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记得夜里哭一哭,让你娘觉得你的高兴都是装的。”邬常安兴致勃勃地教?她。
“咳,你俩嘀嘀咕咕说啥呢?”陶青松拎着盆进来。
在教?女?鬼藏漏出来的尾巴,邬常安笑眯眯地想?。
“舀水是吧?在后锅里。”陶椿让开,“哥,你跟娘能?多?住几天?”
“住不了,爹还在家等消息,我打算明天就回?去。”陶青松说。
陶椿松口气,“那我就不留你,等邬常安肩上的伤长好了,我带他回?家多?住几天。”
“行,有空就回?去,三妹经常念叨你。”陶青松端水出去。
邬常安也跟着走了,他假意留客:“大?哥,你跟娘多?住两天再回?,我们明天把熊肉炖吃了。”
陶青松还真犹豫了,“我还真没吃过?熊肉。娘,我们再多?留一天,后天再回?咋样?”
邬常安:……
真想?打嘴巴。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对,后天再走,明天我们把熊肉炖吃了。我跟我哥都不吃,人少了,炖一罐熊肉要吃好几顿,越剩越不好吃。”
“不是说多?住几天?咋就明天要走?婶子,你多?住几天,亲家大?哥要是急着回?去就让他先走。”姜红玉从屋里出来热情地说。
“那我们就多?住一天,后天再走。”陶母拿主意,“不能?再多?住了,这夜里的风都冻腿了,往后的天一天一个样,不定哪个夜里就飘雪了,我们得早点回?去。”
闻言,姜红玉也不留了。
陶椿在灶房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姜红玉进来舀水,她端着刷锅水往外?走,错身时?说:“嫂子你太给面子了,我娘这会儿指定偷偷为我高兴,遇到个好妯娌。”
姜红玉笑歪了嘴,“你跟婶子都会说话,我这一个月把一年的甜话都听完了。”
“我说真的,等哪天你娘来了,我一定在大?娘面前好好表现。”陶椿笑着端水出去。
姜红玉高高兴兴地去舀水,陶椿承她的情,她在这儿忙活了半天值了。
等陶椿把灶房收拾干净,屋外?已经没人影了,亮着油盏的三间屋透出光,还有说话声传出来。
陶椿拴上灶房门,她大?步穿过?黑暗,推开一扇门,走进昏黄的光影里。
陶母已经躺下了,见她进来,问:“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我睡你脚头?,睡在外?侧。”陶椿脱下厚裤子坐床上,拿了枕头?倒头?睡在床尾。
“我吹灯了啊。”她说。
“行。”陶母闭眼,过?了一会儿,她踢陶椿一下,“睡着了?”
陶椿斟酌了几息,说:“差点就睡着了。”
“你倒是心大?。我问你,女?婿是不是还膈应你在山下的事?分房睡是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陶椿懒得掰扯,她哎呦几声,无奈道:“我的娘哎,你不是说不管我的事了?你看你这心操的,心放宽点,别多?打听。”
陶母噎住。
“我睡了。”陶椿往外?挪一点。
陶母暗暗生气,她操心这死丫头?的事还不落好了?还怪她操心,不让她操心才算她陶椿有本事。
陶椿翻个身,过?一会儿又故意翻个身,还故意唉声叹气,下一瞬挨了一脚。
“你翻腾啥?又不睡了?”陶母骂。
陶椿小心翼翼地挪到床头?,她低落地问:“娘,你没骗我?少安他真死了?”
陶母心里一咯噔,她警告她:“你已经嫁人了,不相干的事别瞎打听。”
“怎么不相干……”陶椿狠掐大?腿,声音立马哽咽了,“我还活着,他死什么?”
“真是冤孽。”陶母叹气,下一瞬又骂起来:“咋了?他死了你也要寻死?你给我死一下看看?”
“没有。”
“没有就给老?娘滚去睡觉。”陶母闭上眼懒得看她。
陶椿爬起来调个头?倒在床尾,可算能?睡觉了。
第53章 献策 番薯炖熊肉
人老觉少,鸡鸣两遍,陶母就醒了,她醒了就睡不着了。
陶椿睡梦中听到悉悉索索声?,睁眼模糊看见个人在地上穿衣裳,她坐起来往外看一眼,说:“去茅厕啊?”
“天快亮了,我去做饭,你继续睡。”陶母说。
闻言,陶椿又倒了下去,这下整个床都是她的?,可?算能摊开手脚了。
陶椿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是最后?一个起的?,没人喊她,也没人等她吃饭。
“饭温在锅里。”陶母说。
陶椿往盆里看一眼,这个老母亲在洗她带回来的?脏衣裳呢!
“婶子一大早就把你穿回来的?花袄拆洗了,鞋也给?你洗了。”姜红玉说。
“还是有娘好啊。”陶椿感叹,“老娘受累,我待会儿给?你个好东西。”
她进灶房端饭,早饭是南瓜饼番薯粥,还有半盘炒鸡蛋,陶椿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
南瓜饼又甜又松软,两面的?壳炕得发黄,陶椿喝口粥咬口饼再?挟一筷子炒蛋,哪哪都满足。
“大嫂,今年收了多少斤番薯?”陶椿问。
“没称,五个缸都装满了,地上还堆了七筐,我跟你大哥这几?天已经切晒了三?筐。”姜红玉说,“一筐番薯有一百来斤,一个缸能装三?筐番薯,合起来最少有两千二百斤吧。”
“你们没挖地窖?”陶母拧干衣裳丢盆里,她倒了大木盆里的?水,又从水缸舀水净衣裳。
姜红玉给?她帮忙,说:“没有,冬天雪大了,地窖会进水,番薯会坏。我们陵里有陶窑,烧陶方便,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大陶缸,陶缸吸水,番薯装进去不会烂。”
陶椿脑子灵光一闪,她忙问:“娘,要是有大陶缸送到家门口,你愿不愿意买大陶缸装番薯?”
陶母想了想,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把大陶缸拿到娘家换粮?”
“我想试试,今年从抱月山换回的?粮不多,陵长应该挺愁的?。”陶椿受了陵长和年婶子的?好,她惦记着回报一二,“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拿不出几?个大水缸,这个法子要是可?行,我们还得开窑烧陶。”
“番薯放陶缸里真不会坏?”陶母问。
“一个都不会坏,婶子你也晓得,番薯放地窖里,哪怕不下雨不下雪,地窖里也湿乎乎的?。放陶罐里就不一样,陶缸装水你就是不用?水,搁个十天半个月,缸里的?水也见底了,番薯排出来的?那点湿气还不够它吸的?。”姜红玉说。
“这倒也是。”陶母点头,“之?前没想到这儿来,你们要是把陶缸送到家门口,我是愿意买的?。不过一个陶缸要用?多少斤粮换?”
“这个我得去问陵长。”陶椿把炒蛋一口扒完,她端着碗碟进屋洗,之?后?出来说:“大嫂,我去陵长家一趟。”
“行。”
“对了,其他人呢?”陶椿问。
“你哥帮忙挑了两筐番薯,跟你大哥还有老三?一起去河边洗番薯去了,小核桃去香杏家了。”姜红玉说。
陶椿回屋拿上弓箭,她大步跑了。
“哎!这急的?,娘都撂下了。”姜红玉回过神发现陶母还在。
“这是没把我当成客,好事。”陶母不介意,“你也别拿我当客人待,随意点,都自?在。”
闻言,姜红玉也就真不客气了,她出门去看刀疤脸,今早香杏天刚亮就跑来看牛,还发癫抱着牛喊爹,吓得她以为小姑子撞邪了。
刀疤脸没拴绳,绳子捆在它身上,用?来固定遮盖伤口的?衣裳。没有绳索牵制,它也没乱跑,就在屋后?的?枸树丛附近打?转。
姜红玉没敢靠近,隔了两丈远的?距离,她好奇地盯着牛。
“你是牛还是人?”她大声?问,“是牛就叫一声?。”
牛抬头看她一眼。
“邬常顺。”
牛没反应。
“邬常安。”
牛继续啃树叶。
“肯定是牛,哪有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姜红玉站直了,她又喊一声?:“刀疤脸?”
大青牛咀嚼的?动作一顿,它低哞一声?。
“这就是牛。”姜红玉悬着的?心落地了,她嘀咕说:“看来不止邬老三?一个人神神叨叨的?,这一家子可?真是……”
*
另一边,陶椿跑去演武场,年婶子在练箭,她走到另一个箭靶前拉开弓,抽根箭搭上去射出去。
第一支箭,半途无力掉了下来。
第二支箭,陶椿加大力气,这一箭落地时离箭靶还差三?尺远。
第三?支箭,陶椿拉弓时大臂有些发抖,她上前三?步,再?放箭,这一箭偏离了箭靶斜飞出去了。
陶椿“唉”一声?,她甩了甩膀子,待胳膊上的?酸疼感散去,她又放一箭,这一箭勉强擦到箭靶的边。
旁边响起一声唏嘘,陶椿红了脸。
“比我想的要糟糕好多。”年婶子摇头,“陶椿,要下苦功夫啊,不然你进山了也只能躲在你男人身后?。”
陶椿“哎”一声,“我再?练练。”
“嗯。”年婶子背着弓走了。
陶椿把箭都捡回来,她又退回到之?前的?地方,站在离箭靶两丈远的?地方,努力控制着晃动的?手臂,调整呼吸,一箭接一箭地放出去。
二十三?支箭来回落地三?遍,陶椿喘着粗气蹲了下去,垂下去的?右胳膊酸胀得像蜜蜂蛰的?。
歇了片刻,她找棵树爬上去,再?握着树枝吊下来,人吊在半空,一下就把胳膊上紧绷的?大筋拉直了。
陶椿试着借用?胳膊的?力气再?翻到树上,连试三?次都没成功,她只能松开手跳下去。
陶椿擦擦汗,她把散落一地的?箭支捡起来装箭筒里,转身去找年婶子。
“这就不练了?”年婶子坐在家门口瞧着她。
“没劲了。”陶椿坦然承认,“我娘来了,我马上还要回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