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现在陈映澄又借口此事不让他亲,全然不提她昨夜是何等顽劣。
小雀无奈控诉,“小姐,你这是倒打一耙。”
“我怎么了?”陈映澄语调娇嗔,“是你自己答应陪我玩,却半途破坏规则。”
“小姐……”
他竟觉得陈映澄说得有理,他不听话,那是惩罚,在痛苦极点的给予欢愉。
沉思许久,只道,“下次不能那么过分。”
陈映澄的脑袋撞在他腹部,“谁过分?你过分的时候多着呢,要我数一数?”
他伸手,准确地捂住陈映澄的嘴,“小姐别说了,我在反思。”
掌心感受到她的唇角在上扬,他低头,在她脸颊轻吻,如羽毛拂面。
陈映澄闭上眼睛,沉醉于花香,她夫君的怀抱宽厚温暖,令人心安。
幸好,和她成亲的人是小雀。
不是江随山。
再次梦到父母爱情之后,陈映澄梦见了自己的“爱情”,准确来说,是原书中‘陈映澄’的“爱情”。
陈元覆想为自己天生呆傻的小女儿招一位赘婿,便设下绣球招亲,广纳天下英才。
当然,能被选中参加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青年才俊,家世干净,相貌英俊,又没有过于高调的背景,易于掌控。
彼时的江随山刚刚从剑阁出来,名扬天下,世人都以为他进了赤日学院,殊不知他已经抵达青宝城,化名洪阙,参加了陈家的招亲。
出众的相貌和气质,陈家人一眼相中,利落的剑法更是无人能敌,他毫不费力地夺下绣球,成了陈小姐的夫婿。
但他不过是借此潜入陈家,寻找车城主和他生母被杀的真相。
后来陈元覆被一剑穿心,才知晓自己看着万般顺眼的女婿,竟然就是那位举世闻名的天才少年。
他在陈家蛰伏如此之久,做小伏低,最后以陈家夫婿的名义,大义灭亲,将陈家资产用以资助百姓。
用陈家的血,成就了他的名,全了他的道义。
陈映澄连着两日梦见她与江随山相处的场景。
江随山待她极好,不嫌弃她呆傻,将她当成妹妹看待,为她簪花描眉,和她一起在烈日池塘边看鱼戏莲叶间。
梦中她看不清江随山的样貌,但许多个瞬间,他给她喂饭的时候,替她打水擦脸的时候,拂去她发间落叶的时候,动作像极了小雀。
他又化名洪阙,所以当梦里自己叫他“小阙哥哥”时,陈映澄心脏总是震颤,不自觉地给江随山带上小雀的面容,以至于梦醒还在恍惚。
小雀给她擦脸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闪避,但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原书的陈映澄,小雀也不是江随山。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是在父母师长的祝福下,因为相互喜欢才成了夫妻。
他们夫妻恩爱,才不会让江随山有可乘之机。
陈映澄紧紧地环住小雀的腰,满心依赖:小雀这名字确实不大好,等他们回去,便让师父帮忙取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
百里言冬又被拉去给谢友晴道歉。
他很不服,他都被赶出家门了,他爹凭什么再管他?!
百里言冬开口质问,挨了他爹一个大嘴巴子,押着他来到谢家门前,不顾周围来往行人,踹向他的腿窝,让他原地下跪。
接二连三地丢人,百里言冬早该免疫,可这次要他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实在是委屈。
百里言冬咬紧嘴唇,从早跪到中午,膝盖都失去了知觉,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百里言冬不是普通男儿,他是脸皮十分厚的男儿。
大庭广众下落泪,他爹看了都于心不忍,差人去向谢阁老致歉,拉着他回了家。
而谢友晴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还是不肯见他们!
百里言冬忿忿不平,破口大骂几句,又被他爹关了禁闭,寻了十几个金丹修士看守。
他本来还想再去找找陈映澄他们碰碰运气,这下也没了办法。
谢府。
谢友晴面容苍白,咳嗽不止,房内熏着草药,门外七八位大夫等着上前医治。
谢阁老站在她床侧,目光扫过她憔悴疲倦的面容,却还涂了鲜艳的口脂,心中五味杂陈。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百里家那小子虽是混球,但这次也算无妄之灾。
可他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去责怪自己的女儿,更不能因为此事丢了自己的面子。
到底是姑娘家的小性子,也就随着她去,宽慰几句,又将她一直想要的古画送她赏玩,谢阁老便自她房中离开。
江雅红等在院外,见他出来,迎上来询问,“友晴如何了?”
“无碍。”
他眉头轻皱,眉目间的忧愁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江雅红:“我听海花阁的阁主说……”
谢阁老伸手制止她,“我都知道。”
“……”
江雅红抿唇,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前谢友晴给她使过无数次绊子,在众人面前故意让她出丑,险些害得他们的孩子无法降生,他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
自己在他身边十余年,终究比不上他发妻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江雅红微微欠身,“我去瞧瞧友晴的药熬得怎么样了。”
“等等。”谢阁老叫住她,“友晴病中一直念叨她的意中人。”
“意中人?!”江雅红微愕,“友晴何时有了意中人?”
“我不清楚,大抵是在海花阁遇见的,你去打听一下,她这段时日都遇到过什么人,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少年,要格外留意。”
“友晴长这么大,难得有了喜欢的男子。”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如果合适,我便要送她风光出嫁,也算圆了她母亲的遗愿。”
江雅红神色一僵,点头道,“是。”
第41章
在赤日城待了五日,陈映澄和她二哥见了一面,由陈正澈带着游玩一番,便打道回府了。
赤日城没她想象中好玩,又遇见主角团的人让她接连噩梦,陈映澄临走前表示: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临行前听陈正澈说,百里言冬被他爹关了禁闭,谢友晴还在病中,谢阁老有意开后门把她送进赤日学院。
陈映澄觉得谢友晴那琴技确实该练一练,这样以后才能在和男主初见的时候一曲动京城。
他们潇洒离开,带走了她父母定情花圃的一株秋海棠,赤日城之后刮起的血雨腥风,便再和他们无关了。
陈映澄满心欢喜地回到青宝城,映月山庄上下却是一片寂静,她爹不在,她娘不在,只有神色严峻的高春至在等着她。
她不过离开五日,青宝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冷相七死了。
车挚重伤昏迷。
而她爹被以涉嫌谋害二人的罪名关押,正在青宝司等候审问。
前夜他们三人在冷家聚会宴饮,陈元覆醉酒归来,第二天一早,陈正拓带着青宝司众人,面色凝重地将他带走。
陈元覆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沈婧也忙于奔走,久未归家。
听到这个消息,陈映澄身体僵直,全身的血液凝固一般,连一句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车挚死了,她还能将矛头指向冷相七。
可冷相七怎么会死?!
他是反派啊!应该死在男主手中的反派?
他怎么现在就死了?!!
陈元覆和冷相七无冤无仇,更不可能蠢到在三人聚会的时候杀害他,但整个青宝城,除了他,又没人有这个实力能伤害二人。
是谁……究竟是谁?!
陈映澄的心脏渐渐缩紧,下沉,她痛苦地凝起双眉:原来比小说剧情发生更痛苦的,是剧情脱离她的认知,而她毫无办法。
“小姐,小姐!”
小雀紧紧抱住她,却发现陈映澄浑身冰凉,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瞳孔涣散无神,没有一点生机。
“陈小姐!”高春至上前想帮忙,却被小雀甩开。
“岳父现在如何了?”他问。
高春至:“陈大人……原本该正拓审问,但他身为陈大人的儿子,需要避嫌,听闻他们已经将此事禀告给赤日学院,今日便会有专人来审理。”
小雀将陈映澄抱回房间,用被子将她裹紧,“小姐,你冷静些。此事尚无定论。”
陈映澄比任何人都冷静,她不哭不闹,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她在小雀怀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高春至端着热水进来,瞧见二人相拥的模样,将水盆置于床边,道,“此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陈大人做的,青宝司带人去只是为了审问,就算赤日学院来查,也不可能给他定罪。姑娘不必如此担忧。”
她是青宝司的人,虽然不负责处理案件,但也参与过调查。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陈映澄的神色,过了许久,她眼眸动了动,淡淡地看向她,带着死灰般的平静。
“师父怎么样了?”
“城主大人还在昏迷,我不是修行之人,不清楚他的伤势,但是听正拓说,他性命无忧,但内丹碎了。”
“……”
陈映澄一颤,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甩开小雀,“放开我!我去瞧瞧师父!”
“小姐,你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