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秋
布鲁斯轻轻笑了笑。
他在想一件事情，一件他在看见阿尔弗雷德拿给他的那些新闻时就在想的事情，一件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能再早一点拥有这个会无条件回应求救的女孩，在哥谭的那个夜晚，那条犯罪巷里……是不是就有两条生命可以不用死去？
坐在对面的克莱尔微微一怔，她看懂了男孩眼睛里不自觉流露的回忆与悲伤。这个年纪的布鲁斯还无法很好地隐藏他的情绪，而她能猜到他在为了什么难过低落。
那是她曾经想送但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布鲁斯最珍惜在意的父母。
克莱尔抿了抿唇，忽然端正了表情，语气十分认真地对布鲁斯说：“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你都可以喊我的名字，我能听得见。”
“让我来帮助你，布鲁斯。”
布鲁斯也从短暂地失神中回过神来。
他瞧了瞧不自觉正襟危坐，像是想给自己增加靠谱形象的女孩，看着她认真严肃的表情和额前的小卷毛，稍加思索后，倒也没直接拒绝。
他未来会有一些事情想做，而克莱尔的存在也许会成为助力。就算不能成为助力，能放在身边研究研究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才来到地球，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克莱尔蔫蔫地低下脑袋：“……暂时还没有住的地方。”
但很快就要有了！她觉得马上就能搬进肯特农场了！
布鲁斯不知道眼前的外星女孩自有一套完美的碰瓷计划，试探着提问：“如果没有地方住的话……你要不要先留在这里？”
再然后，他就看见这个自见面起就一直表现得很没心眼的女孩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就像是看穿了他想观察研究她的心理一样。
“你想做什么？”
还没等布鲁斯想好该怎么解释，就听见女孩用充满拒绝的语气异常坚定地说话：“我不当罗宾的！”
布鲁斯：“……”
布鲁斯：“？”
什么是罗宾？
第79章 亲生
“什么是罗宾？”
布鲁斯发出了灵魂质问。
“呃, 一种会在夜晚活动打击犯罪的未成年侦探助手？”
克莱尔语气飘忽地回答。
“……”
西装革履的小少爷无声地盯着他对面奇装异服的外星人。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又好似将什么都说了。
顶着未成年版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克莱尔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但凭什么啊！又不是她带着未成年小男孩小女孩在夜晚痛扁罪犯的！
她语焉不详地敷衍：“总之, 你以后就知道了！”
就在坐立不安的女孩准备开溜时, 阿尔弗雷德端着茶点走过来了。点心是不同口味的玛芬，不过茶水变成了更适合夜晚的甜牛奶。
“请用，克莱尔小姐。”
在把点心和牛奶摆在女孩面前的茶几上后，这位管家先生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笑着跟她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希望你会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克莱尔觉得她从这位总是优雅从容的管家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期待。
女孩刚刚抬起半厘米的屁股又坐回去了，阿福算是玛莎辈的蝙蝠家长，而她又怎么能辜负他的期待呢？
于是她从餐盘里拿起一块巧克力玛芬，咬了一口后真心实意地称赞：“你的手艺很好, 管家先生！我非常喜欢！”
布鲁斯看了一眼出现得恰到好处的阿尔弗雷德, 又看了一眼被一句话硬控在沙发上吃蛋糕的克莱尔，端起摆在他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小口，再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怎么说呢, 这个既尊老又爱幼的外星女孩, 看起来真的很好哄骗啊。
布鲁斯若有所思。
克莱尔不像X教授, 也不是火星人, 没有心灵感应的超能力。她虽然能听见很多声音，但听不见心声。若非如此，她大概会立刻撂下玛芬和牛奶就跑——问就是有狗狗在树上求救！
她其实不准备和布鲁斯坦白太多的。她当然愿意相信蝙蝠侠, 可现在的他终究还不是蝙蝠侠。
这么说可能比较冒犯, 但布鲁斯恐怕连同年龄的罗宾都比不过。毕竟罗宾从小在刺客联盟长大的，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财阀少爷。他或许已经有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但还需要成长的时间与空间。
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提前组织正义联盟，她也应该去找神奇女侠或者火星猎人。
克莱尔心里都清楚着呢，她觉得她现在和布鲁斯维持这种友好但点到即止的认识关系就很好。
她当然很愿意帮助他，这是她的承诺，只要他有需要，也愿意呼唤她的名字，她总会出现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没必要告诉一个本该在上学的男孩什么超级反派呀正义联盟的，还嫌他睡得不够晚吗？
她自己当然不算！
女孩只是外表，她可是重生过很多次的非常成熟的超人了！至少也得和神奇女侠一个年龄吧？所以照顾这些过于年轻的未来同事们，也是她应该做的。
克莱尔有意避免话题的继续展开与深入，就故意低着脑袋专心致志地吃着阿尔弗雷德做的巧克力玛芬。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抬起头来准备直接向布鲁斯告别。
然后，她就看见在她低头前还表情平淡反应冷静的男孩，不知何时露出了柔软甜蜜的笑容来。
“你准备离开了吗？”
他的语气含着笑意，却又在微微下垂的尾音里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失落，若有似无的，可偏偏恰好就能被克莱尔捕捉到这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
“喜欢阿福的蛋糕吗？虽然你不愿意留下，但你可以把蛋糕打包带走。”
“嗯，就当是谢礼。”
“……”
小少爷看似非常体贴地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语，却成功让克莱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女孩深沉地想：真可恶，这就把他作为素材，加入到一百个经典的超英陷阱里去。
接着，她又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没关系的，克莱尔，你就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别搭理这个装模作样的蝙蝠崽子，直接离开就好。
她正准备说话，对面沙发的男孩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口吻略带歉意：“是我的态度让你为难了吗？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些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
男孩略微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但对于拥有超级听力的外星女孩来说，他就是隔着哥谭和大都会自言自语，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很久没有跟不图谋我任何东西的人……”
他抿了抿唇，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完，安静一瞬后又抬起眼。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里，布鲁斯似乎已经将负面的情绪收拾好了，灰蓝色的眼睛里是轻快的笑意。
他问她：“我可以在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喊你的名字吗，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可以。”
阴谋，绝对是阴谋。
但玛莎的苹果派和阿福的小甜饼在上，她向阴险狡诈的哥谭人屈服了——可恶的蝙蝠侠！
克莱尔现在还有一个疑惑：布鲁斯这么会说话，达米安之前那几任罗宾们究竟是怎么单飞成功的？
有些蝙蝠侠长着长着就失去了他的嘴巴，越是熟悉反而越不懂得什么是委婉。
但现在，布鲁斯还没有成为蝙蝠侠，也没那么信任克莱尔，别有目的又打不过眼前的外星女孩，说话自然又委婉又好听。
克莱尔最后还是抱着一堆玛芬蛋糕离开了韦恩庄园，她打算把这些分享给玛莎和乔纳森。毕竟阿尔弗雷德的厨艺是真的很不错。
以及，她决定要快点儿跟玛莎和乔纳森坦白了——她怕她再不住进肯特农场，就要被忽悠进韦恩庄园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当玛莎拉开窗户，让早晨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飘进屋里来的时候，看见了抱着食品袋子站在门口的女孩。
玛莎微微一愣，连忙下楼打开了门。
而这一次，神秘的小精灵没有再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的鼻梁上没有架着她之前在超市看到的黑框眼镜，漂亮可爱的五官完完整整暴露在她面前，但最惹眼的要属那一双湛蓝的眼睛，让玛莎想用天空去形容如此清澈又极具延展性的蓝。
女孩牵起唇角，用活泼的语气笑盈盈地对她说：“早上好，玛莎！”
接着又高高举起手中抱着的食品袋：“这是非常好吃的玛芬蛋糕，是别人送给我的！希望你也会喜欢！”
看着女孩的模样，玛莎的嘴角也不由自主跟着扬了起来，心情也同样：毕竟谁会不喜欢可爱的小女孩呢？还是神奇的会帮你干农活还送你小蛋糕的小女孩。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接过了女孩递给她的食品袋，又侧过身笑着招呼她：“快进来吧。”
克莱尔就这样跟在玛莎身后进去了屋子。
在玛莎热情地要给她去倒水的时候，听见动静的乔纳森也下楼了。
比起经常接触的玛莎，克莱尔对乔纳森会比较陌生一点，心情也不由得更紧张了一些，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在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
“你好，乔纳森。”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对她点了点头，看出她的紧张，他没有走得太近，就这样站在楼梯口问道：“你叫什么？”
“克莱尔。”
克莱尔稍稍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把她的名字补完整了：“克莱尔.肯特。”
听见和自己一样的姓氏，乔纳森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眼前的女孩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他有理由怀疑她的名字也是她自己现取的，所以才借用了他们的姓氏。
乔纳森还准备再问些什么，但玛莎挤开了他。
他的妻子斜了他一眼，眉眼间皆是警告，就差明说让他别多问也别为难这个女孩了。
乔纳森：“……”
乔纳森还能说什么呢，他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去厨房煎三个蛋，做三块三明治吧。
克莱尔将肯特夫妇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就像被太阳晒过，弥漫出暖洋洋的感觉。
玛莎是真的很体贴——这里克莱尔想谴责一下隔壁的哥谭人——她完全不会问那些太敏感的话题，比如她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等等。
她只会温柔地笑着聊起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的话题，就比如感谢她为农场做的一切。
“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啦，克莱尔。我得说，乔纳森最近都闲到快要长胖了。”
玛莎弯着眼睛，看着她面前双手捧着水杯的女孩：“那么，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助你的吗？”
女孩想了想，放下了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