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久久
没有四四方方的屋顶房子,也没有舒适的草垛。
就、就睡在树底下、石头旁边儿?
天地安静,丛林静谧。
偶尔能听见极远处的鸟鸣声。
福来和宝来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两只软萌萌委屈地摸肚皮。
“嘤~”好饿哦。
宝来眼皮子不停往下耷拉,困得很。但没窝,怎么睡呀?
宝来挨挨蹭蹭,大脑袋靠近福来:“要不回去吧?”
福来精挑细选了个小草垛,胖嘟嘟身子趴下去。
毛茸茸下巴搁在虎爪上,福来黑沉沉的虎目凝望向宝来:“不。”
福来很不习惯。
它也累,也难受,还害怕担心。
可它更喜欢这里,走进来,好像就是跟呆在繁育园不一样的欢喜。
宝来蔫答答,不开心。
它委屈巴巴,踟蹰着决定,自己跟野生华南虎一起睡。
凶巴巴的母老虎比福来有安全感多了。
动物园里经常会有虎凑一起。
毕竟,地方就那么大,老虎已经没有了领地意识。
宝来凑到野生华南虎身边儿,把比野生华南虎大一圈的肥嘟嘟胖身子往它身后挤。
野生华南虎冷着大猫脸,斜眼撅屁股乱拱的宝来,低低吼了一声:“滚!”
附近这么多地方你不睡,怎么非要往它身边凑?
宝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凶了,屁颠颠儿完全不要脸。
它大脑袋热情殷勤地蹭野生华南虎,讨好地舔它脸。
附近林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动物,它才不是福来那种缺心眼儿的虎。
自己个儿睡外头。
多危险啊!
虎虎得睡安全的地方。
华南虎虎目冷嗖嗖,瞅着眼前憨批。
它喉咙上下滚动,很想一爪子把这个大脑袋拍飞出去。
老虎领地意识极强。
如果其他老虎入侵自己的领地,即便是母子也会发生冲突。
云山山区广大,之前只有两只老虎。
虎姐姐和虎弟弟还是同一窝出的,幼年时,它们相依为命。
即便如此,虎姐姐和虎弟弟还是相隔极远,不会轻易踏入对方的领地。
就好像人类不能随便踏入别人的家一样。
福来和宝来没有丁点领地意识,野生华南虎把它们当成幼崽,才允许两个家伙在自己领地上胡乱溜达。
宝来没有自知之明,一股脑往它身边凑,整只都要挨到它身上了。
“啪!”
野生华南虎把身子往外挪了挪,隔宝来远点儿。
它都懒得骂虎了。
宝来却以为野生华南虎故意给自己挪位置,赶紧趴进去。
硕大体型卡在野生华南虎跟古树之间,宝来跟虎大佬靠得超级近。
“嗷呜!”
宝来找到安全感,又想给野生华南虎舔毛。
那意思——谢谢谢谢!
野生华南虎:“……”
它超凶地扭脸过去。
滚!不准舔我!
烦死了。
“嗷……呜。”
献殷勤反被骂的宝来喉咙呜噜噜,可怜巴巴缩回脑袋,下巴压住虎爪爪。
“呜——”不舔就不舔嘛,干嘛那么凶。
宝来委委屈屈低头,哼,我自己舔自己!
大半日的奔走,宝来身上沾满灰尘血迹,没有了白日的光鲜。
但毛茸茸大家伙年轻欢脱,眼神充满活力。
毛茸茸的大猫脸漂亮又威严。
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个样子货。
算了,野生华南虎放弃赶这家伙走。
好歹能看。
有比没有好。
福来和宝来又累又困,虽然远离了陌生的地带,还撞上超凶的母老虎。
但野生华南虎同样给他们带来了安全感。
同类的交流、广茂的丛林……宝来呼吸着带有草木清香的空气,沉沉睡了过去。
*
天亮得很早。
葛关是被乌鸦啄醒的。
他迷迷茫茫,走出帐篷,肩膀上落了只蓝尾乌鸦。
“嘎嘎!”
蓝尾乌鸦收拢翅膀,黑豆眼儿盯住葛关:“嘎嘎!”
两脚兽,任务圆满结束,应该付账了。
乌鸦不跟猫猫似的,能听懂人话,一人一鸦鸡同鸭讲好久。
葛关被乌鸦翅膀疯狂拍胳臂,总算想起樊冬儿的提醒,想起上回猫猫的惨状。
他慌张跑回帐篷,拎出下山买好的玩具:“这个?”
“嘎!”
蓝尾乌鸦和大乌鸦叼起袋子,迅速飞进薄雾,消失不见。
葛关上了个厕所,回到帐篷,其他人都醒了。
大家伙收拾帐篷,准备早饭,顺便趁着这段时间开会讨论下接下来的工作。
工作组打算投放一些有蹄类动物,为老虎的食物提供保障。
会议讨论如往常那般,有条不紊。
只是,大家讲话时都忍不住往四下里看。
刘教授和余教授也感觉缺了点儿什么,表情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
饲养员加入了对华南虎的观察工作,他们头一次参加会议。
本来一切正常,工作组突然就不讲话了。
所有人探头探脑,绕着圈儿打量四周山林。
甚至,他们还不停往天上看。
饲养员们奇怪的很,跟着往天上看。
白云飘渺,天空湛蓝。
一切正常。
饲养员看得脖子都酸了,没发现异样:“刘教授,你们看什么呢?”
巡护员在四周转了一圈回来,语气失落:“真不见了,一只也没看见。”
“乌鸦不见了。”
工作组进山以来,次次开会,都有乌鸦落下。
时间一长,他们已经习惯。
有时,大家还会顺手给乌鸦喂点儿饭食,跟乌鸦们成了相熟的伙伴。
这给了工作组一种错觉,云山乌鸦成群,处处都是。
现在,四周空荡,不见一只熟悉的身影。
大家都失落起来,心好像也跟着空荡荡起来。
“怎么回事?”博士生捏着块牛肉,嘀嘀咕咕:“昨个我特意下山买的牛肉罐头,想分给它们吃的。”
最后,所有人目光聚集到葛关身上。
葛关一激灵,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