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间竹雨
茶香袅袅蒸腾。
“你们?想离开灵界?别犯傻了。瓷盘不清除入侵者是?不会再开的。”
茶水从高处慢悠坠入杯内,那叫孟章怡的女子轻抿口茶,淡笑说:“我也和你们?一样?误入瓷盘内,然后,被困了三百七十一天。”
“这花果纹寿字盘之所以?能做镇镇之宝,全在这灵界。你们?进来没多久,还不清楚,灵界内设了阵法——”
“趴下!”
女子的声音突然又尖又利。
房屋的支柱忽如其来消失了,一块拳头大的砖瓦从头顶坠落,虞菀菀慌张后躲,才免被砸得头破血流。
屋顶、房梁乒乒乓乓坠落,孟章怡慌忙起身,抄起桌侧长剑暂时抵住,同时一脚踢起长桌。
茶盏杯碗碎一地,长桌杵立地面,成了临时顶替的房屋支柱。
孟章怡额前?冒冷汗,咬牙坐下说:“阵法会随机毁灭灵界内物?什?,房屋、桌椅都可。如果不赶快出去?,连人都会被抹杀。直到?最后,空间同步缩小,缩回?瓷盘模样?。”
“那孟姑娘你怎么还活着?”
薛祈安随意问着,垂眸好?似在盯着那满地狼藉看。
虞菀菀差点就信他这鬼模样?。
脚踝急地一凉,像触碰到?寒泉里浸泡整夜的玉石。那东西柔软似蛇尾,轻轻掀开她的裙摆,拨弄着她的脚踝。
……他的尾巴!
孟章怡浑不知衣摆遮掩间的这番动静,秀眉拧做一团,咬了咬唇瓣:“灵界有灵核,灵核是?唯一不会被阵法波及的地方。”
怪不得之前?那团黑雾怎么都不会吞噬这片地方。
“所以?你是?说这儿?就是?灵核?可我之前?来的时候,明明是?栋木屋。”
最后几?个字语气不受控制地加重,虞菀菀微沉半边肩,咬牙在椅子后抓住他的尾巴,气息都不太稳。
好?痒。
好?想剁了。
尾巴刚被揪住,霎时却化作团白雾散去?。
少年状若无辜地看她。
拳头都硬了,虞菀菀还得对上薛明川和孟章怡疑惑的视线,抿替他遮掩:“没事,就有只?蚊子。”
那条尾巴又卷土重来,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小腿,惩罚似的,好?似有点儿?不满。
虞菀菀用?力踹了他一脚。他这才老实,安分抿一口茶。
从孟章怡口中,才知道灵核景象不定。跟掷骰子般,有何环境全凭命。
如此,虞菀菀却想不通,按理该和阵眼一般隐秘的地方为何会轻易被发现?
甚至还能用?符箓标记。
“怪不得我还活着瓷盘就又开启,竟然是?你们?把瓷盘砸了。怎么做到?的?”
房子是?遮掩灵核的存在,薛明川提出要看看真实的灵核,孟章怡二话不说就带着去?了。
孟章怡和她夫君一起进的瓷盘,说是?在帮乌瓷古镇收妖中被误收入瓷盘的。
坠落时他两也失散,没多久,他们?之间的道侣印记也解开。
她夫君……凶多吉少了。
闻言,薛明川霎时握紧衣袖,眉尾下压。
知道他是?想起白芷,虞菀菀宽慰:“白姑娘吉人自有福像。等会儿?看看灵核,兴许灵核能指引白姑娘的方位。”
毕竟是?女主?,性命无忧是?肯定的。倒还有一事让人挂心,孟章怡说的对,什?么怎么做到?的?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台阶,很快走到?积满落叶的院落。叶子的光泽很奇怪,虞菀菀弯腰一看:“这竟然是?瓷器?”
孟章怡点点头:“这院内,所有东西都是?瓷做的。”
连带寿字树底的井都是?,茶色釉瓷器。
某片叶子后忽地闪过个九瓣金莲纹,如星子眨眼般,从这头的落叶依次闪到?寿字树底那口井,带着白芷的灵气,像片引路灯。
虞菀菀不动声色示意薛明川看。
孟章怡正好?手指往里一点:“灵核就在这儿?,中间那个青色光团。”
电视剧里这时候,她会把他们?全推下去?吧?
但那是?白芷留的线索,虞菀菀还犹豫着,薛明川已经走到?井边,作势往下看。
忽地瞳孔一缩,他面色瞬间煞白。
看到?了什?么?
虞菀菀跟在后头偷摸探头,忽然,一阵低沉轰隆声,脚底那片布满瓷叶子的地面如柜门般左右大开。
卧槽。
虞菀菀猝不及防,连符箓都忘记掏,身体似破旧垃圾袋般坠落。
倏忽间,耀眼绚烂的银光一闪而过。她好?像坠入团冰凉的垫子里,尚未来得及细看,接住她的东西已然消失。
她跪坐在地面,少年也撩起衣袍蹲在她面前?,幽潭般的双眸平静注视她。
刚才是?不是?他的本体?手感好?像也挺好?。
正要说点什?么,少年忽地喊她:“师姐。”
“嗯?”
“你碰碰我。”
……嗯?还有这种好?事?
虞菀菀二话不说就应好?。
天杀的知道她最近收敛得有点辛苦吗?早说啊。
生怕他反悔,虞菀菀飞速伸手,扭成麻花问:“只?碰一下吗?够吗?”
她显而易见想摸他的脸。
纤细如葱根的手指裹挟着甜腻香气,薛祈安垂眸看着。
不是?错觉,他竟然开始渴望她碰他。
有种陌生汹涌的情绪于消失不在的银色鳞片底奔腾,似团迷蒙黑屋般要吞没他,叫嚣着失控。
薛祈安的神?情霎时变得很冷,偏头躲开她的手。
那缕淡淡的甜橙香仍绳子般将他绕住,少年不看她,淡淡说:
“师姐,离我远点。”
男人心海底针啊。
虞菀菀见惯不怪,遗憾地收回?扑空的手。腰忽地被从后侧环住。
她眨了眨眼:“你刚不是?——”
龙尾缠绕她的腰部,一点点收紧。
猜着她还说什?么,薛祈安先一步打断她,眼皮都未掀起,嗓音极淡:
“那是?我的尾巴,和我没关?系。”
/
地面复原如初。
任凭薛明川挥动寒霰剑,也无法劈出一道裂隙。
他望着几?乎都停留原处的瓷叶子,面色难看至极。
纷扬尘土间,角落里咳嗽不止的女人拄着赤铁剑摇摇晃晃起身。
她手背拭血,尚未开口,杀气凛然的寒凉剑气便?已逼至眼前?。
这位年轻有为的薛少主?是?当真动杀心,剑尖支着她的颈动脉:
“人放出来。”
孟章怡却半分不怯,屈指挡在唇前?笑了笑,拨开他的剑尖。
“薛少主?,那虞姑娘不是?提醒过你,灵界内的灵气不可恢复吗?”
下一瞬,那剑尖已然覆上层火焰在她脖颈留道血痕。
她夸张地“哎呀”一声。
薛明川神?色愈沉,强行调动几?近枯竭的灵海,丝毫不在乎往后修行之路可能因此断绝:
“既是?我带出来的仙门弟子,自该由我原封不动带回?去?。”
利刃寸寸逼近,他再次沉声说:“把人放出来,再归还灵核,此事我、薛家、万剑宗都既往不咎。”
那口井来竟然是?大能留下的空间,布着片星盘。星盘上布着的,又刚好?是?青龙七宿。
和灵界外?竟如出一辙,很难不让人生疑。
更何况,薛明川是?看着星盘那那团浅绿色的灵核忽然消失。
就在地面轰然大开,孟章怡冲他动手的那瞬间。
灵核在,法器就能重塑。
失去?灵核的瓷盘,即使重塑了也再无法收妖。
是?他身为剑主?失职,任由寒霰剑劈开寿字盘,他就应该担起责任找回?灵核。
何况,收妖法器的灵核炼化后能修为大增,妖族向来趋之若鹜。
空中飘着淡淡的青色云烟,是?孟章怡重伤后,终于控制不住泄露的妖气。
这般强大,也不晓得道行多深,又残杀多少人族。
若非在灵界内,寿字盘对她有压制作用?,薛明川不定能赢过她。
“薛少主?果然不愧正道之光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