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 第172章

作者:爱吃咸蛋黄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多谢韩随从!”厮儿欢欢喜喜接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韩府不大,跟许黟买的一进院的宅子布局相似。

  但显然韩县令的审美更好,穿过廊道,就见院子里有错落分明的假山流水,姿态优美的盆景花卉。

  韩韬领着他来到堂屋旁边的偏厅,他们入内,就有仆人端着茶进来。

  “小的出门数日,得先去回禀郎君事宜,许大夫暂且在此歇息。”韩韬对着许黟拱手道。

  许黟点头,他将挎着的药箱放到茶几上,端坐到旁边的椅子。

  那名仆人还在,但垂着头,看不清脸。

  不知多久,许黟等得昏昏欲睡,就在这时,有一个年长些的青年进来偏厅。许黟眼睛看过去,他穿着青色圆领宽袖襕衫,戴黑色头巾,一派文人雅士的装扮。

  许黟站起身,默然的直视着他。

  这青年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说道:“这位就是许大夫了吧。在下是府里的张管事,官人在府衙里当值,如今还未到下值的时辰,先由在下带着许大夫去见夫人吧。”

  听得此话,许黟的眉梢蓦然一抬,这和他来的路上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这位韩县令瞒着所有人的耳目请他出诊,如今到好不容易到对方的府里,却好似……

  不是那回事。

  他心里存着疑惑,却什么都没说,只淡定道:“劳烦张管事带路。”

  张管事比了个手势,请许黟跟随他而去。

  很快,他们出来偏厅,往东厢房的方向过去,但不是去的主屋,而是旁边会客的偏屋。

  张管事在屋外,有一个丫头拦住他,欠着身道:“张管事,娘子请许大夫进去。”

  “明白。”张管事点头,行事平稳的对这位丫头说道,“你去叫姚妈妈,让她把屋里的香先灭了,再端净手的水来,帕子等物,也都要备好送来。”

  丫头回话说:“姚妈妈今日不当差,但杨妈妈在呢,叫她可好?”

  “不行,你自己去备。”张管事眉头皱起,不容置喙的发话。

  丫头答应着,打起帘子叫他们入内,自己先退下去备净手的物什去了。

  张管事虽是外男,但他领着府里的管家差事,进个屋给府里的夫人请安回话,府里别的下人婆子的,也不敢乱说什么。

  何况这屋里,也不止江娘子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侍奉的大丫头,大丫头跪坐在小榻旁边的软垫上,身前有一张矮凳,上面放着铜制的钵,她正用碾子,碾着里面的花瓣。

  江娘子顶着快要临盆的肚子,半侧躺在软榻上。

  她这几日夜夜睡不好,脸色差得很,在许黟刚到府里,便已经有人向她通报了。

  若放在平时,她自当是要梳洗一番,听闻外面传来的动静,江娘子眼睛一睁,对旁边的大丫头说道:“巧竹,香灭了。”

  巧竹应声说好,起身就把屋子里熏着的安神香给摁灭。

  她回眸,就看张管事领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夫进来,眼里生出惊艳的光色,颇是好奇的偷偷打量。

  她偷看的不明显,但这年轻的大夫猛的撞见过来。

  巧竹的脸扑哧一下起了红,急忙小步回到江娘子身边。

  她是郎君在阴平县给江娘子新赁的贴身丫头,每个月能领五百文钱,府里其他丫头,可羡慕她了。

  江娘子是好伺候的主,就吃食上谨慎挑剔一些,其他时候,他们这些做贴身丫头的,有大半日的时间都能得闲。

  “夫人,许大夫来了。”张管事站在珠帘外,微弯着腰身,垂着眼睛轻声喊道。

  隔着帘子,江娘子目光落在张管事旁边的年轻郎君上,这人确实是她在盐亭县城外遇到的那位大夫。

  江娘子柔声道:“张管事,你带着大夫进来。”

  张管事道:“是,夫人。”

  大户人家的规矩多,许黟在张管事没有主动时,便识趣的不问、不看、不听,他目光垂落在前方的地板上。

  地板擦拭过,带着未干透的湿意。

  张管事说道:“许大夫,跟在下进来吧。”

  直到这个时候,许黟才看到脸色苍白,气色不足的江娘子。

  江娘子的精神样貌欠佳,她已经在巧竹的搀扶下,稳稳的坐在软榻上。

  看到许黟穿过珠帘进来,她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许大夫,劳烦你替我诊平安脉。”

  许黟听了,不动声色道:“江娘子,容在下准备。”

  之前打帘子的丫头端着净水的铜盆进来,她朝着江娘子喊了一句“太太”,就把铜盆端到许黟面前。

  许黟稳当的洗手,用帕子擦拭干,便打开药箱,取脉枕。

  一侧的张管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举止看,许黟可不觉得对方是好奇一个大夫,而是当心他做什么其他的举动。

  不过,对方是女眷,又是身怀六甲,仔细一些也是应该。

  许黟对此并没有觉得不妥,在他准备时,大丫头巧竹已经搬来凳子,放在软榻旁边。

  许黟落座,让江娘子伸出手。

  江娘子一面伸手,一面缓缓说道:“不知是否错觉,我这些时日,总感肚子时有疼痛,府里请了几回大夫,都说我这是心病。”

  “若是心病,也需得用心药医。”许黟平静道。

  他说罢,便沉默的为江娘子脉诊。

  隔着轻薄的手帕诊脉,许黟依旧不习惯,他凝神切脉许久,不自觉间,眉心处已然紧紧皱起。

  见他沉默不语,江娘子紧了紧攥着帕子的手心,问道:“许大夫,如何?”

  “江娘子,你常感腹痛,是因为试胎引起。”许黟对她说道。

  江娘子柳眉拧起:“何为试胎?”

  许黟平静解释:“月数未足腹中有痛,疼痛过后又如常者,便称之为试胎。而江娘子你如今已过九个月,此时该宁静以待,万不可燥扰疑惑。”[注1]

  “这疼……真的是正常的?”江娘子微微惊讶。可她总因为那个香囊的缘故,想到不好的一面。

  许黟点头,不过他又道:“但你心思过重,已有不好的预兆,江娘子,我为你开一剂养胎安神的汤剂吧。”

  “麻烦大夫了。”闻言,江娘子支撑起精神,不由的暗自轻叹一口气,“不知这养胎安神的汤剂服下,妾身还会腹痛吗?”

  许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说道:“若只是试胎一证,此汤剂服下就可以有所缓解,只是江娘子腹中的儿身,有些胎位不正。”

  “是坏事?”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

  早在许黟回话时,他就听到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但他没回头,只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没有抬起眼。

  闻声,江娘子眼里多出一丝惊喜:“夫君,今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韩韬来衙门里回话,我觉得这事不能耽搁,就提早下值回来。”韩中莆净了手,撩开珠帘走进来,关心地问道,“萱娘,今个如何,可又腹痛?”

  江娘子的闺名叫江白萱,嫁给韩中莆后,他便经常以“萱娘”称之。

  江娘子低柔的摇头说道:“今日还好,只疼了片刻,就不疼了。”

  韩中莆听她如此说,坐到大丫头巧竹搬来的凳子上,他目光落在对面年纪很轻的许黟身上,问道:“许大夫,你说胎位不正,可有麻烦?”

  许黟像是幡然醒悟,连忙站起身,行揖喊道:“小民见过韩县令。”

  “不必多礼。”韩中莆眼神隐晦,不知在想着什么,“许大夫,你还没回我的话。”

  许黟深吸气,说道:“江娘子腹中的儿身胎位稍有不正,如今恰逢要临盆,得在临盆之前,将胎位纠正过来才行。”

  韩中莆轻皱眉头:“你可会?”

  “在下略懂一些,却不敢轻易尝试。”许黟说完这句,便默默的低下头颅。

  韩中莆:“……”这人,与世伯所说,好像不同。

  “此话怎讲?”

  韩中莆虽是二娶,实则江白萱如今肚子里怀着的是他头一个孩子。他与前妻成亲三载,并没有留下一儿一女,后来前妻不幸病故,他为妻子守身三年。

  三年后,他登科之际,娶了武将出身的江白萱作为续弦。

  这个妻子是他自己挑选的,从结亲到如今,他与江娘子两人相敬如宾,彼此恩爱。

  韩中莆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十分期待,素日里稳重如他,也会因妻子腹痛乱心神,差遣随从千里迢迢去寻那个许大夫。

  可江娘子不说那许大夫是谁,不讲长相,不讲年龄,只一个许姓,实在难找。

  好在,韩韬不负使命,还是把人找到请回来了。

  许黟说道:“在下所知都是从书中得来,但接手的病患实在太少,怕一知半懂,误了江娘子。”

  “阴平是小地方,这里的大夫医术一般,想要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不容易。”

  韩中莆神思愁虑,捏了捏眉心的说道,“许大夫,你是怕我怪罪?”

  “不敢。”许黟回答。

  片刻之后,韩中莆突然问道:“要是我从县城中找一名大夫助你如何?”

  许黟愣住:“……”好像也可以。

  他没有立马回绝,在心里盘算一会儿,才行礼道:“若是如此,在下斗胆一试。”

  此事,今日是暂时没法试了,见天色不早,许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连忙铺开纸张,提笔写下一个养胎安神的药方。

  这药汤不是别的,而是有名的安胎达生散。适用于怀胎八、九个月时胎动不安,心腹腰痛等。

  此汤剂,同紫苏饮极为相似,不过其中所用的药材,有几味不同。

  许黟根据江娘子的身体状况,加减几味药材,书写完,等待笔墨干时,韩中莆请他去书房说话。

  见他话里有话,许黟把药方交给张管事,吩咐他几句,才随着韩县令离开。

  去往书房的路上,许黟目光一直落在韩县令挺括笔直的后背上,他瞧着二十八岁左右,面无须,五官硬朗,身上带有正气凛然的气度。

  刚下值,但进屋时已经换上便服。

  许黟在屋子里不敢细看,这会左右没有其他人,反而让他看到许多。

  韩府不大,他们很快来到书房。

  许黟再度见到韩韬,韩韬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一丝不苟的行礼喊道:“见过郎君,许大夫。”

  韩中莆淡声道:“去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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