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混入文豪中的我有些疑惑 第4章

　　“让我自己猜一猜，实在太无聊了，抓人的那个手不累吗？虽然是小孩子，好歹也有几十斤重啊。”芦泽茉抬头扫视一圈乱糟糟的情况，然后重新低头闭上眼睛，嘴巴里继续滴滴叭叭。

　　“总不会是港口黑手党吧，这个办事效率……森鸥外估计每天都要为自己的发际线哭泣了。”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的出现就推翻了这个猜测，来人淡定又熟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在芦泽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走到了抓住自己的黑手党身旁。

　　“不好意思，我是刚加入后勤管理部门的员工织田作之助，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处理吧。麻烦了。”他虽然用着询问的口吻，动作却格外迅速地从对方手里接手了毫无动静的小孩。

　　芦泽茉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被人像玩具熊一样卡着腋下举了起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眸。

　　看起来没事，还以为已经死掉了。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松了口气，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对面前这个明显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的黑手党道了歉，带着这个莫名闯入的女孩从另一边离开。

　　芦泽茉等他带着自己走远，直到听不见那边的声音后，才挥了挥自己被卡得难受的手臂，说：“放我下来吧，我之后自己会走的。谢谢。”

　　织田作之助闻言，没有一点犹豫地把人放了下来，“好吧。下次记得不要往这种危险的地方跑了。”

　　说完，他看着只到自己腰际高度的小孩，眼睛里滑过一抹疑惑。

　　今天第一天上班，熟悉后勤工作之后这种轻松的排查他一直很仔细，负责劝说工作的不是他，也没有临时发现什么炸弹——毕竟最近刚发生过很危险的事，傍晚的时间应该早就没什么人往小路钻了。

　　所以，这附近别说小孩，连个大人都没有，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还有，小孩的家长呢？

　　芦泽茉落地后踮脚敲了敲自己有些脱落的鞋子，抬头就看见面前这个红发青年头上的呆毛自主晃动了两下，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便朝他挥了挥手。

　　“那么我就先走了，再见了织田作先生。”

　　说完，迅速转身快步从路口跑了出去，留下后知后觉的织田作之助在原地。

　　他指着自己，头顶仿佛飘出了一个具象化的问号。

　　织田作……先生？但是自己是姓织田才对。

　　*

　　芦泽茉没跑多远就慢下了脚步，肚子终于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下宣布能量告罄，她感到四肢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再走不远就会直接昏厥过去了。

　　【宿主，其实您刚才可以向织田作之助寻求帮助，成功的概率非常高，最起码按照您小孩的模样，确实能名正言顺地受到他的照顾。】

　　“然后呢？认他做养父吗？才不要，我没有随便把喜欢的角色当做庇护所的趣味。”芦泽茉摇摇头，有些脱力地靠在墙边慢慢坐下，“而且，对方怎么说也是个曾经当过杀手的黑手党，别真的把人理想化了啊。”

　　性格怎么也称不上经过滤镜后的那般像个保父老好人。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510思索道。

　　芦泽茉蜷身坐在了地上，这次她已经没有嫌地面脏不脏的力气了。

　　她一边休息一边继续对系统说：“虽说人在江湖身不得已，但是为什么要选织田作之助？不就如你所说，因为知道按他的性格设定，比起其他人，有更高的概率会答应，从而使我获益嘛。”

　　【……对，这样不好吗？为了活下去，加上您也没有害他的想法，甚至能够用自己知晓的剧情在多年后还他一次救命之恩，这样不好吗？这跟您之前打算加入死屋之鼠的做法是一样的。】

　　“不一样。”

　　本就目的不纯的人的欢迎与毫不知情地接纳是完全不同的重量。

　　芦泽茉慢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有些困倦，却继续说道：“这样一点也不好……我是别有用心的卑鄙小人——这种感觉只会在日后的相处中，产生更多的自我厌弃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带着心理压力……以及，理想化的滤镜破碎后，对很多事都会先保持负面看法的心情——你懂个屁。”

　　她会变成被自己的世界浸泡过后令自己恶心的模样——将良善者的天真单纯视作愚蠢，利用和剥削着那份感情，最后认为自己做的任何都是恩赐。

　　为什么要是“织田作之助”呢？为什么不是“费奥多尔”或者“太宰治”，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只是从“大人”变成了“孩子”，就能毫无顾忌地享受小孩的权利吗？

　　她没办法做到，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最后每一晚的不眠夜都是对自己的谴责和折磨。

　　【您这样会在这里活得很艰难的，宿主。】

　　随便吧，反正怎么都是活，怎么活都行，大不了就是死……人固有一死，轻于鸿毛是常态。

　　芦泽茉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回答510的话，无力和困倦席卷而来。

　　510无形的眼睛看着缩在角落可怜兮兮的身影，十分无奈地提醒道：【宿主，别急着摆烂，您目前已经获得了一点从路人身上获得的情绪值，这一点可以兑换成金钱，或者，由我帮你兑换最简单的一天的食物。】

　　芦泽茉这才睁开眼睛，在心里问具体兑换到的东西。

　　一点……就算是百分百转换率，自己也只有一元，根本买不起任何东西，还不如听听“一天的食物”都有什么。

　　【一袋临期面包（6片装），一瓶水（200毫升）。您确定要兑换吗？】

　　确定……毕竟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芦泽茉刚回应了系统的话，手边就凭空出现了所说的那两样物品，像是直接从异次元空间里掉落出来的物品。

　　她拿过面包看了一眼保质期确实是临期——未拆冷藏的话能保存一个月，计算了生产日期到现在的时间后，刚好是最后一天。

　　“这样的话，我想起来一件事，”芦泽茉因为休息恢复了一点力气，拿起两样东西起身走到路边的花坛边坐下，果断拆开了面包包装，“横滨……这里应该有一些店铺是可以免费给一些孩子发过期面包的吧？”

　　似乎这条街道并不处于商业区，一天走下来她几乎没看见相关的领取点——倒不如说，啊没有流浪的孩子，自然看不到能从哪家店领走什么食物。

第5章 只有面包也行？

　　【时间线再往前十年的话，有，现在因为暂时的稳定，原本流浪在街头的孤儿都被安排去了福利院，要么就是流窜在擂钵街附近，那种好心的店铺自然也找不到了。不过如果您愿意去询问店员，或许确实还有。】

　　哦……那就是现在没有了。

　　不过想来也是，官方的态度加上逐渐开始建立的三刻构想，容易受到战斗波及，又没有太多自主判断能力和独自生活能力的流浪儿，确实是首个被安顿的群体。

　　但是，就那样无视福利院承担能力的安顿他们？

　　芦泽茉死气沉沉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吱声。

　　【这么做只需要很轻松的迈出第一步，打开一家店的门——这样就可以了，顺理成章发生之后的问话，只要迈出那一步就能暂时不考虑生存成本的问题。】

　　“那就算了吧，从那之后还要每天发生一次甚至多次这种对话，不如杀了我更痛快。”芦泽茉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说完，继续机械性地咀嚼着面包。

　　对于不熟悉的人，她最多只能做到简单的礼貌交流，但是这样请求别人的帮助，需要自己在心里争斗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如果开口之后获得了拒绝或无法帮上忙的回答，就绝不会再迈出第二步。

　　【为了活下去，普通人总要失去点什么来交换的，宿主。】

　　芦泽茉把五片面包和半瓶水倒进胃部后，四肢终于不再颤抖了，于是拍掉手掌上的碎屑，迅速将剩下的部分重新扎起来保存，放在手边。

　　“性格、尊严、感受、情绪、时间、健康……”她掰着手指头细数可以给出去的无形的东西。

　　最后一挥手，像是把那些无形的东西又全部撒出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道：“是是是，我知道，我以前听得够多了，答案还是——我拒绝。”

　　固步自封无论放在怎样的处境下，都根本没有活路，她并非不能接受一些等价的兑换。

　　但是做出改变的那一刻，实在太令她痛苦，同时作为商人的那一方并不认为自己付出的东西有多么重要——毕竟人人都有，于是会在后来以各种方法让她接受自己的低廉，接受更困难的处境。

　　【宿主……你真是任性。】

　　“毕竟我现在就是个孩子，任性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花坛上晃了晃自己的腿，露出了有点自嘲的笑。

　　头顶的路灯突然闪烁着亮起，芦泽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深蓝得接近黑色。

　　旁边刚好就有一支立在路边的时钟，在车辆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旁边，寥落行人都低着头看手机或手表，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给予这镜面已经有些模糊的时钟眼神。

　　“啊……五点左右就天黑了吗？好早啊。”芦泽茉收回视线，拿起剩下的存粮，再次往刚才那个通往下水道密室的井盖走去。

　　【附近有一个通往新密室的更短路线，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不了，我现在只想看看，会不会遇到突然出现的老鼠。”芦泽茉拒绝了这个提议，再次走进了远离的巷子。

　　好在里面的事情看上去已经彻底解决，没有再遇到黑手党，但一些流窜在附近的小偷流氓之类的罪犯开始在里面活跃。

　　同一条路，芦泽茉却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去躲避那些在夜晚冒头的人。

　　好消息是，暂时没有遭遇什么组织灭口的场面，躲过那些人就能安全通过。

　　“哈……想念表面和平的世界。”芦泽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蹲在井盖旁边，对着向下的通道双手合十，祈祷般搓了搓。

　　“好，如果那个密室没有被人占领的话，今晚就在那将就一下吧。”

　　最起码也是在室内而不是公园躺椅之类的室外环境，安全系数对于独自一人的小孩还算比较高。

　　【宿主，就算是在室外，也不会有危险的，510会全天候检测您周围的环境，任何企图危害您的行动都会失败。】

　　“感谢保护，但是我会感冒吧，而且我也没办法安心在那种环境下睡着。”芦泽茉回答道。

　　她第二次通过这条直通的梯子向下，动作相对快了不少，也没有那份小心翼翼的摸索，脚下刚踩实的钢制阶梯突然在这时候断裂。

　　她及时抓稳了手上另一条梯子，但显然这样年久无人使用的梯子连几十斤的重量也无法承受，只是勉强支撑了一秒多的时间就以同样的方式断裂。

　　【宿主！】

　　毫无预料的悬空坠落，芦泽茉脑海里这时候出现的却是对人从几米的高度摔落，可能出现什么样的伤势猜测。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是尤其倒霉的情况下不致死，但是最严重的情况是骨折，再不济也会因为疼痛而影响行走。

　　但骨折现在对她来说是最麻烦的情况，还不如死了……以及，下水道的地面好脏。

　　就在芦泽茉下意识闭上眼睛的刹那，一个奇异空间突然从侧边出现，里面伸出来抓取东西的手刚好抓住了坠落者的腰带，然后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去。

　　这一下差点把芦泽茉给勒得吐出来，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干呕。

　　“嗯？”

　　一脸笑意正在向费奥多尔展示新物品的果戈里，看着手里抓出来的意外生物，脸上的笑容反倒扩大了。

　　“哎呀，魔术大失败！——不过某种程度上获得了预料之外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间里出现了意外的兔子小姐，原本的苹果又到了哪——里呢？实在太——完美了！”

　　芦泽茉抬眸看了看眼前也格外惊讶的费奥多尔，对510道：“这种概率难道是你搞的鬼吗？我虽然说过想要加入天人五衰这种话但就不能是正常的情况吗？”

　　【并非我的有意控制，但从概率结合您的要求上来计算，这是最适合您的方法。】

　　“适合？你的概率根本就不讲求正常的实现可能吗？这种果戈里开错空间的概率比我摔死的概率都低吧。”芦泽茉无语地吐槽。

　　她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被抓着腰带提高高度，转了个面，被迫面对带着单眼白色面具的青年。

　　——是果戈里。

　　玫红色的眼睛和碧绿的眼眸对视，她脸上出现的情绪比刚才突发意外时还要少。

　　“从刚才你就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你在和谁说话呢？”果戈里好奇地询问道，下一刻就把人通过空间挂在了另一处空间的挂钩上。

　　他笑意盎然地张开自己空闲的双手，对费奥多尔重新演示刚才“魔术”，“锵锵！——这才是我原本想取出的苹果！狡猾的兔子小姐随便把兔子洞开在别人的能力上真是糟糕的性格。”

　　费奥多尔全程都保持着淡漠的神情，更深的玫红色眼眸在果戈里和芦泽茉身上流转。

　　他若有所思地说：“确实，预料之外不可控制的结果，可不能算是一个优秀魔术师会出现的情况……动手脚的小小姐。”

　　不得不说，这种礼仪性的礼貌用语虽然并不妨碍这人阴人，但让他人在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前，对他的初印象都一致友好——其他剧本精除外。

　　芦泽茉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为自己辩解道：“不，这也是我的预料之外……我也没想到我的异能力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我虽然在找费奥多尔先生，但是并没有以这种意外的方式见面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