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夭夭
气氛很是美好安谧, 却偏偏——
“咕噜噜。”
突兀的一道闷鸣响起。
是谢茉,她今天?送走袁峰和赵梦两?人便无心其?他, 午饭没?吃,这会儿受了委屈的肚子比主人脾气大,直把不满嚷嚷出来?,还嚷嚷得光明正大,人尽皆知。
“没?吃午饭?”卫明诚低冽的嗓音忽然响在?头顶,谢茉身子一凝,呼吸下意识放轻。
她扬起脸:“额……”
卫明诚垂着眼,视线牢牢困着她,微蹙的眉峰透着不赞同。
“那个……我、我忘了。不是故意的……”谢茉心里发虚,讪讪扯了个笑,磕磕巴巴辩解。
“怎么又不按时吃饭?”卫明诚声?线虽下沉了几分,但内里充满了无奈纵容。
谢茉一阵无话可?说。
之前两?人就?因按时吃饭这件事讨论过,她郑重答应了,为了让她好好吃饭,卫明诚早餐桌上留下的纸条都攒了一沓了。
况且,因着她血糖低,两?人骑车去?县城时,卫明诚还给她特地?准备了饼干和糖果?。
这般想想,谢茉心头就?更虚了。
悄悄掀起眼皮偷眼打量一圈卫明诚脸色,嗯,有点沉,本就?冷峻的面庞又皱了眉,看上去?端的危险……
电光火石间,因心虚局促而高速运转的大脑“叮”地?一声?冒出一策,谢茉只迟疑一瞬,身体便先于意识行动了——她双臂挂上卫明诚脖颈,仰着脸,嘴唇重重碾压覆盖他抿紧的双唇。
她知道自己不妥当,可?不想听说教。
所以,闭上嘴巴。
可?渐渐地?,事情走向便脱离了她的掌控。
深入的,带点惩罚意味的吻,索取吸吮……
谢茉脑海里掀起阵阵浪涛,却空茫茫没?剩下什么。
她趴伏在?卫明诚身上,像生长在?涯边的一株花,根系一面死?死?扒牢包裹的土壤,一面汲取土壤营养。
终于,双唇黏连着分开。
谢茉目光有点涣散,神思还飘在?虚空。
卫明诚喘着气,捏了捏她纤细的颈子,哑声?低笑:“你呀……”鼻息喷在?她脸上,潮潮热热的痒。
谢茉把脸埋在?他胸前,慢慢平复喘息和余韵,听见?卫明诚叹息,懒怠张口,便用头顶蹭了蹭他下巴。
“我去?做饭。”卫明诚薄唇不断亲吻磨蹭谢茉的侧脸和鬓发,耐心叮嘱,“你先吃两?块饼干,稍微垫垫就?行,不然正餐该吃不下了。”
“……嗯。”谢茉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卫明诚低笑一阵,摩挲她肩头:“再稍等等,很快的。”
谢茉缓缓点头,把自己从他身上揭下来?。
卫明诚俯身拢了拢她,没?直接出门,而是先去?了西屋拿来?饼干盒,又替她冲了一杯麦乳精,才转身去?了厨房。
谢茉慢腾腾吃了块饼干,又一小?口一小?口啜光茶杯,收拾好桌面,端起杯子到压水井旁冲洗。
卫明诚听见?声?响,站在?厨房门口说:“放着我待会一起洗。”
“哦……”
谢茉放下茶杯,倚在?厨房门框上,那双黑润的眸子一刻不离地?沾在?卫明诚身上。
跟一朵小?向日葵似的。
卫明诚感知敏锐,而这双目光又过分强烈,他回身,勾起嘴唇问:“在?监工吗?”
谢茉这才回神,眨了眨眼睛,意会到卫明诚的玩笑,轻轻挑眉,压住一个劲上弯的唇角,摆出郑重其?事的模样说:“当然。监督才出效率。干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卫明诚切好黄瓜丝,粗细均匀的黄瓜丝被整齐得码在?盘子里备用,扭脸笑问:“那要是干得好有奖励吗?”
谢茉故意沉下声?:“干活就?干活,还想要奖励?”
卫明诚说:“当然,奖惩要分明,不然队伍不好带。”
谢茉实在?想笑,带兵经验都搬来?了,她咳了一声?:“我想想。”
卫明诚:“像以前那样就?成。”
以前?
以前哪样?
哦~谢茉明白了。以前都是她先凑上去?亲一口,现在?他都学会主动索要了。
进化了啊。
谢茉忍俊不禁:“看你表现咯~”
卫明诚作为军区最年轻的营级军官,各方面表现自是出色的,当然也包括区区一顿饭。
自然地?,谢茉也不会吝啬。
仰脸嘬了卫明诚一口后,谢茉直接跳开,而后冲他口齿清晰地?说:“我要去?镇上工作。”
她眼里盛满星光,笑起来?如同初阳照雪。
卫明诚几不可?察地?怔了怔,温和应了声?:“好。”
谢茉的心很充盈。
有点发涨。
身上却松快许多。
好……
只要她觉得“好”那就?行了。
***
第二天?,袁峰站在?办公室门口不住朝外头张望,待见?着邢主任进了隔壁办公室,对着窗玻璃整了整衣领,又喝茶磨蹭十?来?分钟,才去?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主任,我昨儿去?军区找见?谢茉同志,她对来?咱们?公社工作的事十?分意动。”
邢国强眉心一动,问:“怎么说?”
袁峰说:“说是要考虑考虑。”话在?舌头底下抡了一圈,他又忙补充,“但意愿很强烈。”
邢国强摆摆手,朗笑:“尽然如此?咱们?可?以再上门嘛。有困难,能解决的咱们?帮忙解决;有要求,提出来?能满足咱们?也尽量满足。人才难得,态度要先拿出来?。”
袁峰连连附和:“是,是。要是这两?天?没?信,我再去?登门拜访。”
邢国强就?笑:“人才呀,就?得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最大能量,更好为发展做贡献。”
领导高瞻远瞩。
袁峰跟领导讲起谢茉的情况:“……大城市来?的文化人,之前在?报社工作,言谈有物,讲话相当有水平。文化素养,个人修养,都没?得挑,和常见?的军嫂全不一样。”
在?镇上不少见?军嫂,但她们?中的大多数来?自农村,生活相对粗糙,兴许识几个字,将将写出来?就?不错了,写文章就?是天?方夜谭了。
自己出身农村,倒不是嫌弃生养自己的土地?,嫌弃一同长大的兄弟姐们?父老乡亲,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城乡差距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回避也没?用。
只能使尽全身气力将孩子们?送出农村。
“还是您识人之能高。”袁峰适时轻拍一记。
“严重了,严重了。”邢国强浑不在?意摆手。
“只没?想到谢同志那么年轻就?能写出那样有深度的文章,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能信。”袁峰开始闲话家常,倒不是他嘴碎,而是作为领导左右手,适当和领导讲些无伤大雅的闲话,以示亲近。
正说着,赵梦和同事路过,听见?这话,走开稍远的距离对方问她:“领导们?在?说谁?”
赵梦拿了拿乔便说了。
“文章登上省报,邢主任那么铁面无私的人竟也没?口子夸?这么厉害?”同事满脸赞叹,“听那意思人家年纪还不大?”
赵梦说:“谢茉同志今年二十?岁。”
“了不得!”
不知想到什么,赵梦眸光一闪,赞叹道:“那还用说,再说人家爱人是现役军人,营级干部,那福利待遇咱们?合公社谁能比得了。”
这下同事更好奇了:“她丈夫是营长?那每月光工资就?百十?来?块了吧?”念念叨叨几句,忽悠问:“营级干部一般多大年纪?”
赵梦掖了掖鬓发:“三十?往上吧?我也不太确定。”
“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嫁一个岁数那么大的老男人……”同事咂摸咂摸嘴。
赵梦笑:“营级干部待遇好,再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照顾人。”
“是呀,是呀。”同事阴阳怪气,“小?娇妻嘛可?不得疼着。”
赵梦笑着伸手去?扯同事的脸:“就?你会说。”
两?人在?办公室拐角,显示还压低声?,后头便顾不上,正被出门办事的邢国强和袁峰模棱听了几句。
“世事无绝对,咱们?隔壁军区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营长。”邢国强顿了顿,笑说,“往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匆匆就?走了。
同事惊诧:“啊?主任话里的营长不会就?是这谢茉同志地?丈夫吧?”
赵梦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兴许吧。”
就?这样,谢茉还未入职,就?有一个关于她婚姻“污点”的流言将要掀起,就?被邢主任轻飘飘一句话摁住了。
倒是公社要来?一个女笔杆子的消息传来?了。
掀起一阵不小?的水花。
谢茉没?让这场期待落空,一早吃过饭,去?农贸市场买好菜,路过邮电所被沈老师傅叫住,他眼角纹路里都流淌着笑意:“我就?说,你的文章没?有不刊印的道理。”
沈老师傅把省报翻到第二版,向谢茉点了点头一篇文章。
谢茉笑眯眯接过,浏览一遍,然后把昨儿的事讲了。
沈老师傅欣慰点头,连连说“好”,眉开眼笑说:“利己利家利于民,难得难得。”
她虽没?沈老师傅的高悟,但也庆幸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上一世多少大学生毕业后从事的职业和本专业毫无关联,这里头有太多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所以,谢茉也挺高兴。
“等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就?请您下馆子。”谢茉顺势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