令人胆寒的狠戾。
“江掌门,谢谊他还小,不懂事,改日我会带着他登门致歉。”
谢友晴认得刚才那位姑娘,她初见江随山那日,她便在他身边。
可自从江随山从剑阁出来,陈映澄便再没出现在过他面前,估计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
江随山这种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莺莺燕燕,谢友晴自诩和她们不同,也从未将他的过去放在心上。
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随山这般神色,仿若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江掌门,我父亲,啊——!!”
江随山抓住谢谊的手腕,轻轻一折,发出莲藕被掰断时的脆响,谢谊的右手顷刻间变成了风中飘带,挂在腕间摇荡。
姐弟二人同时发出尖叫,谢友晴是震惊恐惧,谢谊则是剧痛钻心,瞬间跪地不起,捂着心口哀嚎。
他的伙伴们心急地冲上前,却无人敢对江随山发难,只能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扶着谢谊,忐忑地打量江随山的神色。
“姐姐!!娘——!我要我娘!”
谢谊泪眼朦胧地抬头,本想狠瞪江随山一眼,可是触及他的目光,眸中只剩畏惧,连哭声都弱了许多。
“娘……我要找我娘……”
百里言冬啧了一声,“是啊,好好给你娘瞧瞧,看她养出来个什么货色。”
他从前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他当年被江随山狠狠教育的时候可比谢谊要狼狈多了。
谢友晴见他真的动手伤人,不免慌了神,望了眼跪在地上落泪的谢谊,袖中双拳紧握,沉默半晌,咬牙道:
“江掌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还请饶他一命。”
“姐姐——”
谢谊抬眸,慌张又困惑。
他没杀人啊,那人没死,看上去又没受什么重伤,怎么就到了“饶他一命”的地步?
江随山并没理会谢友晴,只低头对谢谊道:“去跟她道歉。”
“明天落日之前,她原谅你,我便留你一命。”
他没有提陈映澄的名字,但一个“她”字,便足以表明陈映澄在他心中的分量。
比之对草包弟弟的担心,谢友晴内心被更大的悲伤和挫败取代。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走近他,就这么被宣告出局了。
“江随山……”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语调哽咽,心中怀揣着一丝希望。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道。
然而直到江随山的身影消失在兽场,她所期待的目光都没落到过她身上。
谢友晴咬唇,冷声命人将谢谊带去医馆,转身又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
众人散去,百里言冬上蹿下跳,一副要说点什么搞事的架势,秦向栗伸手抓住他衣领,向谢友晴告辞后,拖着他离开兽场。
百里言冬憋了半路,等到了人少的地方,话匣子便收不住了,“你看到大哥的表情没有?我就说吧,他平时的淡然都是装的。”
“听说陈小姐和江掌门有过婚约,我还以为是谣传。”
“哪是有过婚约啊,两人是拜过堂的夫妻!”
秦向栗:“那他们现在?”
百里言冬摊手:“不知道在闹什么,但上次分开的时候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秦向栗哦了一声,道:“明日夏侯绫生辰,陈小姐也会去吧?”
“或许,听闻夏侯和罗这次请了不少世家的小姐少爷。”百里言冬说着,语中多了怒气,“靠,他居然不邀请我!邀请你了吗?”
秦向栗:“呵。”
百里言冬跳起,抓住他脖子,“啊啊你不许去!!”
“滚开,我和你又不熟。”
秦向栗抓住他衣领,把他甩了下去。
*
陈映澄伤得不重,回家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但陈正澈还是大张旗鼓地请了三四个女大夫过来,非要把她包扎成木乃伊才放心。
最后陈映澄半条胳膊都缠上了绷带,她自己都找不清楚伤口在哪儿了。
车挚问清来龙去脉,先是将谢谊骂了一顿,又将江随山骂了一顿,最后开始骂陈正澈,言辞激烈,把他骂得一声不吭。
陈映澄躺在床上都能听到隔壁院子车挚骂人的声音,她想起身去看热闹,刚动了一下,守在床侧的落鸢便站起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小姐,您需要静养。”
陈映澄:“?我伤口这都要结疤了。”
落鸢:“二少爷说了,不知道箭上有没有毒,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陈映澄:“要有毒我早噶了,还能在这儿跟你扯东扯西?”
“小姐!”她急得上手捂陈映澄的嘴,“您不能说这种话!”
“我真没事,我就是——”
陈映澄余光瞥到窗边的人影,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小姐?”
“……没事,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找点吃的。”
落鸢:“可二少爷让我守着你。”
“那我就要饿死了。”
“小姐!您不能说这种话!我现在就去!”
落鸢还是好骗,陈映澄一哄便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房门打开又关上,半晌后,又响起落锁的声音。
“澄澄。”江随山快步走过来,趴到她床前,“你怎么样了?”
陈映澄给他展示自己粗了一圈的右臂,道:“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