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然如风
谁知尸体送上门了才发现是个男的。
退吧,中间人拿了好处早跑没影了。
这又多出来一具尸身,不赶紧处理怕是会招来麻烦。
在死人又催过几遍之后,家里人冒险将这具男尸跟它埋到了一块。
尤浩戈问起为什么要埋在山上,为什么不放棺材,为什么自家死人脸朝下。
家属惊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看尤大师的眼神愈发敬畏。
尤浩戈作不耐烦状催促。
家属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正经配阴婚的一对新人要装棺厚葬,埋在哪都行,火化了埋骨灰也没问题。”
可他家这是两个死人都不乐意,只能原身埋进山里,老人们说山上有祖先庇佑,能化解孽缘终成良配。
不放棺材是为了让尸身多接地气,意为多多接受祖宗的教训好好“过日子”。
自家那位脸朝下埋才能镇得住另一个人。
秦悠听得直想笑,看来老祖宗没能调节好这对夫夫的矛盾,一个为了逃跑不惜坑害救它的人,另一个硬被家里配阴婚的观念催生出了“必须有个媳妇”的执念。
两个都是倒大霉的人,死了也没得消停。
等这家人离开,尤浩戈取出那片人骨切片。
秦悠挑眉:“这不会就是他们信奉了几辈人的老祖宗吧?”
尤浩戈皱紧眉头点了点头。
有什么是邪修非要镇压的?
不值得他们收走的,也不能随便乱跑的。
以前活人的婚配尚有不少强扭的瓜,死人恐怕就更多了。
而死人的反抗往往比活人更激烈更极端。
想赚配阴婚的钱,配对速度要快,还得让每一对新人都“满意”。
而活人哪分得出满意和说不出不满意的区别,阴婚配成不来找家属诉苦就是良缘呗。
殊不知不满意的那些对儿根本没有诉苦的机会。
如今阵法被破,那些被镇压多年、相互折磨多年的亡魂们是在得到解脱后各走各路,还是化成怨鬼伺机报复呢?
尤浩戈不停搓脑门,他这是又给玄易找了个大活儿,那么多对怨偶亡灵光是超度就得以年计算,更别说还得先把它们找出来。
至于新出土这二位,它们不是被阵法镇压,而是下面的求救者被上面的死人给克制住了。
面对面埋尸,本就有上位镇压下位之意。
他们的魂魄早已脱离尸身。
余下的不过是两股凝聚不散的执念在较量。
“尘归尘土归土,死都死了就别给自己添堵。这个,知会他家里一声,明天由剧组拉去火葬场火化,骨灰该埋哪埋哪。这个……”
尤浩戈给那个被倒腾过来的小伙拍了张照片,修图尽量向生前靠拢。
“一场无妄之灾,你可以解脱了。”
小伙圆睁的血瞳缓缓闭合,两滴血泪淌过脸颊,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
第103章
剧组并不知道大师这几天在忙些什么,因此隔天转场去火葬场时,所有人都挺有干劲。
这边火葬场院子超大,剧组全体站进去连个角落都没填满。
张导领着几位主创去挑选拍摄区域。
尤浩戈懒洋洋倚着树,一脸的没睡醒。
秦悠买了点街边小吃回来,分给他和沈青杨。
剧组今天起大早转场,后勤还没找到大批量采购早餐的地方呢。
住宿也不乐观,剧组原计划是包场附近两家小旅馆,除了几位主演和导演,其他人两人一间挤一挤能住下。
可最近回乡祭祖,参加亲友葬礼的人特别多,旅馆得优先接待那些半熟脸,谁让人家是小旅馆的长期固定客源呢。
沈青杨:“我听说大概率要折回村子那边住,这边连个搭房的空地都没有。”
秦悠:“回去住也挺好,过两天要连下好几天的大雨,正好可以去摸鱼。”
应和她这话似的,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空气湿度一下子就升上来了。
张导立刻召集人手去他选好的场景拍两场阴天的戏。
秦悠瞄一眼告别厅那边正在进行的葬礼,院子大就是这点好,剧组可以在火葬场上班时进行拍摄,剧组打扰不到家属悲伤的送别情绪,还能仗着人多壮壮自个儿的胆。
半天制的火葬场下班了,剧组也拍完了。
张导轰鸡崽似的催着大伙上车回村,阴云几乎压到头顶,再慢点怕是会被暴雨拍在泥泞的半路上。
一天一夜的大雨洗刷了所有人的疲惫,周边池塘集体涨水,打远望去能看到鱼群在稻田间蹦跶。
陆续有村民拎着桶去捡鱼。
秦悠跃跃欲试,可剧组里没有大桶。
尤浩戈铺开她的渔网,跟沈青杨一人拎两个角。
仨人斗志昂扬杀进水流没过膝盖的无人耕种野田,一条鱼没捞着呢,沈青杨那双贵得吓人的鞋就被大泥拔走了。
秦悠满脸黑线:“你穿鞋进泥地啊?”
沈青杨很郁闷:“我想换雨靴,这不是没有么。”
一个没穿鞋的,一个被迫光脚的齐齐看向没吭声的尤老师。
尤浩戈抬起大脚丫,光溜溜的脚底板绑了两根更光溜的宽竹片。
尤浩戈:“比光脚踩泥省力,还能避免被硬物扎到脚。”
沈青杨:“出发前你怎么不说?”
尤浩戈:“就找到这两条。”
沈青杨:“……”
秦悠抹一把脸:“尤老师,我们没有竹条,可我们棺材板管够啊。”
尤浩戈醍醐灌顶:“那咱回去?”
秦悠瞅瞅来路的距离,果断拒绝。
沈青杨丢了鞋,这么回去更不甘心。
这二位闷着头噘着嘴往草稞子里钻,尤浩戈只好舍命陪君子。
这不,第一把抓上来的还是鱼,第二把就变成了带纹身的小可爱。
沈青杨一个激灵,把惹不起的纹身蛇扬出去老远。
纹身大佬在半空中疯狂吐信。
怎么看都像在骂街。
前车之鉴过于刺激,仨人转战到泥地中间,这边鱼少,但每一条都能看得清楚,不怕再摸出点吓掉魂儿的物种。
鸭子领着它的小弟们不知从哪钻出来,这边吃一嘴那边吞两条。瞧见渔网上的大鱼,鸭子两眼放光。
秦悠按住冲过来的鸭子,给它来个手动转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边鱼多。”
鸭子奔着捞出过蛇的草稞子就去了。
半天下来,渔网被鱼压得快要拎不动了。
三人心满意足往回返,路过沈青杨丢鞋那地儿,尤浩戈探手进水里摸啊摸,神奇地把鞋扥出来了。
沈青杨惊喜交加,虽然这鞋被泥糊得都认不出来了,他还是对尤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尤老师很谦虚:“啊,我就是看有个带纹身的玩意在脚底下,怕踩着人家。”
沈青杨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急忙把鞋扔出去。
鞋摔在泥水里,鞋帮上的大泥巴掉了许多。
秦悠哭笑不得给他捡回来。
沈青杨看看都是泥巴根本藏不了活物的鞋,看看尤浩戈那似笑非笑的脸。
一连串鸭子的嘎嘎大叫应景地响起。
大明星把渔网往尤浩戈身上一挂,抱着鞋气呼呼走了。
剧组不少人都去捞鱼,秦悠和尤浩戈回来时,大伙正在盘点各自的战利品。
都是用衣服兜回来的,数量不多,加在一块倒也够剧组吃上两顿。
一直没捞着自己开火的后勤们忙着起火架锅,配上从农户那买来的新鲜蔬菜,香味勾得所有人食指大动。
尤大师和他的拎包小妹作为鱼量贡献王者,剧组专门给他们烧了一锅,最肥的两条鱼都在这口锅里。
秦悠抱着碗蹲在锅边眼巴巴等着,一扭头,不知何时脱离鸭群溜回来的鸭子也眼巴巴等着呢。
秦悠戳戳它凸出来的嗉囊。
鸭子侧翻到地上,没有半锅鱼汤起不来那种。
尤浩戈给它盛了半盆饭,只等锅开浇鱼汤。
去池塘边刷鞋的沈青杨卡着时间回来。
尤浩戈给他也盛了半盆饭。
沈青杨连连摆手,嘴上喘得说不出话来,手却一个劲朝池塘方向指。
秦悠:“出事了?”
沈青杨使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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