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柚籽
她嗯了一声，“你怎么看着这么难过，难不成你还真想去买我要的这些东西啊。”
闵晋阳表情认真，“如果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会出发。”
金枝玉再一次摇摇头，“不想了，待会儿我们家的晚餐会很丰盛，现在吃这些的话我待会肯定吃不下了。”
原来她不是觉得不开心了。
闵晋阳的面色回暖，“你这次来，是来找金鹭女士一块儿过中秋的吗？”
“嗯，还有我妈妈，她也一块来了，不过应该呆不久，后天就走了。”
桃子衔着球，再一次飞扑过来，她最开始的目的地是闵晋阳，中途刹了个车，又直奔金枝玉的方向来。
金枝玉没有做好迎接她的准备，差点要被扑倒，闵晋阳忙出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
等她站稳以后，他视线掠到自己放到她肩膀上的手，手像被烫到一样收了回来，眼神却久久凝视着碰过她的手。
“你是什么时候把桃子带回来的呀，之前不是还没有她的吗？”
“是医生……”
意识到自己快要把什么话说出来，望着手出神的闵晋阳赶紧止住话头。
“嗯，桃子是三……不，两个月前我把她带回来的。”
金枝玉又把球丢出去，让桃子去捡，“她真可爱，狗狗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刚才我还有点不开心，摸了摸小狗之后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是因为我把你关门的这一举动，”他神态带着小心翼翼，“你才不开心的吗？”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病情加剧，白天开始出现幻觉，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加上呆滞的状态，没等她开口就把门一把关上。
她斜斜看了他一眼，“对啊，不然呢，我话都没说你就把我啪地关在外面了，换做谁都会不爽的吧。”
“不过呢，我大人有大量，再加上桃子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对不起，”闵晋阳低头认错，在听到她原谅自己时抿了抿唇笑，不经过思考地说，“感谢大小姐宽宏大量。”
“大小姐”这个词一出来，他的记忆瞬间被带到了三个月之前，和她相处的那几天，神情怔愣。
人为什么会忘记不掉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又为什么会忘不掉只相处过几天的人。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金枝玉却对他的话没有产生过度的联想，她只是笑了笑，把桃子衔过来的球再丢了出去。
见她神色如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对他说的话没有多余的反应，闵晋阳心头袭来一阵的惶然。
她倒是没注意他的表情，和他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和分寸，开口说道：
“晋阳哥，如果晚上你没事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一起过个中秋？”
晋阳哥。
之前不是叫他小闵哥哥吗，为什么现在他变成了晋阳哥。
闵晋阳心头一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大脑被这三个字充斥着，表情有些失态。
金枝玉终于留意到他神情的古怪，还以为他误会自己还喜欢他，忙向他解释道：
“你别多想，这是祖母和我妈的意思，大家都是Z国人嘛，你一个人在这不打算回去的话，和我们一起过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而且你放心啦，我对你已经没有多余的情感啦，现在呢，嗯，你不是想做我哥哥吗，唉，真奇怪啊，难道我长得很有妹感吗。怎么都想当我哥？”
“不过没关系了，我现在呢，已经是用把你当成邻家哥哥这种心态看你的啦。”
她仍然在絮絮叨叨说着解释的话，但闵晋阳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第100章 空心苹果
“诶，晋阳哥，你面色怎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金枝玉说完这一段话，看向闵晋阳，发觉他的面色不大正常。
他面色愈加苍白，因着这几分病态的白，眼下的青紫色更为明显，竟看不出一分往日少年感十足的阳光形象。
她只以为他是哪里身体不舒服，全然没往他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面色大改。
毕竟，当初拒绝她的人可是他，说要把她当做是妹妹的人也是他。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因为她说把他当成哥哥这件事而作这般姿态呢。
闵晋阳脚步不大稳，多少往后退了半步，他强撑着自己站在她不面前，不要临阵脱逃。
他知晓这是自己自作自受，活该应得一切报应，他一直都知道的。
要是真让她知晓他真是因为她说的这段话而面色苍白，想必她还会在心里瞧不起他，讥诮他犯贱。
只是当亲耳听到她说这话时，仍旧不免心痛万分，可他什么都没法说。
金枝玉眼神关切，“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就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过，好好休息吧。”
闵晋阳眼神划过几丝慌张，“我没有不舒服，我很想去。”
“真的？不用勉强自己的，我只是邀请你一下。”
他咬着牙，强撑出一个笑意，“没有勉强，你能来邀请我，这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觉得勉强呢。”
这是实话，他本能得想要抓住能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完全不觉得有半分勉强。
闵晋阳只是、只是、只是，他想，他只是在犯贱。
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好像是他自己在拿钝刀一块一块磨掉自己已然腐烂的心脏，渴望磨出心脏中健全的一部分来爱她。
可他做不到，他的心脏腐烂的部分太大了，大得如果将它削光，只能看到一个如深渊般的空洞。
于他而言，金枝玉是表里如一的水蜜桃，香气馥郁，果肉也完整而香甜。
而他是一颗空心的苹果，外表和普通的苹果没有区别，但里面的果肉已经被啃食殆尽，只剩下空壳。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内心已经破烂不堪的空壳，她也一定是这样。
她说已经对他没有多余的情感，这说明她早就看穿他是一个心脏腐烂的怪物，这是正确的。
闵晋阳，你该和她保持这样恰当好处的距离的。
闵晋阳，你该知足的。
闵晋阳，你该……
“你脸色真的好差劲噢，要不还是算了吧，待会有好吃的我打包过来带给你吧。”
他摇摇头，向着她绽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有一点事情啦，请务必让我去尝尝金鹭女士的手艺，好吗？”
闵晋阳表演过无数次这个笑，他对镜子里练习过很多次，这个弧度很完美，很阳光，不会有人会能看出他的异样。
“闵晋阳，”金枝玉拧起眉头，“你怎么笑得这么假啊。”
闵晋阳自认为完美的那个弧度卡在了嘴边。
啪。
他听见了心脏有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糟糕。
最后闵晋阳还是跟着金枝玉来了祖母家。
“妈妈、祖母，勇者大人顺利完成祖母的任务，把人带过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她带着闵晋阳走到厨房，打断正在聊天的金意欢和金鹭。
金意欢自然而然地接下她的话，“好的好的，祝贺我们家的勇者大人闯关成功，回到新手村。”
金鹭笑了笑，也附和道：“勇者大人真厉害。”
她和闵晋阳打了声招呼，“小闵，你别觉得不自在，同为在异国他乡的Z国人，我们都是一家人，所以才邀请你一起过个祖国的节日。”
金意欢笑着同他问好：“你好，我之前听我妈妈和枝枝提过你，她们讲你人很好，我就想着邀请你来一起进个晚餐，你放轻松就好，不用觉得紧张。”
闵晋阳面上没有太多拘谨，他露出一个家长长辈都会喜欢的标准笑容，也和她们打招呼。
“你们能邀请我一起过中秋，我感到荣幸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自在呢。”
一番寒暄过后，金鹭让两个小辈到客厅先坐着玩一会儿游戏。
“两位金女士，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的话，都可以叫我的。”
金意欢笑着摇摇头，“我们最需要帮忙的就是要麻烦你拖住金枝玉，让她不要总是进厨房打扰我们了。”
金枝玉在一旁插嘴，“妈妈，我这怎么会是打扰呢，我这明明是在关心你们、陪伴你们。”
金鹭点了点她的额头，“是哪个家伙每次进来都要偷吃一块肉的。”
“小闵，她就交给你了。”
闵晋阳笑起来，看着金枝玉说：“走吧，我们去玩游戏，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两人离开厨房后，金意欢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很温柔。
“妈，你说，枝枝是不是还挺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的。”
金鹭眉头上挑，说：“怎么，你后悔自己没多生一个孩子了？”
“没有，”金意欢摇摇头，“我只要枝枝就够了，我可不想有任何人分走她的爱。”
“我就是觉得这孩子的面相挺好的，看起来也挺会照顾人，要是他真的是枝枝的哥哥的话也不错。”
金鹭若有所思，“欢儿，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小乖跟你学的没心没肺？”
“啊，我哪没心没肺了，妈，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
金鹭撇了她一眼，“你忘掉我们下午聊过的谢聿岚吗。”
“以前他刚出现在小乖身边的时候，也说的是把她当妹妹看，结果呢，他就是那样做哥哥的吗。”
“真把她当作妹妹，就不会靠陷害自己的亲弟弟来争夺她的关注，还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看他和他那疯子爸是一个货色。”
“经历了那个人，你没有心理阴影的嘛吗，怎么还会产生出要是小乖真有哥哥这种想法。”
金意欢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很弱，“妈，可这孩子不一样吧，他人不是挺好的吗……”
金鹭收起以往在外人面前的慈祥温和，眼神冷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