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久久
“你的嘴硬对我们有用,但在某些时候,那是白瞎。”
“宁致远的案子性质恶劣,你要是牵涉进去……”
牵扯进这种性质的案子里,就好似一脚踩进了泥潭,粘上就甩不脱。
处置还在其次,对孩子对家人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崇文说话时,赵国庆就盯着林泽脸看。
林泽眼神闪烁,表情阴晴不定,眼神惊疑,显然是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
崇文拿出手机,放大新闻界面给林泽看。
“我记得你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可惜了,小小年纪,将来的路就断了一半。”
“没有,我没有!”
林泽额头渗出汗水,本能攥紧了手铐,声音又低又沉地迅速反驳:“我没有掺和宁致远的任何事情,警察同志,我跟他只是十年前的同事啊。宁致远后来干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为了甩脱嫌疑,林泽语气又急又快:“我当年是被他骗进无忧孤儿院,后来才发现这地方有问题。”
“我想报警的,但宁致远太凶残,我不想死。”
“所有事情是宁致远自己一个人干的,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小大夫。”
赵国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林泽看见了赵国庆甩出来的资料。
国安调查宁致远,怕不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朝天。
他这点事,坦不坦白人家都能查出来。
问题是,不能涉进其他案子里啊!
“宁致远当过儿科医生,他知道小孩子生病,合适的器官源非常稀缺,很多富豪一掷千金想要插队救自己孩子。”
“我不知道宁志远怎么干上这行的,我认识他那会,无忧孤儿院已经开了。专门给有钱有权、家里孩子生病的提供器官源。”
“孤儿院中的义工和志愿者没有发现不对劲?”
林泽:“宁致远找来的义工都是老人,半个月就换一次。”
“宁致远对客户精挑细选,只挑家里特别有钱的,没有钱、有职位也行。”
“有些客户拒绝跟他交易,宁致远就会耍手段钻空子,将选好的器官先给生病孩子换上,再反过来要挟他们的父母。”
“警察同志,我那回只是个咨询大夫,给孩子做点心安抚而已。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没有干过。”
“路笑笑是宁致远派人烧死的,真跟我没关系。”
林泽努力想给自己减轻罪行,疯狂把黑锅往宁致远头上甩:“春优优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孤儿院,认识了路笑笑。”
“那小丫头很害怕外人,傻里傻气,没成想是装的。我一时没注意,她就偷偷爬了出去,还想逃跑。”
“宁致远担心路笑笑会泄露出秘密,就故意装没发现,找机会把路笑笑弄死了。”
樊冬儿气到攥紧爪爪,头顶突然阴影落下,猫偏头,看见了风格长相跟崇文截然不同的崇义。
“扣扣——”
崇文穿着白大褂,神情疲惫,敲了敲审讯室大门。
“喏,看看吧。”
“什么?”赵国庆接过报告,“路……笑笑?”
“是。”
“当年被烧死在废弃小院里的不是她,路笑笑尸体被埋在孤儿院花园里,跟其他孩子一起。”法医室查孩子身份,意外发现了路笑笑。
“骨龄是十四岁。”
赵国庆转身回审讯室时,林泽正双手捂脸,痛哭流涕。
他用带着沙哑哭腔的声音诚心忏悔:“我错了,我当年不该鬼迷心窍,为了一些钱……”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崇文看过报告后,猛地冲了过去,单手揪起了林泽衣襟,逼近到他面前,眼神凶悍:“路笑笑怎么死的?”
“你烧死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到路笑笑坟前,你磕头,当着她的面儿说?!”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畜生?!”
被烧死的孩子是春优优。
宁致远不可能让一颗炸雷晃悠在外头,路笑笑必须要消失在人前。
但好歹是个小女孩儿,就这么死了,精打细算的宁致远觉得有些吃亏。
所以,路笑笑死在了人前,活在人后。
被烧到面目全非、完全辨认不出模样的孩子是春优优。
林泽被暴躁的崇文提到了半空里,喉咙被卡住,脸色涨红到几乎讲不出来话:“不、不能怪我。我们俩都没想到,路正是个疯子,女儿死了,还天天跑到城中村进来。”
“还有那个办案警察,也在调查春优优的身份。路笑笑还在孤儿院里,宁致远逼着我去善后。我没办法,只能靠近路正,探听消息,诱导他放弃调查路笑笑。”
可他万万没想到,路正软硬不吃,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路正认定路笑笑的死有问题,林泽没办法,只得更换策略。
于是他诱导城中村的街坊们,甚至诱导钱辙,让大家认为路正脑袋不正常。
“所有人都认为路正被女儿的死刺激到了,精神有问题。既然无人关注这案子,四年前,为什么还要把他强行送医?”
林泽张了张嘴:“我、我没有。”
他想强调自己孤儿院拆迁后就跟宁致远断了联系。
宁致远后来做的事情,跟他无关。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故意把他从医院放走,还有诱导他自杀?”
“路正在三个医院辗转来去,怎么偏偏到了你工作的医院,成了你的病人?”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全都是宁致远,是他过河拆桥。我找他要点钱而已,这个王八蛋直接把路正送到了我身边儿。天天折磨我,吓唬我。”
林泽被逼到了墙角,无法解释路正的精神病,为了撇清跟宁致远的关系,他只能说实话。
“宁泽远在警告我,他故意把路正送过来折磨我。我忍了四年,实在是忍不了了。”
“每回路正跟我对视,在我身后盯着我,跟我讲路笑笑。我就觉得他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他追过来就是为了给路笑笑报仇。”
“这个疯子为了路笑笑,什么都能做出来。”
林泽语气逐渐癫狂,强调地拔高了嗓音:“我不想死,我有工作,还有老婆孩子。他们还需要我!我不能让路正毁了我。”
“宁致远才是烧死路笑笑的主谋!我是被迫的。”
“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
林泽表情隐隐显出癫狂:“我是被逼无奈,我没办法,都是宁致远的错……”
林泽痛哭流涕,表现得好像是个受害者。
崇文冷笑了声,重重把这家伙甩回审讯椅里:“别哭了,你恶心到我了。”
“警察同志,我没牵扯进宁泽远的关系网和案子,这家伙早就把我踹了。”
林泽不在乎赵国庆怎么看,他只想撇清跟宁致远的关系,不想扯进这种泥沼。
有些事儿,说是说不清楚的。
更何况,他的确跟宁致远同流合污,还想敲诈对方。
幸好,幸好没成功。
扯进宁致远的案子里,他的家庭会被钉到耻辱柱上。
妻子的工作会受影响,他两个孩子的将来……那就没有将来了!
林泽很识趣,也很聪明,他明白国安调查的力度跟刑警队调查的力度有天壤之别。
既然最后都会被调查出真相,与其被带进国安调查组,不如现在坦白。
自首,还能减轻罪行呢。
可惜了,他本来还想糊弄一下,把路笑笑和其他孩子的死摘开的。
樊冬儿微微扬起猫脑袋,金瞳圆溜溜,凝望着审讯室里林泽慌乱颓废的脸。
这混蛋!
太不要脸了!
林泽根本不顾及其他,还在追问赵国庆,有关宁致远的案子:“警察同志,我能说的都说了,路笑笑的事情我也说了。”
“春优优是我烧死的,路笑笑那些孩子是没有利用价值后,被宁致远弄死的。我可没有动手。”
“孤儿院解散后,我跟宁致远没有任何联系。几年前,家里孩子生病,我想去跟他借点,反过来还被威胁了。”
“警察同志,你们明察秋豪,千万不能冤枉人啊!”
“我孩子还小,老婆是有编制的,我绝对不能被牵扯到宁致远的案子里。”
“这样,”林泽努力往前凑,跟之前的冷静有天壤之别,“赵队,我还能知道一些跟宁致远做过交易的人。还有,在无忧孤儿院领养过孩子的人,我也知道。”
“我手里有证据。”
“赵队长,我可以戴罪立功。”
盯着林泽急切的样子,崇文只觉得讽刺:“你原来还长着良心,还会担心自己孩子的前程?”
“你的孩子还小,还要有光明的未来。别人家的孩子就活该被你们烧死?!”
刑警二队队员们聚集在审讯室旁,本以为案子调查是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可能要持续好几个月。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这破案效率,前所未有。
“大家忙了一个多星期了,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儿早过来,笔录和证据。”