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见雪
“啊、啊啊——！”
最下层的房间内有人惨叫，喊声撕心裂肺，令人心底发寒。
但很快，那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呻吟和啜泣。
再后来，就连呻吟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渗人的死寂。
有新来的工作人员心中胆寒，忍不住问向旁边的老人：“这些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惨啊？”
“他们哪里得罪过博士？”
老人忙一把捂着他的嘴，四下环顾一圈，看到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嗓音小声说：“别多嘴，在这儿干活，不该问的别多问！”
新人缩了一下，讷讷地点点头。
但老人紧接着又说：“那些人是没完成博士交代的任务，还给博士捅了个大篓子……唉，S市的部署全军覆没，前几天博士发了好大的火，你这几天也小心点，千万别在博士气头上惹他不痛快。”
新来的年轻人赶忙点头，跟随在老人身后，又朝下走了几层。
一路上，他看到无数人忙忙碌碌，成百上千的标本罐被装箱运走，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被往里抬，还有无数人忙着组装、测试，实验室外显示屏上跳动着数码波纹，看上去诡异又神秘。
年轻人没忍住：“这、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老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刚告诉你别那么多问题吗？博士安排的事，咱们跟着做就行了，我哪知道那么多？”
年轻人撇撇嘴，心说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他偏过头，好奇地望着实验室内仪器滴答作响，跃跃欲试地卷起袖扣：“我大学是学计算机的，你说我是不是能跟博士毛遂自荐一下，也加入某个项目组？”
“我看他们写这些程序，好像是跟数据化相关，正好我专业对口……”
老人：“……”
臭小子，找死别拉上我！
中央实验室内，穿白大褂的男人脸色铁青，注视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一言不发。
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博士，咱们那些标本全部都转做数据流吗？”
“现在技术手段还不成熟，转化率只有60%，太浪费了……”
博士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人哆嗦几下，顿时不敢说话，低下头赶紧执行任务。
殊不知，此刻在博士心中，也是肉疼得近乎滴血。
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得来的玄兽，耗费无数个日夜辛苦攒下的标本，经历过大量实验获取的材料……可现在不得不随着实验转型，纷纷放弃。
不放弃不行，S市那边顺藤摸瓜，已经挖出了不少东西，连带着他与盗猎团伙的不法交易也几乎曝光。他必须壮士扼腕，杀掉供货的盗猎者，处理掉手头的大量证据，才能保住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
天杀的，谁知道只是抓一个小丫头，竟能惹出来这么多事？
不光炸掉了半座旧厂房，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大怪物，吸引了整个S市安全部门的火力不说，连周边地区都开始严查防控！
最近这段时间，博士忙得焦头烂额，心底把派去执行任务的人骂了千百遍。
他倒不觉得是夏沐晴又多厉害，只觉得是下面的人太废物，办事不利，才把事情闹到现在这般地步。
搞得他都差点没法收场，即便明知夏沐晴的玄兽觉醒了稀有能力，眼馋得厉害，一时半会竟也不敢去抓。
“……唉，这样也好，”博士在心中自我安慰，“之前的实验达到了瓶颈，人体和玄兽之间的能量转换迟迟没能突破，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转入下一个课题。”
人体玄力挖掘的实验，博士已经进行了很久，但一直没能取得关键性突破。不管用多么强壮的人来实验，都很难承载住玄兽狂躁的力量波动，很快就会像之前的实验品一样，烧成灰烬。
终归是人体实验，博士能力再强，也很难拿到足够的样本。
再加上抓捕夏沐晴和疾风犬、锦鲤鱼的行动失败，博士损失惨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不蛰伏起来，没法再去外面抓人、抓玄兽了。
不过话说回来，无法验证的实验，也没必要在上面继续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就拿这次S市的大清洗，当做是命运提醒他转入其他课题的契机吧！
毕竟目前推进的实验课题，也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大项目。之前作为实验室的辅课题，本想着为主课题的研究提供些辅助，却没想到在现代人工智能和虚拟链接技术的发展下，辅课题反而更早迎来了突破的良机。
“而且，马上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博士盯着眼前的屏幕，两眼放光。
而屏幕上，伴随着一只只玄兽标本化为乌有，它们的身躯和生前数据却化作一串串荧绿色代码，飞速闪过。
幽幽绿光，将博士的眼镜映出月牙形的反光。
屏幕右下角，一行小字闪烁不停。
【Ark.信息库录入中……】
“如果人类的躯体孱弱，注定没法承受玄兽的力量，那么……机械呢？”
第69章 （二更）
宗山。
看完了日出, 一行人坐索道下了山，继续乘坐火车返程。
许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叹气：“唉，一想到明天又是周一, 要回去上课背书，就巴不得住在山顶上不走了……”
夏沐晴：“好啦，高考这不也不剩几天了。等考完试, 咱俩出去尽情地玩？”
听她这么说, 许灵顿时来了精神, 一骨碌从车座上爬起来：“诶诶诶刚好，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旅行路线，一路经过好几个城市, 御兽师协会还准备联合举办活动, 每个城市挑战打卡可以积攒奖章，兑换奖品！”
“咱们一起去吧，约好了！”
夏沐晴：“好啊, 不过还要看小风它们能不能醒过来。”
许灵连连点头：“那肯定的。”
约好了高考之后去哪里玩, 两人都禁不住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充满了期待。许灵扒着手指, 开始数高考时间：“文化课要考两天，玄兽史和御兽知识要考一天……最后压轴的就是玄兽实力考核了。”
“前面都是笔试，就最后一门, 今年不知道会怎么考。”
旁边的姜莉凑过来，听到她们在聊高考，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应该不会是分组对战了吧？”
“这几年玄兽越来越普及，再加上御兽学府扩招, 每年的新人御兽师都有好几万, 比之前翻了好多倍呢。从大前年开始，就不采用分组对战的方式选拔了, 那样偶然性太大，也容易被人动手脚，不够公平。”
许灵：“那难道跟前几年一样，用基础能力测试加打分的模式？”
姜莉摇摇头：“不知道。但这个模式也被好多人诟病，说是衡量方式太死板，没法检测出玄兽真正的战斗素养，导致考进去的大学生好多都是高分低能。”
夏沐晴摸着下巴：“不管怎么说，高考总要采取一种最为普遍、不被人力干扰的方式吧。”
这可是决定考生发展前途的重要考试，一般来讲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肯定不能像分科选拔那样，市里自己找些评委老师，打打分了事。
否则像刘攀那样，靠后期贿赂获取分科资格的人，还不知道要冒出来多少。
陆文谂：“我听说，好像是以基础素质打分为主，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虚拟对战。”
虚拟对战？
在场几人都有对这个词有点陌生，许灵迟疑着：“是像VR游戏一样，跟模拟玄兽对打吗？”
对于模拟玄兽，夏沐晴倒是有点印象，之前她们使用的训练场就带这个功能，可以调出许多玄兽的影像，并让它们使用简单的技能招式，用作练习参考。
但模拟玄兽的攻击方式太过死板，智慧和应变能力受AI限制极大，往往也只能用来做参考，没法当做真正的实战演练对象。
“打那玩意儿，跟打木头桩子似的，这能评出什么分数来啊？”
陆文谂摇摇头：“那是你们没见过最前沿的智能AI。我听说燕都大学研究所团队开发了一款新的AI驱动，可以完美搭载模拟影像，重现现场对战。”
“最关键的是，那AI还有成长模式，也就是说它打过的玄兽越多，自身就会越灵活，也越强大。”
“燕大召集了全国各地的研究所，给AI狂喂了好几个月，这会儿估计已经成长为大魔王了吧……如果真拿来跟咱们打，估计就像大学学长学姐虐菜一样……”
其他几人：“？？？”
这礼貌吗？
夏沐晴倒是眸光微闪。
燕都大学研究出来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向程子濯、池梓老师打听一下情况？
……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夏沐晴拨通了程子濯的电话。
程子濯也不含糊：“你说方舟系统？我知道啊，就是我师姐她们团队研发的成果。”
“对，你也认识，就是池梓。还记得上次竞赛，你不是奇怪为什么她能看穿疾风犬的潜力吗，就是因为这项研发成果中，包含了一项能量监测，通过更明细的分级、更深层的波动探测，来预测玄兽的实力状况。”
“她拿这个去招生，准确度达到了99.9%，挖出来好多好苗子，校长都快乐疯了。”
“但这个系统也有缺陷，只能检测实力值，不能检测潜力值，所以传统的辨别玄兽的方法还是不能抛下。”
“程序已经在投入运用了，先跟各地安全部门联合升级，然后再进行商业化运作。上个周招标仪式启动，来了好多人……具体运作模式还是秘密，不对外透露呢。但是你去问的话，师姐或许会很愿意跟你聊。”
夏沐晴听得眼底异彩连连，放下电话后，还感慨了好一阵。
世界真的每天都在变，对玄兽的研究也不断地取得崭新突破，可以预料到这个能量监测系统一旦完全普及，会给御兽界带来多么重大的变化。
譬如说分类，之前人类只是根据是否进化，把玄兽分为未进化、一阶、二阶。二阶之上格外强大的，被称为神兽，但其实二阶与二阶之间、神兽与神兽之间的区分，还是非常模糊的。
可今后，应该就会大不相同了。
既然程子濯说是商业机密，夏沐晴就没去问池梓具体消息，毕竟不能让对方为难嘛。
不过仅仅两天之后，她在学校里上课时，就跟着全班同学一起被袁老师带到了训练场。
袁老师：“同学们，御兽师协会今天公布了一条重要消息，大家务必要认真记牢，理解消化。这不光与大家的御兽知识考试有关，也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大家的对战考核分数……”
袁老师在上面说着，下面学生们一片哀嚎。
“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活了，马上都考试了还加新知识点？”
“考卷都该出完了吧，这能来得及改？”
“甭提了，这种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考试考到这道题，你没背，答不上来，后不后悔？”
“先听听老师说的什么，肯定是御兽师协会又有大动作……”
夏沐晴在人群中，抬头看着袁老师拿出一个圆形仪器，在一只未进化的黄泪猴身上扫了一下。
仪器发出嘀嘀的提示声，亮起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