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间竹雨
薄纱垂落,帷帽同时笼住两人面容。
她的口?脂印在他唇上,沾着的红油从微启的唇缝间落入。他下意识咽掉,喉结一滚。
虞菀菀注意到他的动作,悄然一弯眉眼,很快松开他。
不是喜欢看么?那就看个够。
她清脆应:“听见啦。”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擦去混有口?脂的红油,目光一转。
方才好?奇窥视的人,瞧见他们这副亲昵之举,也识趣地?移开目光。
“……师姐,你怎么总这样?”
薛祈安轻压眼皮,屈腕擦拭唇角的口?脂,耳尖通红,几欲滴血。
手又被?摁住。
“不准抹。”
虞菀菀另只?手指腹压住他的唇瓣,不解又不满地?说:“都是放风,为什么你的脸要露出来?”
薛祈安:“……”
他的神情?有点复杂:“师姐又对我的脸情?难自禁了?”
虞菀菀:“嗯哼。”
少年静静看她会儿,忽然叹气,俯下身向她凑近点儿问:
“还想亲吗?还想亲哪?”
这个哪就很有灵性。
虞菀菀目光忍不住向下瞟了眼。
茶白的衣襟口?立刻被?攥紧。
薛祈安稍稍眯眼,慢悠悠道:“衣服不可以脱。师姐,你注意一下场合。”
她就是,她就是……好?吧她承认他身材好?她想亲,但……
虞菀菀涨红脸:“我知道!我又不是变.态好?吗!”
少年挑眉不语,摆明?没信。
忽然间。
他们身后临近的一桌,有人在闲聊说:“云州的事听说没?薛家,你们怎么看啊?当?真会吞赈灾财货,还虐待养子?”
另一人说:“用眼看呗,管他呢。我只?晓得他们的前少主人好?,救人、捐钱,还除过那么多恶妖——啧,薛家还挺恶心的,抢人功劳。”
“这么说,保不准废灵根的事,真和‘我靠通宵飞升’那话本?子写得一样呢。薛家想抢他灵根移给别人。”
“前少主实惨啊,我都怜爱了。”
虞菀菀在旁听见,忍不住一弯眉眼。
数月前,乌瓷古镇,大家都夸薛家,责备他定是做恶事才被?驱逐。
数月后,她只?是把他做过的事,以足够的证据公之于众,就足以让他获得应有的夸赞。
少年耳朵微动,也听见那桌的动静。猜出点什么,第一时间就惊讶望她,双眸深沉如海。
虞菀菀却想起?原书里,他成为妖主,被?世人指责的事。
不会委屈吗?
临近那桌话题,又正好?变成妖龙。
他们说:“日月海那妖龙,还是早日杀净才好?,省得再造孽。”
“薛家要是能杀掉妖龙,我就得高看他一眼。”
“天道都降神谕了,除去早晚的。”
窗外忽地?一声?雷鸣打断他们对话。
隐见金光的白电残忍撕裂穹顶,光影交错,将屹立的青树映出一闪一闪的惨白。
虞菀菀心闷得慌。
“薛祈安,”她忽然揪住他的手指,轻声?说,“我们回去好?不好??想和你待着。”
是啊,为什么要出来呢?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就很好?了啊。
他们可以双.修整天,肯定更有趣。
她轻轻想。
薛祈安看她眼,眉头轻轻蹙起?,却笑道:“好?。”
他指节一屈,临近那些说闲话的人忽然像被?拔了舌,龇牙咧嘴却发不出一声?。
出门时,皓月当?空。
并不是放花灯的节日,却刚好?有人放花灯,虞菀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下意识要握紧牵着的手。
少年却更快握紧她,似要融入骨血。
他的眸中落着繁星和那盏花灯,含笑看她,显得温柔而?深情?。
亮闪闪的灯漂流下河。虞菀菀忽地?听见,像是她自己的声?音从很远飘来。
她说:
“他救了你,轮到你救他啦。”
“虞菀菀,你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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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海依旧一半橙红一半银白。
银白半边似银河倾落,星子熠熠。扑起?的浪花会在空中变成银白的小鲸,空中扑棱两下,再散成浪花落回去。
虞菀菀站在靠月海这半的礁石,极目远眺。日海看不真切,只?觉颜色比之前明?媚亮澄许多。
海面无风无声?,似不存活物。
虞菀菀下意识侧目,对上少年目光,才心安点问:“这儿是浮屠秘境吗?怎么看起?来和之前的日月海不一样?”
“不是。”薛祈安话语顿了下,才轻轻的,“这是妖境边缘,云州古坟通的就是这儿。”
妖境。
虞菀菀一怔,手揪紧袖子,却扯出个笑容问:“那这就是真的日月海吗?”
薛祈 安摇摇头:“日月海和妖境是一体?的。妖境封锁,它就永远不会展露真容。”
他说这话时,好?似忽然起?了阵风。乌发和衣袂被?扯得猎猎作响,如仙鹤张翼,下一瞬便腾云归去。
虞菀菀心无端一紧。
可仅是刹那,风归寂然。
少年像无事发生般,垂眸看她,忽地?伸手揉揉她脑袋笑:“妖境还是封死的。只?是之前师姐在练心关也看到了,薛家参与灭亡玉银族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提这事。
虞菀菀不敢出声?打断,由他弄乱她的头发。点头,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薛祈安说:“白玉殿内宝物众多,除去掉入浮屠秘境作机缘的部分?,其余都留在这里。”
“当?初领头封印妖境的修士就是薛家人,他们想要占据白玉殿剩余的珍宝,刻意漏出条通道。”
他轻轻抿唇,意味不明?地?讥诮笑:“只?是天道喜欢白玉殿,想占为己有。薛家人不敢造次,才一直放任至今。”
那天道为什么没占呢?
虞菀菀想,却没问,轻轻攥住他的手,无意再往深了捅他心窝。
他想说,她会认真听;不想说,她可以给一个抱抱然后不问。
薛祈安却没再说,转而?轻声?道:
“刚才在乌瓷古镇,他们说我让师姐不高兴啦?对不起?哦。”
什么啊……
虞菀菀愣,蓦地?揪紧他的衣襟,低头咬下去恶狠狠说:“你不准说话了,嘴只?能用来亲我。”
让她不高兴的才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薛祈安直接被?她扑进日月海里,没来得及用避水诀,乌发和衣裳都湿透贴紧身体?。
龙尾托住她的腿,让她整个人浮在海面。
“师姐。”薛祈安对上她的眼神,忍俊不禁道,“你干嘛像看淋雨小狗一样看我啊?”
虞菀菀咬他:“就是淋雨小狗。”
薛祈安笑着躲:“不是。”
两人闹腾着、折腾着,莫名其妙又压到榻上去。白玉殿殿门开合,卷入滚滚海浪。
虞菀菀只?是假设,他父母兄姊尚在的光景,心就憋闷得慌。
可他总是不在乎这些事,讲出来总是轻描淡写的。
在薛家,看到薛明?川的每一眼,他不会羡慕吗?
羡慕这些,本?来会是他有的东西?。
海水紊乱。气息交织。
少年被?她压在身下,乌发散开,由着她从眼尾开始亲吻,龙尾懒洋洋地?扫过她的背脊。
每次碰触,虞菀菀都止不住发抖。
他只?笑了笑,眉间挂着餍足的惬意。
那颗泪痣被?她吻得娇艳欲滴,愈发像只?以美色为陷阱的海妖。
白玉殿外忽地?又响起?声?惊雷。
和他的雷劫,乱打白玉殿的雷都很像。虞菀菀咬住他的下颌,愤愤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