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眼熟吗?”男子问。
梓桑:“……”熟啊。
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些人是谁了,她有好几个拥有图腾的病人在刑狱。
“你们想做什么?”
男人:“不要呼喊,我们不会带走你,也不为难你。”
这屋子没几个人,有人的床位离他们又远,他压低声音时还真不好辨别说了什么。
女子终于开口:“我们只有一个请求。”
她用了‘请’字,门外赶来的那鸿图停住了脚步,梓桑也放松下来,又继续给孩子下针,一边听听他们要什么。
“我们要你去趟刑狱,也只有你可以接触到主上。”
梓桑眨眼,是这样没错,但是也不全对,她能在刑狱来去自如,却不能沟通冥界,沟通不到那边的车寿。
她应该是帮不上忙了。
正要拒绝,女人又开口。
“帮他生个孩子。”
第49章 战后结算
“你说什么?”
不是眼前的女人嘴瓢了,就是她耳朵聋了。
要不是及时收针,都快整成医疗事故了。
梓桑深吸口气,再三确认:“你认真的?”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坑他的吗?
对车寿被抓始末还真不知情的男人:“我们知道营救主上再无可能了,只能想方设法留下他的血脉。”
女人:“我们知道这很为难,但请你念在主上对你的一片真心,留他一条血脉,他当初布局了许久才将你带离那鸿图的魔爪……”虽然最后没有成功。
男人:“我们会争取给你留出时间,绝对不会让武安君察觉。”
“太荒谬了。”
在牢房里,在全是眼线的地方,和甲级战犯搞出动静,他们能想到这么个馊主意能震撼她一年,年底总结的时候必须大书特书。
梓桑用态度表明自己拒绝,手上动作不由加快,大人离谱但小男孩她得救。
男人急了:“只要这个孩子降世,他就是我们的新主人!南中皇族最后的希望!”
原来是家里有皇位继承啊,那梓桑勉强理解了,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们还有多少人,打算用什么办法拖住那鸿图?”
听她的问题,两人还以为有希望,庆幸这一次的孤注一掷有用!
“还有……”女人刚要说,男人向她摇头。
“具体有多少族人我们不能说,但可以向你保证那鸿图会焦头烂额到顾不上你。”
落下最后一针的梓桑理解他们的防备,但她也好奇怎么个焦头烂额法。
男人咬咬牙还是将底牌说了:“我们可从牧园主人那里借到兽医,军队战马若是得了瘟疫,他就更不着家了。”
族人打算休养生息,决定让毒和蛊暂时不再现世,所以他们只能想到这样一个既能美美地隐身,又能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的办法。
梓桑一顿,牧园主不是她吗?
“你们真的认识牧园主人?”
她目光灼灼。
男人和女人顶着这样的视线有些莫名,显然不理解梓桑的关注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明显让那鸿图不归家更重要。
但他们还算实诚地说不认识。
那就对了,梓桑怜悯地注视着这两个聪明蛋,人就在眼前却不认得,还笃定能借到兽医,做梦呢。
她还是跟他们摊牌吧。
“其实车寿死了。”
外面的人很难得到刑狱内的消息,这两个人包括整个族群都以为自家主上还活着,只不过可能受点苦。
乍一听她的话,都愣住了,表情一下空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像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他们的所有设想都基于车寿还活着,他们想方设法留下他的种……蛰伏……东山再起……复国……
“你骗人的吧。”
“不想帮忙就算了,何必……何必……谁不知道那鸿图这竖子连肃成王都能放过,我们主上不过逃了几日……罪不至死啊。”
梓桑看着他们露出迷茫空白的神情,无措得像两个孩子,失去目标,失去力气,失去精气神,于心不忍的她便没有再强调。
只是说:“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剩余的族人好好生活,不要想着报仇,另一个……”
另一道男声补足:“另一个便是束手就擒!”
他踏过门槛,带着极强的压迫逼近,丈八尺的身材几乎到顶,黑底金边锦袍华丽无比,恍若天神的容貌不及他眼中的睥睨。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都瞧不出这人是谁,不由向彼此贴近,忌惮地看着他。
而等到那鸿图将梓桑挡在身后,挡在身后的人又探头探脑地看他们,毫无距离的相处让那两个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男人像发现了什么秘密,震惊到失语:“不想夫人已经……难怪不肯帮忙。”
女人更是一言难尽:“既如此,我们也不为难,替我们带个人进去就权当前些时日主上好吃好喝招待您的报酬,其他的便不用管了。”
“我们也不会去泄密的。”她又急急补上。
那鸿图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他在门外听到分身裹挟着另一半意识说出放人一马的话都快急死了。
但是现在看这两个傻乎乎的人还没认出他,又说出这种傻话,他又释然了。
傻到送上门的就算关进去了,也会傻傻地表示宁死不屈。
他,刑狱老大,决定原谅他们!
“也不用带人来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走一遭。”
“你是?”
这两人还算机警,悄悄后退,就是孩子也不管了,不像亲生的。
“能带你们进去的人。”那鸿图。
“真的?早知刑狱进去容易出来难,不想竟是真的。”
看着又不大聪明了。
他二人本来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来的,赌的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所以哪怕那鸿图眼里有戏谑,他们也能接受,毕竟如果真是敌人早就被拿下了。
眼前的男人显然有门路。
“敢问大哥可是狱卒?”
那鸿图含糊不清地“啊”了一声。
两人激动了,遇到不戴面具的虎枭军了!但本能的忌惮还是令他们开始谈判,询问他要多少报酬,又得寸进尺地问能不能带些人来劫狱。
看他们掰手指算组织内剩余的可动用资金,那鸿图的沉默震耳欲聋。
满脑子都是他们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傻得浑然天成啊。
他失望地摇摇头,直接引他们出济药堂,拐到后面,亲卫驻守的地方。
“车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族人?”他感叹。
当年那些控蛊的高手也不这样啊。
年安让人将两个人绑起来,听到自家大人的疑惑,就想到了巡逻兵的话,指着这对男女,“这女子在后院翻了半天的墙一直进不来,这男子也是竟想在街角的地方挖地洞,烟尘太大这才害得路过的小孩犯了病。”
所以也是巧了。
两个傻子想法设法要见梓桑,却因为孩子犯病,让他混进去了。
迎着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那鸿图:“押回去审。”
至于孩子,哪来的回哪去。
可他没踏出几步,后面的女子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喊出“天不遂我”的口号,最后自缢当场。
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那鸿图烦躁地转过身。
女人下手比较狠当场没,男的还没动手呢却在同一时间断气,死前还十指紧扣,缠绵的眼神愣是让他们演出生离死别英勇就义。
“啧。”
看来情蛊的真正示范在这了。
谈恋爱谈傻了的感觉。
下午照常坐诊,但是限号排队了,除了重症病人,其余人都得凭号看病,感觉还没到自己的时候完全可以溜走干别的事,也不用一整天耗在和人争抢上。
如此,乱了很久的济药堂终于井然有序起来。
当天下午再没有出现幺蛾子。
就是临近收工的时间,那鸿图见到了鬼鬼祟祟的和泰。
他还瘫着,却扒着窗口努力支楞身体,偷看他煎药。
那种震惊,惊喜,又满腹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那鸿图只能过去和他说话。
“本君,”哎,说不出口啊,心里建设好一会,才继续,“我代林枭说声抱歉,但你二人也是没可能的,她已有婚约,你要是实在过不去……那也必须过去。”
最后:“好好养伤,随时回来。”
潜台词就是回青州的事就算了,亲卫的位置还是他的。
平生第一次替自己学生道歉,那鸿图浑身跟藏了虱子一样,哪哪都不舒服,再看和泰眼神颤动,脸色乌青,像是悲痛欲绝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