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涉水而来 第50章

作者:雾圆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本想说几?句绕个弯儿,然后暗示萧霁这样?也不是不行?,谁料萧霁盯着她,有些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出口?打断道:“骗你的,皇都公主,怎么能?来?给?我?做妾?”

  被他的表情提醒,朝露才懊恼地发现自己用力?过猛,装得还是太不像了。

  照她从前的性?格,好像气得跳脚大骂他一顿更正常。

  不过他好像也不太在乎,管不了这么多了……

  朝露便接着往下演,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

  又道:“我?们想些别的办法补偿清嘉师姐可?好?”

  萧霁神色晦暗,良久才低声道:“嗯。”

  朝露心里乱七八糟,哪里注意得到他的微表情:“那你就回去罢,我?想办法说服父亲母亲接受你的婚书。”

  萧霁垂着眼睛,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就这样??”

  朝露困惑:“啊,还要怎样??”

  她刚说完,对方冰凉的手便摸到了她的脸颊上。

  他微微倾身?,低头凑了过来?,要送来?一个吻的动作。

  吸取上次偏头惹得江扶楚不高兴的教训,朝露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她甚至感觉对方的气息已经?喷吐到了她的颊侧,可?萧霁只?是抵着她的额头,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朝露听见萧霁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你不要后悔。”

  朝露连忙讨好:“怎么会怎么会,师兄你……”

  萧霁松手放开了她,苍白的面上浮现一丝红晕,终于恢复了朝露熟悉的那副懒洋洋、笑?吟吟的样?子:“你还叫我?师兄?这样?生分,不如叫子攸罢。”

  朝露像咽了一只?苍蝇般艰难改口?:“子攸。”

  “再?叫一声。”

  朝露感觉自己后槽牙被咬得发酸:“子攸。”

  萧霁捏了捏她的脸,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朝露做贼一般左右看了几?眼,急道:“你小声些,招了人来?怎么办?”

  “怕什么?你我?就要成婚了,难道还怕人看?”萧霁微微挑眉,冲她伸出了一只?手,“皇城守卫森严,你送我?出去罢。”

  朝露狐疑道:“你不能?飞走吗?”

  萧霁学着她“哼”了一声:“不乐意。”

  朝露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到了他手中。

  萧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同从高高的城墙上走了下去。

  无视沿途一头雾水的侍卫,和正殿中刚刚散班、瞠目结舌的众人,朝露硬着头皮将他送到了皇城的正门之前。

  松手的时候她发现沾了一手心的冷汗,好像是对方留下的。

  不知为何,他攥得那么紧,却好像比她更紧张些。

  回去的时候,朝露发现正对城墙的花园里有新栽的兰花倒了一片,砖瓦破碎,不知是被谁刻意砸坏的。

  她有些心疼地一株一株扶起来?,又叫人来?寻找新的花盆,眼见着它们被重新栽好了,才犹犹豫豫地进了希蕴的宫殿。

  ***

  十一月初,皇都和清平洲广发请柬,向世人宣告了年轻的魔尊和皇族晞公主这一场不可?思议的婚事。

  酒楼茶馆里顿时充斥着各种猜测,有人说这是清平洲新任魔尊有意向仙门示好,有人说是皇都欲与魔族修好、借清平洲之力?向北方开拓疆土,还有人说这场婚事只?是那位新魔尊同小公主两?情相悦,并不牵涉利益。

  总之,那位新魔尊上位之后,少有流窜妖魔在外作恶,婚事一出,连皇城近日频发的怪事都消失了。

  这叫公主的婚事变得如同一场“和亲”。

  流言传了又传,最后都成了对公主大义的称赞。

  朝露也没想到希蕴如此轻易地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那日她战战兢兢地来?到希蕴殿中,不料对方只?问她是否真心、是否不后悔,旁的都没有多说。

  朝露大概能?看出来?,希蕴应下这桩亲事,心中计量似乎也并不纯粹,所以对她略有愧疚,言语躲闪,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说:“就算……阿娘也能?为你找到更好的男子,你那位师兄便是很好的,只?可?惜……”

  朝露有意装傻,不愿意深想,听了这话也只?是含糊几?句。

  既然快要离去,与这个世界的牵扯还是越少越好。

  婚期定在除夕之前,略有仓促,不过新岁前后皇都本就要遍邀仙门,倒也省得众人再?跑一趟。

  大婚当?日,朝露起了个大早,哈欠连天地被按在铜镜之前梳妆打扮,听喜婆在一侧絮叨流程。

  她梳妆之后,要到皇城南侧的凤凰台上拜别帝后,随后步行?下九十九步的长阶,为国民祈福。

  萧霁会在长阶尽头等她,与她一起在皇城前叩谢上苍、双亲。

  随后她乘花轿穿过皇城前街,萧霁则要去皇都神庙中祝祷,等吉时到了,他才会返回城门,带着公主的花轿一同回清平洲。

  因着萧霁是清平洲中人,皇城对他到底还是有些防备,只?允许他带两?人入城接亲,大婚的流程亦与平素不同。

  朝露昏昏欲睡地想着,皇都要引萧霁到守卫最森严的神庙当?中,是想看看清平洲到底有什么阴谋、玩一招瓮中捉鳖?

  萧霁不可?能?猜不出这是请君入瓮,那他欣然应允,是因早想到了独身?入皇城也能?制敌的办法?不知是什么好办法?

  打住,又想多了。

  朝露连忙默念了几?遍“慈悲”“跟我?没关系”,但还是忍不住狐疑地想,萧霁应该不至于在皇都闹出人命来?罢?

  要不然真是罪过罪过。

  还有江扶楚——希蕴递帖子给?望山君时特意多问了一句,朝露这才知道,当?初一别之后,江扶楚居然没有回到鹤鸣山。

  望山君找了许久,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找不到人,自然也送不出大婚的请柬。

  朝露老成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师兄身?上有没有盘缠,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今日……会不会来?看她?

  临别之前,还是挺想见他一面的,好歹要谢他照顾了自己这么久。

  乐声已经?在外面响了起来?,不能?再?想了!

  朝露眼睁睁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蒙上了四角垂着铃铛的盖头,随后被人引去凤凰台行?礼,一步一阶地祈福。

  长阶尽头,萧霁冰凉的手握住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早已预备好的花轿,朝露看不见他的脸,坐定之后,她凭着感觉抓住了萧霁的袖口?,低声问:“你何时回来??”

  萧霁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只?哑声道:“等我?回来?。”

  语罢,他为她放下了花轿的轿帘,似乎还在外面叮嘱了几?句,朝露坐在晃晃荡荡的花轿上,穿过被皇族侍卫开路后空空荡荡的前街。

  这一路从皇宫南门到皇城城门,要走一个多时辰,朝露百无聊赖,不知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

  久违的莫名梦境再?度出现,可?与从前不同的是,这次,她先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第49章 第四十九滴水

  第?四十九滴水

  神女睁开?眼睛,看见了江边摇曳的兰花。

  兰花怯怯的,失去了她从前所见时那种矜贵的风姿,边缘甚至泛了些微微的枯黄色。

  江岸寂寥无人,只有流水的声音。

  等了许久,夕阳一遍遍地复生,始终没有人来。

  她在?兰花前坐下,闷闷地道:“我寻到心爱之物了——上次一别后,我想了许久,这株花就是我的心爱之物,你不?是说下次见面就将它送给我么?”

  等够了,神女终于想起上回的经历,便?将自己化?成?凡俗女子模样,顺着?江岸边曲曲折折的小路向她曾去过的王都走去。

  上回来时街上有集会,喧闹不?已,可这回还没走近,她便?发现,王都巍峨的城墙竟已遮不?住夕阳了——城墙不?知被何物损毁,已成?断壁颓垣。

  千里斜阳,乱蝉衰草,有无数背着?包袱的人神色慌乱地经过她的身侧,头也不?回地奔逃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四处都是断裂的肢体?,她茫然地走入城中,迎面撞上一个老人,老人“哎唷”一声,弯腰去拾地面散落的包袱,不?忘劝她:“女公子,王都破了,快些逃命罢!你孤身一人,来城中做什么?”

  神女缓缓地道:“我……来寻一位故人。”

  老人道:“哪里还有什么故人!少壮些的都填了赤野的战场,妙龄佳人也被掳掠一空,瞧瞧地面上的尸骨罢——你要寻的是什么样的故人?”

  此处比之上回来时天翻地覆,神女尚沉浸在?不?知所措的困惑当中,思索半晌也只?是说:“我来寻公子,他说要送我一株兰花。”

  这话有头无尾,老人竟奇异地听懂了:“你要寻长公子?”

  见她不?语,老人继续摇头:“王都里还有谁比长公子还嗜爱兰草这些玩意儿?先前听说他在?江边养活了一株脆弱的兰,如今久无人呵护,想必也死去了罢……女公子来晚啦,长公子劝了王上多少次不?许苛政,反遭了王上猜忌,早早放逐到重华守建木去了。”

  神女扶起老人,呼吸一滞:“随后呢?”

  老人发觉她一无所知,干脆絮絮解释道:“这本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长公子走后不?久,赤野之战便?败了,王都血流成?河,王上也给人捉住,写?信逼迫公子回朝——毕竟公子在?列国间名声太好,想来这些窃国贼也是畏惧。”

  “公子辗转周游各处,没有国家肯出救兵。他去攀建木,神祇?是缄默,听说钟山君好战,他还特?地去拜了重华附近的钟山,亦无人回应,一切毕竟只?是传闻,神为何要满足他的心愿?”

  “寻不?到救兵,公子本能逃走的,只?是王上在?此,王都百姓在?此,他又如何能逃?公子束手?归来后,王都城门才被打开?,我们终于能够逃出城去,公子却永远不?能出城了。”

  神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远处高?高?的城楼上看见一个清瘦的、悠悠荡荡的影子。

  “公子死时面朝他最常去的云梦大泽,还蘸着?血在?城墙上写?了两句话……是什么话?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啦,女公子若不?怕死,便?去城墙的阴影下瞧一眼罢。”

  不?知老人是何时离去的,神女死死盯着?那?个影子,一步一步地向他们初见时的王都走去。

  夜雨忽落,涤荡天地,她走在?白骨和鲜血交织的地面上,从前连水痕都没有沾过的裙摆变得脏兮兮,狼狈地拖在?身后。

  闹市之景犹在?眼前,此处却如同埋尸的旷野。

  孤城一座,亡魂无数,神女抬头望去,看见了公子的尸身——他被吊死在?王都的城门上,深深地垂着?头,在?夜幕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雨水混杂着?鲜血,凉凉地落在?她的面颊上。

  “凡人很伤心的时候,眼睛就会下雨。”他说。

  ……

  “听闻长公子在?江岸上养了一株花。”

  “世间真的有‘命运’之说吗……我并不?想看见结果,只?是惋惜过程中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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