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她甚至有些恶毒地想,要是男主能冻死就好了。
她为此事伤神不已,但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怕家里人知道后会担心。
没想到被芹娘看出来了,还告诉了小雀。
陈映澄不语,他又追问:“小姐为何不告诉我?”
“……做噩梦怎么了?你就没做过噩梦?”陈映澄抽回手掌,转为捏着他的脸,“你是为了这个才去取这东西?”
“是。”他道。
陈映澄道:“我只是做个噩梦,你把人家的心脏都给挖出来了,对翠眼蛇王来说才是噩梦。”
他低头,语调平淡,目光却心虚地躲闪,“我只是拿来用用,反正还会再生。”
蛇王的命门并不在心脏,没了翠玉心顶多不能化成人形,但这东西珍贵,贵就贵在它百年才能长成一颗。
男主手里那枚是怎么得到陈映澄不清楚,但再算上赤日学院那块,这东西在清河大陆至少有三块。
可怜的蛇王,居然被剜过三次心脏。
不等陈映澄谴责他,小雀便转移话题,“小姐怎么认识这种东西,若不是师父提起,我怕是连翠眼蛇王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书中看到过。”陈映澄扯了谎,但底气十足。
原著小说怎么不算书呢?
小雀露出赞许的神色,“小姐见多识广。”
“你先别夸我。”陈映澄将他拽过来,问,“你这次去有没有受伤?”
“没……”
“不许骗我!”
“小伤而已。”他道。
“我看看。”说着,陈映澄去拉他的衣领。
“小姐!”
他挣扎着往后退,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神色坚定得像是要守护自己的清白。
“小姐不可……伤在腰上。”
“腰上?!”陈映澄气势汹汹,去拉他的腰带,“我都没看过你的身子,那死蛇居然敢碰你的腰?”
“小姐,你、你在说什么……”
比陈映澄高出一头的男人双臂死死环着自己,被她逼到墙角,看着弱小又可怜。
“让我瞧瞧。”
陈映澄伸出罪恶之手,在他的颤抖中毫无怜惜之意地扯下他的腰带。
“咳——”
“咳咳咳——”
“老夫来得不巧了。”
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在这种时候!
陈映澄无语地收手,转身看着车挚,“师父,你来旁人的院子都不打声招呼吗?”
“为师都快咳出血来了。”车挚一只手挡着眼睛,笑道,“我现在能睁眼了吗?”
小雀手忙脚乱地系好衣带,“师父,你别误会。”
陈映澄已经大步走上前去,质问道:“你为要告诉他翠眼蛇王的事情?”
“你竟然知道?”车挚诧异地看过来,用目光询问小雀,“你告诉她的?”
小雀摇摇头,陈映澄道:“我本来就认识这东西。”
“哪里的记载,我竟然从没读到过?”
“你别转移话题。”陈映澄将小雀拉过来,指着他的腰,“那可是有千年道行的翠眼蛇王,他才修行几年,你就放任他去,他都受伤了!”
“小伤而已。”车挚道。
陈映澄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你俩不愧是师徒,连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是吗?哈哈哈老夫教徒有方!”
车挚故意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笑了两声,道:
“你也别瞎担心他,他现在是结丹期,整个青宝城才几个金丹道者?连区区一个翠眼蛇王都打不过,怎么能算我车挚的徒弟?”
陈映澄:“我感觉你在骂我。”
车挚笑道:“你与他不同,你只要在明年青宝司的选拔中拔得头筹,你也是我的好徒弟。”
车挚似乎已经放弃在修炼一事上为难陈映澄了,陈映澄的修行速度慢如蜗牛,但也在不断地进步。
半年前她还只能勉强让剑飞起来,现在已经能御剑在城中飞一个来回了。
只不过速度奇慢,又像放风筝似的摇摇晃晃,她每次起飞,车挚都要为她捏一把汗,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左右,怕她一个不留神摔下去。
车挚年轻的时候目中无人,见到陈映澄这种废柴肯定是要大肆嘲讽,可他现在居然觉得陈映澄这样已经十分了不起,甚至感到欣慰。
果真是上了年纪,心态都变得平和。
看着他一生中最亲近的两个徒弟,车挚唇角扬起,目光慈爱,“今日你们写下婚书,以后便要同舟共济,白首不离。”
“那是自然。”陈映澄道。
“师父放心。”小雀牵起她的手,“我一定好好待小姐。”
车挚眼中笑意更浓,“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反手,掌心多了两片小巧精致的红色羽毛,拇指大小,每根都流光溢彩。
“把手伸出来。”他道。
陈映澄:“这是什么东西?”
“你连翠眼蛇王都知道,不认识这个?”
这种时候了,车挚还不忘挖苦她。
两人伸出手掌,那两片羽毛便缓缓飘落到二人掌心,眨眼便向雪似的融化,留下一枚羽毛形状的微红印记。
那印记初时清晰,后面便慢慢变浅,最后肉眼不可得见。
“这是你们师娘送我的。”车挚道。
陈映澄惊讶不已,“我们竟然还有师娘?!”
车挚轻笑,笑中却有苦涩,“她若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
“……”
小雀蓦地抓紧了她的手。
“我们无缘,没能成亲,她便生病离世了。”
说是师娘,其实也不过相伴过六个年头,在他两百年的生命中实在算不得久。
他都快那姑娘的名字和样貌给忘了,可越是到了两个徒弟成亲的时候,关于她的记忆便越清晰。
所以他翻箱倒柜,将这东西找出来赠与二人。
“这是她们家族的信物,同渡鸟的羽毛,留下相同印记的人,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同渡鸟?师娘是百里家族的人?”陈映澄好奇地问。
“你还真是读了不少书,连这都知道。”车挚笑而不答,语重心长地对二人道,“这东西既然种下了便不能轻易解开,你们订了婚约,便不能轻易背弃彼此,否则便会被我逐出师门。”
陈映澄素来喜欢和他唱反调,今日却难得乖顺,扣着小雀的十指,道,“徒儿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
年后初十,青宝城下起大雪,纷纷扬扬一整夜,早起雪都未停,院子里的积雪深到膝盖。
陈映澄整夜都没有睡着,既是因为窗外白雪明亮,也因为远在水兴城的男主。
几乎整个清河大陆都下了雪,连最南方的小镇都有着很深的积雪,水兴城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应该便是书中改变男主命运的大雪。
陈映澄想着梦中场景,忍不住叹气:这样的大雪,她在屋中裹着大氅抱着火炉仍觉寒冷,男主身着单薄地倒在雪中,一定十分绝望。
她不想让男主冻死了,更希望那大夫能早些发现他。
“唉……”
陈映澄又叹一声,面前多了碗红枣银耳汤。
她抱着暖炉,不想伸手,努努嘴,小雀便持汤匙喂到她嘴边。
“小姐在愁什么?因为今日不能上学?”
大雪封路,学院也停了三日的课。
过年时有人送了陈元覆几箱橘子,陈映澄在她院子里生了火炉,叫芹娘她们一起来烤橘子吃。
喊了一个早上,也只来了小雀一个。
自从二人订婚的消息公开,院子里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只要二人独处,便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么大的雪,我才不想上学。”陈映澄整个人都陷在太师椅中,“最讨厌冬天上课,冻得连笔都拿不起来。偏偏书院还不肯多放几个暖炉,说要磨炼我们的意志。”
小雀道:“小姐怕冷,要不先请假一段时间,等天气转暖了再去上学。”
“那书院的先生又要嘲讽我一通,而且次次请假都要看冷成光的脸色,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
喝完粥,小雀又给她剥了个橘子。
“高姑娘的事情之后,似乎不怎么能见到冷少爷了。”
陈映澄:“谁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好像经常和他爹吵架,去年腊月的时候还在书院里住了一段时间,拜年的时候也没见到他。”
小雀专心地剥着橘子,在和陈映澄彼此互通心意后,再听到冷成光的名字,已没有从前那般介意。
得知他们要成亲,冷成光也并没什么别的反应,依旧冷嘲热讽他的出身。
冷成光对陈映澄是什么心思他不清楚,但在陈映澄心中,冷成光和书院其他人并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