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这是个比寻常男子还优秀的女子,曹文翰欣赏她。
万幸在撤出疫区前,手伤好转,也保住了他的前途。
锦帕纹饰素雅,腕上多了这装饰物,人不自觉风流了起来,有段时间市集上便多了叫腕带的物什,与他的异曲同工,风靡一时。
不过曹文翰只用锦帕。
“曹卿。”林景焕喊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转身去看他,正好看到锦帕的边角,会心一笑。
“殿下恕罪。”曹文翰告罪。
林景焕:“又是这帕子,曹卿既然喜欢,何不与帕子的主人结缘?”
曹文翰轻抖衣衫藏匿锦帕,只是摇头。
林景焕:“你这年纪啊也该娶妻了,你曹家自不必说多少贵女想嫁,一直未有好事传来,可是有什么阻碍?说出来,孤或许可助你。”
曹文翰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抛回去:“殿下年纪也到了,怎的未纳一女。”
林景焕调侃的神色缓缓收起,负气般转头,重新将视线落在花朵上,欣赏的眼神不再,而是换上心事重重的神色。
他也想娶到心上人,无时无刻不想。
方才宴席上,看梓桑在那鸿图身边一动都不敢动,连个表情也不敢有,他的心就揪着疼。
可那又怎样,他想维护都名不正言不顺。
梓桑不会饮酒,那鸿图却全然不顾,连杯茶都未上,他都不敢想枯坐许久,她该有多渴。
再一想到他们是因酒结缘,那鸿图饮酒后还不知会怎样兽性大发,他就控制不住做些事。
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行事如此迂回,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
他提起化龙池既希望给她提供一个散心的地方,又期盼着留出两个人的空间说些体己话。
可梓桑到底没来。
也幸好没来,林景焕失落之余,理智也终于回归。
“文翰,如此境况下孤何时能出头啊,”林景焕实在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哪怕知道隐忍一时,皇位总能平稳过渡到自己手里,可到底要多久。
林景焕自嘲一笑,低语声仅曹文翰听得见:“不怕你笑话,我这几日总在做一个出格的梦,梦到在如今这个年岁时孤已位尊九五,所求所念再无束缚。”
梦里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滋味太好了。
好到醒来时,觉得如今才是大梦一场。
梦里更有他魂牵梦绕的人,那人与他举案齐眉,过着眷侣般的日子……
曹文翰并未被他大逆不道的话吓到,而是细思眼下的处境。
永隆帝才四十多,仍旧年富力强,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都说太子做越长,命越短,下面的弟弟在长大,还可能有新生儿来争宠。
太子就越发不值钱,纵使林景焕手段过硬能保住地位,但还有那么多年要隐忍呢。
他眼看着是有些受不了。
恰好,曹文翰来这也是为了说这个,权势流向太子,才能方便他日后携功请旨,以圆心中念想。
曹文翰也不摆弄茶杯了,正色道:“四海归一,人祸已平,只天灾仍存,殿下可敢冒险四下赈灾,收揽天下民心?”
赈灾很苦,但却是最有效的得民心得声望的办法,他和曹军师的想法一样,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是这样做也有弊,容易引起永隆帝不满,他自己就是靠好名声起家的,继承人的声望一旦高过他,只怕他会心生忌惮。
林景焕有什么不敢的:“眼下就有延河水患,孤明日就去请旨。”
曹文翰满意地点头,思索时下意识轻抚袖中帕子,继续道:“陛下脾气不比登基前,不过倒也听得进人言,微臣会尽力维护您和陛下的父子之情,郢都这块您放心。”
简而言之,曹文翰会帮林景焕稳住永隆帝。
林景焕心生感激:“效命于御前,我知你也不易,若有难事可找父皇近侍和公公,他会助你。”
赵一和什么份量曹文翰当然知道,比他更得帝心,看他手握禁军权柄就可知一二。
只是这种人一般只听命皇帝,怎么会倒戈还不是皇帝的太子。
林景焕语气幽然:“你只需知道他可信便是。”
这位和公公突然有一天来表忠心,他也不信,只是他一提要做掉那鸿图,他就信了。
谁知道那鸿图怎么树了这么个敌人,父皇那里肯定不会动他,所以他只能来找自己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古往今来的道理。
曹文翰想抚掌大笑,但眼下不合适,只声音透出笑意:“真是天助殿下,无论和公公与殿下联手是否真心,微臣定会加深彼此羁绊,尽早助殿下得偿所愿。”
天子近侍与继承人有首尾是大忌,要留下把柄太简单了。
开局这么有力,曹文翰对之后的谋划更有了信心。
“既如此,还有人需要殿下去接触,内宫之中臣不好走动。”
林景焕:“谁?”
曹文翰:“皇后,贵妃。”
他解释道;“早前皇后扶持寒族与自家敌对,收揽新贵给陛下添堵,满朝文武都觉得她发了昏,可据为臣所知,在她广撒网下手中还真有那么些人可影响官员升迁任免,而贵妃娘家……臣不必说您也知道。”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都是两个不俗的女子。
林景焕蹙眉;“那两位是三皇子的生母养母,你让孤去找她们。”
只要这么一想他就要摇头。
曹文翰忍俊不禁道:“她们啊,恐怕比您更厌恶陛下。”
能不能忍到三皇子独当一面,救她们逃离樊笼还真不一定。
曹文翰在皇帝身边见过无数个女人,也跟着参加了许多应酬,久而久之前朝后宫那些人的条条道道也摸清了。
他肯定皇后贵妃和皇帝是十成十离心的。
而且女人的气量就那么大,忍耐的久,不代表能一直忍。
林景焕还是觉得不靠谱,亲近的儿子不扶持,反来帮他,他用着也不放心啊。
“您只管去交好,永恒的盟友做不成,但总有机会与她们谈成利益互换,削弱陛下,只怕也是那二位乐见其成的,至于三皇子……”曹文翰嘴角的笑落下一点,叹气,“这孩子就是多余生下来。”
没有三皇子一切会顺利很多。
到时候会不会兄弟相争也不好说。
看曹文翰感叹,林景焕反倒乐观了些,“只消让孤找到机会安插上一个人,那便还有第二人,第三人……那时便不需要皇后了。”
曹文翰点头:“是。”
后续的安排大致定下,两人都默契地不说在朝堂上获得话语权后怎样行事。
林景焕是想早登大宝,可现实是能顺利夺权,不一定能顺利夺位。
能架空皇权就很了不起了,两个人暂时还不想当乱臣贼子,所以谈话戛然而止。
不过他们心里终归有个共识,被架空的皇帝就算不想退位,只怕朝臣也会为了巴结林景焕逼着永隆帝变成太上皇,皇位易主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正统继承人就这点好处,只要不兵谏那就是名正言顺。
曹文翰慢吞吞收拾东西:“殿下一会带个女子回去吧。”
林景焕想也不想就拒绝。
“延河路远,清姬会武,”赶在林景焕又要拒绝前,曹文翰又说,“当然殿下也会武,无需她保护,只是灾情下恶民不绝,多个人多个帮手,而且你我之间的联系也需要一个人作为掩护,娇养的宠妾给家中发信抱怨也是人之常情。”
清姬会用暗语将路上发生的事传回郢都,如果他这边有情况,也会用同种办法传信。
林景焕还有些不情不愿,曹文翰:“往后殿下与臣可再没有机会如今日一般会面了。”
林景焕只能妥协。
两人再不开口,聚气亭重新归于寂静。
不久后,林景焕身后无人,身前的长亭里缓缓走出一个曼妙女子,于花丛中翩翩起舞。
林景焕冷眼看了一会,“行了,花已闭合,无甚好跳的,随孤回去吧。”
清姬一愣,娇颜垂下,恭顺道:“是。”。
酒过三巡,群臣醉归。
宫门里能顺当走出来的没几个,有些是真醉要人背出来,有些嘛,谁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一个人醉得在殿上耍酒疯,可见都有一两分清明在。
所以当梓桑和那鸿图分马车坐时,能察觉到暗地里有不少双眼睛在看。
不远处,曹文轩见梓桑自坐一辆马车,武安君一个眼神都没给夫人,不禁叹息好女错嫁,遗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上马车离开。
此一遭毫不掩饰的貌合神离,只怕又要让安阳夫人承受流言蜚语了。
“其实君侯也没错啊……”
小厮听到家主感叹女子嫁人如同换命的言辞,忍不住为武安君叫屈。
虽然曹家与其是死敌,只是他在得知君侯诸多战绩后还是不免生出敬仰,以至于有些变扭地维护他。
“家主您不在时,有人瞧见安阳夫人和永安伯拉拉扯扯呢,不怪君侯不待见她,其实以她的身份来看也配不上君侯,不就是会治病嘛,该配个太医的。”
话落,曹文翰勃然大怒:“胡说八道!”
“我没有……”小厮委屈。
第34章 车寿
宫宴快结束还遇上徐承平,梓桑也挺无奈的。
那时她被一个毛手毛脚的宫女弄湿了衣服。
由于这种戏码代表着会出事,她愣是屁股没挪,等待自然风干,也不存在去换衣服一说。
而后就见高位之上的皇帝皇后表情一紧一松。
梓桑心想应该是逃过一劫。
可茶水喝多了容易有三急orz.(此处感谢林景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