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郁离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这味道很清淡,不会让人觉得呛鼻,反而渐渐地放松下来。
像这种香气,从来不是越浓越好,清淡的、令人放松的气息更令人自在。
“挺好闻的。”郁离说道,“感觉空气都清新许多。”
傅闻宵面上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等回去后,我再多做一些。”
整理好客房,两人便坐下来吃东西。
主要是郁离在吃,傅闻宵给她倒水,然后拿出一本书来看,算是打发时间。
从省城到山平县,要途经庆安府,是以客船上还有不少前往庆安府的乘客,整艘客船几乎都满员。
船里的客人多,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傅闻宵和郁离都没出门到甲板玩的意思,决定待在房间里消磨时间。
汪家给他们准备不少吃食,足以让郁离吃到回山平县。
郁离嘴馋时就吃一些,吃饱后拉着傅闻宵的手,给他输送异能治疗,然后很快就会饿了。
无聊的话,便看话本,或者和傅闻宵打牌。
午后,他们一起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快到傍晚,两人到甲板上逛了逛,松松筋骨,看看夕阳。
太阳落山时,客船在一个县城的码头停下补给,同时也给船上的乘客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下船去买些吃食。
郁离拉着傅闻宵下船,在码头逛了逛。
这个码头很热闹,有不少卖吃食的小摊贩,还有卖各种物品,十分繁华,比山平县的码头还要热闹。
这个县城的码头作为省城到庆安府的中转补给站,自然比其他码头要热闹得多。
两人先去吃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配肉饼,一碗汤下肚,身体都舒坦了。
虽然汪家给他们准备不少吃食,但这都是提前做好的,没有刚出炉做的食物好吃。
郁离连吃了三碗羊肉汤和十个肉饼,仍是意犹未尽。
担心时间不够,吃完羊肉汤后,他们没有多逛,买了一些吃食便返回客船。
很快,客船又开了。
稍晚一些,郁离花钱买两桶水,提回客房里洗漱。
在这客船上什么都要钱,有些客人为了省钱,晚上是不洗漱的,直接这么歇下。
有条件的情况下,郁离还是想将自己打理得干净一些,更不用说傅闻宵是个十分讲究的男人,让他不洗漱,只怕他整晚都睡不着。
又不是非常时期,这种时候,肯定要讲究点的。
两人分别洗漱完,便上床歇息。
因白天时两人睡了很长的午觉,这会儿时间还早,都有些睡不着。
傅闻宵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他其实想看书消磨时间的,只是船舱里的灯光太暗,会看坏眼睛,只好作罢。
郁离翻了个身,实在睡不着,便坐起来。
她朝傅闻宵说:“宵哥儿,我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傅闻宵睁开眼睛,跟着坐起身,含笑看她,“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
郁离一时间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便道:“你给我讲故事吧。”
傅闻宵:“……”
这话还真难住他,傅闻宵长这么大,还没给谁讲过故事呢。
以前也没谁有那胆子让他讲故事。
郁离看到他的表情,又道:“算了,那我给你讲故事?”
正好最近她看了不少有趣的话本,昨日离开莫家时,莫玉婵又送她好几本,说这是省城最近新出的话本。
这段日子,她也算是看过不少故事,觉得自己能讲。
傅闻宵笑着应下。
很快他就发现,她实在不是个适合讲故事的人,讲出来的故事干巴巴的,明明是很精彩的情节,几句话就带过。
郁离讲了一个很短的故事,没什么跌宕起伏,听得人都要打磕睡。
不过傅闻宵非常捧场,每当她停顿时,他会适当地问“接下来呢”、“然后呢”、“会怎么样”之类的,总之让人很有讲下去的欲望,郁离这故事讲得格外起劲。
故事讲完,郁离终于有些睡意,打了个哈欠,便躺下睡了。
傅闻宵反倒被她弄得很精神,看她恬淡的睡颜,有些无奈,又不忍心打扰她,只好起身去熄灭油灯,跟着躺下睡觉。
睡到半夜,郁离突然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睡意,迅速地起身,来到窗边往外看。
“离娘?”
傅闻宵带着睡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伸手往旁摸了摸,没摸到身边的人,瞬间清醒。
他坐起身,看到窗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知道应该是她。
傅闻宵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窗边,见她往窗外看,问道:“离娘,出什么事?”
郁离说:“有人在打架。”
傅闻宵:????
郁离继续说:“河面上有很多小舟,应该是水匪……哎,岸边有人跳进河里,他们朝这边来了——不对,他们的目标好像是那些小舟上的水匪。”
这时,傅闻宵也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
先是小舟翻船的声音,那动静渐渐地大起来,像是有人在水里直接打起来,还有兵器相鸣声。
客船上的人很快也发现河里的动静。
船上的管事顿时大惊,不会是有水匪吧?
虽然从省城到府城这段水路素来安全,水匪一般不会轻易去抢客船,他们比较喜欢抢货船。但也说不准,偶尔会有一些大胆的水匪对客船出手。
管事赶紧让船夫将船开走,远离河中那两拨正在打架的水匪。
今晚没有月光,河面很黑暗,仍是能隐约看到不少小舟在河面飘荡,这些小舟十分灵活,在河面轻盈地穿梭,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大船。
原本这些小舟是趁着夜色靠近客船的,哪知道还没接近,就被另一拨人拦住。
两拨人在河面相遇,二话不说就打起来。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客船虽然远离,但仍是能看到那边的战斗十分激烈,像是生死相搏,彼此下手都极为凶狠。
直到客船开走,那些水匪的战斗仍没有结束,而且打得越发的激烈。
管事有些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是水匪内斗?”
这三更半夜的,一般人不会闲得无聊跑到河里打架,也只有那些水匪喜欢在夜晚行动。
只是水匪突然打成这样,还是挺让他们纳闷的。
船夫道:“可能是吧!这不是很好吗?让他们斗,别上船才好。”
刚才发现水匪时,他都吓出一身冷汗,担心水匪摸上船,船上的人都要遭殃。虽然他们的客船配有镖局的人手,可要是真和那些凶悍的水匪对上,只怕生死难料。
水匪能不上船是最好的。
郁离在窗边看了会儿,见河里的战斗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应该波及不到客船,便没再理会。
她拉着他回床睡觉,说道:“咱们睡吧,应该没事。”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
两人重新躺到床上,因床太小,彼此靠得很近。
突然,傅闻宵侧过身,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脸轻轻地蹭了蹭她,轻声说道:“阿离,没想到居然会有水匪……”
“没事。”郁离拍拍他,以为他被吓到,“我刚才看了下,那些水匪应该是奔着客船来的,不过他们还没到,就被另一拨人拦下,那些人好像是特地去拦水匪的。”
她沉思了下,又说道:“拦水匪的那批人看着挺能打的。”
会判断出哪些是水匪也容易,郁离和宣怀卿一起去剿匪的时候,就和水匪打过交道。
水匪一般喜欢趁着三更半夜时,乘坐小舟悄无声息地靠近大船,然后潜进船里,杀掉船上的人,抢了船上的货物。
先前那些水匪就是如此,准备乘坐小舟靠近客船。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另一拨人,不仅阻止那些水匪,甚至下手极狠,一个个都是见过血的。
这群水匪遇到那拨人,是他们的不幸。
郁离有些疑惑,不知道后面出现的那拨人是谁,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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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一名身材高大魁梧、长相粗犷、额头有一道疤的男子低调地进入袁府。
袁府的书房里,南郡省的巡抚袁崇山接见这名男子。
见到袁崇山,男子微微低头行礼,沉声道:“袁大人,那边的水匪已经解决。”
袁崇山先是松口气,忙又问道:“世子无碍罢?可有惊扰到他?”
“无碍,那些水匪未上船。”
袁崇山总算彻底放心。
他是几天前得知越郡王居然来到省城的。
越郡王是宗室,深得圣人信任,这次他来省城是秘密行动,并未惊动当地的官员。不过他来到省城后,也没见他去做什么,反倒是表现得像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还包了一艘画舫,成天在画舫里和那群舞姬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袁崇山原本并不予理会的。
他和越郡王没什么交情,这位小郡王年纪轻轻的就继承郡王府,私底下不少人都称他一声小郡王,可能被捧得太高,性子难免有些捉摸不定。
只要他不犯事,他这南郡省的巡抚自然也不会针对他。
哪知道昨儿一早,他便收到消息,越郡王派人连夜离开省城,朝庆安府而去,准备联系一批水匪,在半路劫杀前往庆安府的一位秀才。
袁崇山瞬间就明白,越郡王这是在省城见到来参加院试的傅世子,知道他还活着,想趁机动手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